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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三人轮流划船,全力向着海岸方向前进,也是天公作美吧,从早上开始就刮起了不大不小的东风,这样划起船来既快又省力,且没有翻船之忧。于仕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拼了全力的划船,争取尽快靠岸。
当夜色再次降临之时,他们终于看到了久违的海岸。
此时距上次出海不过是短短数天,但于仕,顾小姐和赖狗三人却几度经历生死一线间,当他们双脚踏上厚厚软软的沙滩时,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沙滩的不远处就是一片无际的树林,林中野果丰盛,正好解腹中饥饿,不过此时天色已暗,最重要的是于仕已经极度虚弱,如果贸然摸黑进入树林,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就难以应付了,所以他们强忍着饥渴,躺在沙滩上过了一晚。
等到天亮,三人才进树林采摘野果充饿,林子里多的是野李,野桃,野柿,野山棯这些山野贱物,现在都成了无上的美味。他们一个劲的猛吃,直至胃里再容不一丁点东西为止。
吃怉肚子,又养足了精力之后,于仕,顾小姐,还有赖狗,来到放在沙滩上的小船前,双膝下跪,虔诚三拜,以谢鱼仙余士吾的救命大恩,赖狗一个劲的叩头,还不停的念叨:大仙大仙,求您保佑小的事事顺当,日后有田有地,娶媳妇生娃娃
之后,于仕把小船推出大海,往船肚注水,再将其按沉,余士吾乃海中之灵仙,这样也算是让他老人家魂归故地了吧。
两日后,在一处闹市之中,出现了三个颇招人视线的外地人,他们是两男一女,都蓬头破衣,满身污垢,真是入丐帮不用化妆,直接就可以上岗。
不用说,这三个人就是于仕,顾小姐和赖狗。
于仕病了,从昨天开始就持续高烧,烧得他迷迷糊糊,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上的伤口也开始化脓,若不赶紧医治,就会很危险。要搁在以前,于仕钢打铁铸的,何曾知道生病是个啥玩意?盖因无忧岛这一遭使他伤耗大甚,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啊。
赖狗顾小姐搀着于仕东打听西打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医馆,谁知刚开口说看病,人家就斜着一对小白眼,嘴巴歪了歪,懒懒的吐出一句:你们有钱吗?看来这医馆跟衙门是一样的,没钱你就别想着帮衬。
赖狗翻遍自已和于仕的衣服,连半个铜子都没找到,顾小姐就更不可能有钱了,她几乎就不知道钱为何物。
正着急,赖狗突然眼睛一亮,指着顾小姐头上插的发钗:这东西是个上等货呢,说不定能换不少钱。赖狗到底没白干这二十年的海盗,看金银珠宝他还是挺在行的。
顾小姐一听露出了难色,低声说道:可这是我娘的遗物
但她说完马上又毫不犹豫的取下了发钗,递给赖狗:拿去吧,给大忠哥治病要紧。
赖狗拿着钗子去当铺,大家闰秀的饰物自然价值不菲,再经过赖狗一番软泡硬磨,钗子当了整十两银子,这下不仅解决了于仕的医药费,还能找间便宜点的客栈,应付个十天半月都不成问题。
在于仕养病的日子里,赖狗出去找了份零工帮补,顾小姐则煎药喂药,递水送粥,没日没夜,衣不解带的照料着于仕。在顾小姐悉心照料下,于仕日渐康复,顾小姐虽然辛苦,但心情却很好,她看于仕的时候,脸上总是泛着甜甜的笑。
过了十来天,于仕的病就基本康复了。这天中午,赖狗买了一壶酒,一包花生米回来,趁着顾小姐出去抓药的当儿,哥儿俩一人一小杯斟满,边吃喝边闲聊起来。
赖狗说:大忠,你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接着有什么打算?
于仕茫然一笑:我闲云野鸟的,向来走到那就算那,那有什么打算不打算的?
那是以前!赖狗说着往门口瞄了瞄,才压低声音说:现在你不是还带着顾小姐吗?多好的姑娘啊,又漂亮又贤惠,人家肯跟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就忍心带着她一直在外面游离浪荡,受苦受累?对了,你俩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赖狗一说出“成亲”二字,于仕那口已经咽到喉咙的酒差点就喷了出来,他鼓着腮帮子,费了老半天劲,才艰难的把那口酒咽了下去,他连喘两口大气,又瞧瞧门口,才皱眉瞪着赖狗说:二哥,你瞎说什么啊?
你还装什么正经!赖狗两眼反瞪过来:这不是迟早的事嘛,别告诉我这么好的媳妇你都不想要啊。
于仕知道这事一时也很难说清楚,便又把两人的酒杯满上,再故意岔开话题:先别说我,二哥你呢,你又有什么打算?
赖狗喝了一小口,轻叹:唉,咱都离开家二十多年了,那边估计都没什么人记得咱啰,不过,叶落归根嘛,我还是打算回老家,种种地,或者做点小生意什么的,只要不犯王法,能混口饭吃的就行,当然了,如果能蓄点钱,再娶个媳妇,生个娃,那咱这辈子就算没白过了。赖狗说到这里不禁鼻子酸酸,两眼发红。
不就是这么点事嘛,以二哥的本事,有什么难的?小弟祝您心想事成,干!于仕说着向赖狗举起了酒杯。
好,好,干!赖狗也举起酒杯。
喝过这杯;赖狗又说:大忠;你也带上顾小姐;跟我一起走吧;你一身的本事;不愁挣不来大把大把的银子;做人图啥;不就是安安稳稳;不愁衣食吗?
于仕轻轻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不;二哥;对我来说;天地再大;也没有可以扎根的地方;这是我的命。
于仕这番话让赖狗一头雾水;于仕也不想解释;又满了两人的酒杯;这次于仕的杯子刚碰到嘴唇;便听到门口飞来一声大喝:不许喝!
原来是顾小姐回来了;于仕慌忙把酒杯放下;不敢看顾小姐;只把头埋得低低;活象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子。
赖狗见顾小姐手两手叉腰;气呼呼的看着于仕;也吓了一额头的汗;赶紧收拾收拾战场;然后脚下抹油;临走还扔下了一句:大忠;你媳妇气坏了;赶紧哄哄她!
等赖狗出去后;顾小姐既责备又心疼的说:大忠哥;你的病才刚好;怎能喝酒她唠叨着;十足的管家婆样儿;于仕则服服帖帖的洗耳恭听;半句都不敢顶。
又过了五天;早晨;赖狗终于要走了;之前他多次邀请于仕同行;但于仕始终没答应。
临别;于仕搭着赖狗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二哥;小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其实不叫王大忠;我姓于名仕;〃单人〃仕。
赖狗愣了一下;就拍着于仕的肩膀说:没事;大忠;不;无论你叫什么;都是我老赖的好兄弟!接着他又换了一个严肃的表情:哥我也有一件事;早就想跟你说;老赖在家排行老大;你以后别叫我二哥;要叫大哥!
当天晚饭的时候;于仕见饭桌上摆了好几样精美的小菜;有些奇怪;问顾小姐:顾小姐;为什么弄这多的菜?
你怎么还叫我顾小姐?顾小姐半羞半嗔道:你应该叫我娉婷!接着她又羞答答的时候我娘常跟我讲;女人一定要会做菜;这样才能拴住夫君的心。
这时于仕才发现顾小姐与平日大不相同;身上换了一件漂亮的新衣裳;秀发细细梳理过;眉脸粉黛轻施;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的打扮;在灯火映照下更显得妩媚娇俏;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
对了;还有这个;顾小姐转身又去取来一壶酒:大忠哥;你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今儿高兴;娉婷陪你喝两杯。
看到顾小姐心情大好;于仕心里更加七上八下;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话儿;越发不知该如何开口。
于仕埋头吃菜埋头喝酒;顾小姐在旁边笑咪咪的看着;满足得一塌糊涂。
好吃吗?顾小姐问。
好吃;好吃!于仕连连点头;这不是假话;顾小姐的厨艺的确十分了得。于仕也禁不住在心里想:大哥说得真没错,这么好的媳妇到那找去?但是,就因为她太好了,就更不能让她受苦。
几杯酒下肚,总算是生出了一点勇气。
顾小姐,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于仕终于开了口。
打算?顾小姐有些诧异,在她看来,于仕这话问的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大忠哥,反正你走到那娉婷就跟到那,你不用担心,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受再多的苦我都不怕!顾小姐的眼神既温柔又坚定。她没能听出于仕的用意。
早晚都要说,迟说不如早说,于仕咬了咬牙,把心一狠:顾小姐,在下长年都是颠沛流离,风餐露宿,谁跟着我都注定有受不完苦,您是位千金小姐,不应该过这种苦日子的,我已经想过了,我在浙江有位好友,他人极好,家境也富裕,我想把您托负于他,这样您以后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我也不负顾老爷当日的重托
顾小姐的眼睛随着于仕说话不断扩大,她简直不相信自已的耳朵,不相信于仕竟会有这样的打算。
你闭嘴!顾小姐不等于仕说完,“霍”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