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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洛承看她的眼神里明显多了一丝幽怨。
得了自由之后的沐雨霏很大胆地向断壁边缘靠了靠，伸着脑袋打量那些称霸天空恣意飞翔的天妖。可惜只看了一眼便被洛承给拽了回来，说：“很危险的，你老实一会儿。”
沐雨霏被他拉到近前，泄气般地一皱眉，恹恹道：“我知道的，我会小心的。”
说着又要去看天妖，然发现洛承看自己的眼神分外古怪，于是自己对天妖的满腔的好奇心顿时被洛承的这个表情取而代之了。
沐雨霏看着洛承的眼睛说：“你看我干嘛？”
洛承气恼地一皱眉，说：“你小声一些，现在是非常时期。”
沐雨霏了然地点了点头，换做气声道：“我问你为什么这么看我，你这个表情很有内涵。”
对视着她翕动明媚的眼睛，洛承的心里有了微妙的变化。半晌，他低头一笑，说：“你变了很多啊，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她被天妖吓得哇哇大哭……”没说完，被沐雨霏拧了一下手臂，然后一本正经地反驳道：“不是哇哇大哭，是抽噎。”
“得了吧，就是哇哇大哭。”洛承一点儿都不给她面子。
沐雨霏举起手来做了一个要掐人的姿势，同时眼睛竖了起来。
洛承识趣地闭起嘴巴，摆了摆手表示不和她一般见识。
天空中的天妖还一只一只地没完没了地飞着，两个人不敢轻举妄动，就蹲在断壁后面，无聊到无以复加。
沉默了大约两分钟左右，沐雨霏撑着下巴实在是难挨，于是偷觑了一眼洛承，他正平静地蹲在那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思考，只是单纯的发呆。
发现洛承比自己枯坐着还要没趣，沐雨霏又抬头望了会儿天。在数到第六只天妖的时候她彻底崩溃，顺手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子，反手向洛承一抛，正中洛承的小腿。沐雨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响指以示庆贺，随即在接收到洛承警告的眼神中立刻惶恐缩了缩脖子。
现在这种情况是不允许发出声音的。
既然不叫说话，沐雨霏就只好用唇语向其转达心中所想。可不知道是沐雨霏咬字不清晰还是洛承的理解能力不及格，沐雨霏多次尝试都没能令洛承领会她的真实意图，她立刻不耐烦了。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洛承居然比她还不耐烦，他一脸崩溃地用气声道：“你还是干脆说出来吧。”
沐雨霏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抬手一抹额头上急出的汗水，蚊子似得小声说道：“你看这些家伙都是去哪里了？”
洛承快速地眨了下眼睛，直截了当道：“不知道。”
他这个眨眼睛的小动作被沐雨霏无限放大，她立刻指出来他的漏洞，说：“你撒谎，你是凉州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方向是哪里？快点如实招来。”
沐雨霏质问的目光逼走了他的视线，他几经躲闪，最后说出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凉州这么大，我怎么知道它们去哪里？”
“那你眨什么眼睛？”沐雨霏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洛承镇定：“活人眨眼睛很稀奇么？”
“可你刚才眨眼睛的频率不一样，那分明是在思考搪塞敷衍的理由才会有耳朵表情。”沐雨霏振振有词。
洛承目瞪口呆：“你还懂这个？”
“当然。”沐雨霏很骄傲地介绍自己：“我现在是丐帮的舵主，你以后在江湖上有事，遇到我们丐帮的，提我的名字绝对吃得开。”
看着她沾沾自喜的样子，洛承点了点头，敷衍道：“一定一定。”
话音落去，只见远处烟尘扬起，犹如千军万马踏过沙丘。洛承见状，脸色登时变了。
第532章 断壁悄话（下）（）
烟尘越来越浓，似乎还夹杂着越来越沉的踏地声。
沐雨霏感到不妙，也顾不得什么小声不小声了，干脆用正常声音惊讶道：“这什么？天妖么？怎么这么多的天妖？”
果不其然，视线里出现了面目狰狞的地兽天妖。沐雨霏大惊失色，震悚道：“搞什么？这么多的天妖！哪儿冒出来的？不是都打死了么？”
洛承神色镇定，说：“这些可能便是当初追你，没有追到又折返回来的天妖。”
沐雨霏伸出右手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道：“追我？”然后就要站起来，惊恐道：“那还不跑，还等什么？”
“你坐下！”洛承拉着沐雨霏的手，将起身一半的沐雨霏稳定下来。沐雨霏惴惴地望了眼那些天妖，慌乱道：“你脑子坏了吗？还真想和它们拼命啊？这些家伙我可打不过，我告诉你，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处不留爷自有……”
没说完，被洛承捂住了嘴巴：“你先听我说。”
沐雨霏双手掐住洛承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眼神愤恨地看着他，用力一甩将他的手甩脱，自由了的嘴吃力地吐出一个字：“放！”
洛承没和他计较，自若道：“它们刚才是追你的，但是现在明显不是奔着你来的。”
沐雨霏挑了挑眉，茫然地看着洛承：“为什么？”
洛承解释道：“我们在这里这么久，头顶飞过的天妖没有一百个，但怎么也有五十个了，这五十个可有一个找我们麻烦的？”
沐雨霏睁着眼睛啊了一声，点了下头表示理解请继续。
洛承淡淡地看了沐雨霏一眼，接着道：“飞行天妖大多数都是地面天妖的导航，它们会为地面部队指路。你想想导航都没有理睬我们，这些头脑简单的地兽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么？”
沐雨霏了然地哦了一声，愉快地笑了出来，敬佩道：“你说的好有道理啊！不担心了不担心了。”
然而沐雨霏开心了不到两秒钟，神色又变得凝重。
这些天妖不是冲着自己，那又是冲着谁去的呢？
一个念头在她心里快速地升起，她猛然一惊，冲着洛承道：“不好了，这些家伙该不是冲着苏东何他们去的吧？”
洛承满怀心事地看着沐雨霏，半晌移开目光，没底气地道：“不可能会这么倒霉吧？”
“怎么不可能？”沐雨霏认真起来的样子颇有一番韵味。她纤细的眉毛会夸张地竖起来，明明不是很擅长威严的眸子里硬生生挤出一丝生硬的愤怒在填补自身的空缺，看上去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
洛承只顾着看她，完全没听见她说什么。
时间是一个很神奇的事情，仿佛那一天是昨日，她还是个懦弱的小毛孩子，如今不过是一眨眼，她就出落得亭亭玉立，一颦一笑都是绝顶的漂亮。这让他神往，并有些失落。他已经在江湖上浪荡多久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曾经的侠义心肠，早已经变成了铁石心肠。本想着离开是对自己的解脱，可有时候时间就是这么铁面无私，该受的伤一点儿都不曾少，埋在心底的仇恨也一点点地化脓喷出来，洒地到处都是。为了复仇，他变得敏感而冷漠，也开始尝试一步一步的算计。城府渐深的他早已忘记当初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透过沐雨霏的眸子，他似乎可以怀着敬畏去撕开这些年的封条，窥探到当时还没有完全披上伪装的自己。那个年轻的，对世界还抱有一丝美好希望的自己。
如今他已经报仇完毕，甄倚禅那个家伙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而那些用流言蜚语杀死自己母亲的那些人——他没有精力也没有办法去将他们揪出来。也是他们中的很多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但无论如何，天妖冲到城里，一视同仁地将那些有罪于他母亲无罪于他母亲的人都杀掉了很多。
也许有人明明对他母亲造成伤害，却逃脱了天妖的杀戮。可是这些他都不想在乎，也不想去追究了。
总的来讲，自己的报仇已经可以收官了。
这件事困扰折磨了自己多久？本想着完成这件事的自己会无比轻松，会很骄傲地在提着他们的人头排在自己母亲的坟前，然后痛快地大哭一场。可是都没有，他没有觉得任何轻松，仿佛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应当，就像每一天的太阳都会从东方升起那样地顺理成章。
那么现在这种感觉是什么呢？空虚？怅惘？因为不知道以后的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报仇之后的目标是什么，不知道自己的下半辈子要怎么活。
他一个人扛过这么多的东西，失去母爱，受人歧视，承受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流言蜚语，父亲的痛下杀手，最疼爱自己的叔父死在自己面前，这些都令他近乎于崩溃。也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