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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把我父亲的脸弄花了?走!找你们领导去!我们要个说法!我们要求赔偿!”一中年女人指着米果的鼻子,强势
“光赔偿怎么行!还要处分她,最好开除这样不负责任的员工,省得以后再去祸害别人!”
“就是!这种人当初怎么招进来的!”
“作为丧属本来就够悲痛的了,你还损坏逝者的遗体,不是给我们的心上捅刀子吗!”
米果的心直线下沉,身体也情不自禁颤抖起来,她就像是一只被晾在沙滩上的鱼,濒临死亡的边缘,却无力自救。
打电话给丧属,主动替秀娜姐承担失误,不是她想当圣母或是烂好人,更不想让秀娜姐感激她。她只是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做人不能昧了良心,这是米爸爸的口头禅,也是她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接受到的家庭教育。
遗体整容归根到底不是神话,而是一门实实在在的技术。但凡是技术都会有失误的时候,就连郭台庄,她的师父,也偶尔会在工作中犯一些小错。
只是这次,秀娜姐的失误实在是无法掩饰,她就算尽力弥补了,可还是过不了心上的那道坎儿。
打电话的时候,她有想过如何应对这些难缠的丧属,可她从来都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岳渟川的妈妈见面。
难堪到了极点,也羞辱到了极点。
可她却只能默默承受着。
到了下班时间,三三两两的同事们经过这里都停了下来,其中,就有拨开人群,护在她身前的王秀娜。
“米果,你怎么。。。”神色复杂的秀娜姐,低声询问米果。
米果冲她摇摇头,然后轻轻推开王秀娜,面向那群丧属,深深地躬下腰去,“对不起,我向你们家属道歉,不过,在去找我们领导之前,你们能不能随我先看看你们的老父亲。”
那些人似乎不愿意,米果眉眼疏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逝者为大,他是你们最亲的亲人,这种时候,你们不应该表示一下最起码的关心吗?”
而不是,只关心着赔偿的数目或是如何羞辱她的人格。
还是那个中年女人先开口,“你这个小姑娘,我没打你就是好的了,你还教训起我们来了!你有什么可得意的,整天摸来摸去都是死人,你家里人和你在一起嫌不嫌晦气了!”
米果脸色一变,圆圆的小脸上神情异常严肃。
四下里很安静,气氛也变得凝肃。
她大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对方,清澈的嗓音,散播在四周每一处阴暗的角落,“我的家人以我为荣!我相信,每一位经我手变得美丽体面的逝者,也会向我表示感谢,而不会像有些人一样嫌弃我触碰过他们亲人的遗体。”
那个女人张了张嘴,脸顿时涨得通红。
“我只是一名平凡的遗体整容师,‘逝者安息、生者慰藉,让两个世界的人都满意’是我的职业信仰,我用我的双手、我的智慧,我的辛勤劳动把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给予他们一份美好,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职业,是一个值得社会上每个人去尊重的职业。它不比任何一种高尚的职业差,同样的,我们也不比任何人差!”
米果说到这里,外围忽然响起掌声,起初只是几个人的掌声,渐渐的,汇成一片。。
是她的同事们,是他们,一群心灵相通的默默无闻的殡葬工作者,为这个乐观勇敢的小姑娘喝彩!鼓掌!
米果咬着嘴唇笑了笑,她用手揉了揉发酸发胀的鼻子,对那些丧属说:“我的话说完了,你们是去看望亲人,还是去见我们领导,由你们决定,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第一百五十四章 风波平息()
最终,是丧属家里那位年长的,也就是之前接米果电话那位老人的长子发话,说先去看老父亲。
于是,米果便领着他们去停尸间。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对丧属说:“麻烦你们等我一下。”
她脚步匆匆的追上前方路上的一抹身影,“阿姨,请等一下!”
杜宝璋顿步,慢慢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已经在脑后拢起马尾的米果。
“什么事。”
米果眨了眨眼睛,面色泛红地道歉:“对不起,阿姨,让您遇上这样的事情。其实,我是。。”她想解释一下事件的原委,可是杜宝璋完全没有想听下去的意思,直接便打断了她。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所以,你还是请回吧,别让那些人等着急了,砸了你的饭碗!”杜宝璋望过来的目光里夹带着非常明显的蔑视的成分,米果难过的低下头。
杜宝璋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转头警告说:“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也请你离我的儿子远一点。”
等杜宝璋一丝不苟的身影渐渐远去,米果才艰难地挪开视线,语气轻微地说了声,阿姨,再见。
尽管心里早乱成了一团麻,可米果还是打起精神带着几位丧属去看望他们的老父亲。
当停尸房的工作人员拉开柜门,抽出遗体的那一瞬间,她做好了迎接责难和谩骂的准备。
可是。
在一旁等待了大约半分钟的光景,那些言语刻薄的丧属们,却齐齐立在亲人的遗体前,许久都没有发声。
米果只当是人之常情,因为一般人见到故去的亲人,情绪上都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过了一会儿,传来女人哀哀的抽泣声,然后,其中那位老人的长子,转头,看着米果讶然问道:“哪里受伤了,我一点没看出来!”
米果没等上前指认呢,却看到王秀娜抢先一步,指着冰柜里老人的面部,说:“就是这里,嘴唇下方,是我为您的父亲刮脸时不小心弄破的,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王秀娜又指向米果。
一语既出,四下里顿时安静下来,就连断断续续的哭声,也听不到了。
米果愣了愣,轻声叫:“秀娜姐。”
王秀娜愧惭地看了她一眼,向一头雾水的丧属解释道:“老爷子的遗体确实是我不小心损坏的,以前我犯过错误,怕承担责任,所以请这位技术高超的小米师傅帮忙修补。原本我心存侥幸,试图蒙混过关,逃避责任,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小米师傅竟然主动替我承担了所有的罪责。刚才,她的一番话不仅仅是讲给你们听的,也是讲给我听的。我知道自己错了,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小米师傅。。你们想怎么惩罚我都没关系,只是,别看轻了遗体整容这个职业,也别看轻了,小米师傅。”
在场的人都低着头,缄默不语。
局面正僵持不下的时候,那位老人的长子开口说话了。
他先是凑近冰柜里安卧的老人,轻轻地叫了声爸,然后起身,冲着立在一起的王秀娜和米果说:“这件事,我替我父亲做主,就这么过去了,我们不会追究你们的过失,也不会向你们的领导揭发这件事。”
“大哥!!”一旁的丧属惊叫道。
他摆摆手,示意弟妹们不要多言。
米果和王秀娜互相望了望,一脸的不可思议。
老人的长子低头,目光眷恋地看了看面目安详,如同生时般和蔼的亲人,说:“我父亲生前就是一位宽宏大度之人,他常常教导我们,宽容是一个人做人的准则,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一步方能海阔天空。我接到小米师傅的电话,非常焦急,因为我怕受到子女们敬重的老父亲故去之后还不能得到安宁,来之前,我们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情绪上难免有些激动,可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你们竟把我们的父亲安置的那么好,那么的妥帖,你说的面部上的创口,我一点也没看出来,反而,看到我父亲一贯安详温和的睡容。我说不出我此刻内心的感受,但我知道,我必须要把这些话讲出来,代替我的父亲向你们的辛勤付出,表示感谢。谢谢了,小米师傅,还有这位小师傅,你的勇敢也着实令人敬佩!”
王秀娜的眼圈慢慢地红了,她握住米果的手,激动地说:“谢谢您!谢谢!”
丧属里有人拉住老人的长子,“大哥,就这么算了吗?”
“不然呢,你想让咱爸走得不安心?还有,咱爸肌肤敏感,几乎每刮一次胡子都会弄破脸,上了岁数尤其严重,你们都忘了?”他说的一众弟妹纷纷低下了头。
一场风暴就在真诚和理解的沟通之下消弭于无形。
送走通情达理的丧属,米果和王秀娜才真真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