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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凌人的红眸终于看向她，目光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戏谑，也不知究竟是在嘲笑她，还是他只是在自嘲，“离开此地，然后呢？再回医峰？”
“首座一言既出，便万不可能更改，你不可能再回医峰。”沈思瑜给出了无情又现实的答案。
“所以你说了半天，是说来有趣的？”盛凌人一声冷笑，“旁人眼中的负罪之人，无论什么时候，也永远无法摆脱罪者的枷锁，云崖锁不住我，他们也从不是用这禁制在束缚我。”
“那么真正困住了你的，是什么呢？”沈思瑜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首座将你逐出师门，是不承认你作为一个医者的身份，不做医者，仍有其他千万条路可选，而你偏偏选择了留在原地不肯前进，你心中，难道还在期盼着谁会为你回头吗？”
盛凌人目光一沉，“沈三小姐这句话，是在评判我不堪一个‘医’字了，好，我曾经问过你，若有一天你的杀父仇人求到你面前，你救是不救，你很肯定的给了我答案，那我如今再问你，是不是世间任何一个人求医，你都能做到一视同仁的施救？”
“那么请你先回答我，若是你的杀父仇人求到你面前，你是不是一定不会救？说不定，还要趁他病，要了他的性命报仇？”
“这才是人之常情。”
“好，我换一种问法，若是一个你素不相识之人的杀父仇人求医到你面前，你救是不救？”
盛凌人神情冷然，“你在诡辩。”
沈思瑜毫不理会，继续问道：“第三个问题，若是一个你素不相识之人的杀父仇人前来求医，而他所杀的人，正是一位恶贯满盈，声名狼藉之人，你又会不会救？”
盛凌人没有作答。
话至此处，已经不必再多赘言，沈思瑜一笑，“你不适合做医者，是因为你不够无情，首座一直都看得很清楚。”
“所以你想说，你已经足够无情？”盛凌人似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她。
“下一届修武榜之前，我必定会夺得首席之位，成为首座的入室弟子。”沈思瑜转身，在他的视线中缓步走远，“还有你方才的问题，世态万千，我自然也不会任何一个人都去救，只不过，我救与不救的标准，与你心中的正义完全不同罢了。”
云崖的阴暗一如既往，而盛凌人，却是在此长达五十年的自我放逐之中，第一次开始再为将来之事思考起来。
沈女神究竟能不能搞定大龄中二病患者，苏紫现在对此还一无所知，此时她与钟妙音已经身在镜台，而且是无召而来，见到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的无比狼狈的两人，任平生脸上难得现出了一丝的惊讶，他放下手头的事情，抬起头来认真看着她们两个，“嗯……谁来说说，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禀右尊者，弟子二人在罪岩之中，见到了疑似吞天化龙的险山祸神，幸得盛凌人盛师兄相救脱离险境，弟子即刻前来回报消息。”在任平生面前，苏紫表现的相当规矩。
“吞天化龙？”任平生一怔，但他这样的反应，却是完全出乎苏紫二人的意料，因为……他的惊讶是对于她们见到了吞天化龙，而不是罪岩之中居然藏着有一条吞天化龙。“真是令吾惊讶，七年前，你们几人可以从风煞凶兽爪下逃脱，七年之后，又再次在吞天化龙面前保住性命，难得，当真是难得。”
苏紫彻底愣住，钟妙音神情严肃，“弟子请问右尊者，罪岩之中藏有吞天化龙，这般危险之事，八峰准备如何应对？”
“在你看来，应该如何应对？”任平生直接将问题抛了回来。
钟妙音一怔，半晌未能作出回答，虽然明白吞天化龙藏在不归山之上，就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隐患，但又该如何将这隐患拔除？强杀？如果左右两尊者以及八峰首座全部出动，或许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然而这其中会有多大的牺牲，灾厄之氛又会不会在整座不归山上蔓延，这都是不可估量的后果，而如果不能强杀，那么退而求其次的办法便是将吞天化龙彻底的封印住，显然如今的登仙道就是如此做法，名不符实的罪岩，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安众人之心，不然，又有谁会愿意与吞天化龙这样可怕的祸神同住一个山头之上呢？
但……既是如此，任平生又究竟为什么会同意开启罪岩，让她们进入其中，从而有机会发现这个秘密？
见她们两人已经意识到了重点，任平生一笑，却是将话题转了开来，“你们不在阵峰，但不知是否有听说过有一种阵法，叫做割天大阵？”
苏紫对阵法的涉猎着实有限，不过钟妙音却是立刻就道出了正确答案，“割天大阵是仅限于传闻中的阵法，据说可以割裂出一整块空间，使其脱离于原本的时间流逝之外。”
这简直碉堡的解释让苏紫瞬间震惊，那不就是平行空间么！“难道，罪岩就是……？”
“三百年前，光华派厄逢灭顶之灾，整座不归山气运失衡，甚至在此产生了吞天化龙，”任平生缓步走到她们面前，而后以十分平淡的语气，开始叙述一个一点也不平淡的故事，“彼时化龙恶气未成，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之前，掌门下令开启割天大阵，将不归山或许彻底覆灭的命运拖延了下来，虽然未能灭除掉吞天化龙，但至少让祸神的灾厄，晚到来了几百年的时间。”
这不是朝三暮四的做法吗……早来晚来不一样都要来，有个毛用？“但晚到几百年，还是一样会到，灾祸之源不除，危机不是一直存在？”
“所以，登仙道才需要更多的惊才绝艳之辈。”任平生的答案十分简略。
明白过来他言下之意的苏紫猛地一震，“右尊者的意思是……”这三百年来不归山狠命搜集来的好苗子，都是为了有朝一日斩龙之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屠祸（）
“割天大阵有一特性，被割裂开来的空间，在独自的时间流逝中，越远离现实，阵法中的空间也就越会被消磨，直至最终磨灭。”任平生看着她们，“懂了吗？”
“也就是说……只要如今的不归山越强盛，被困于阵法中的吞天化龙就会被削弱的越厉害，总有一天……罪岩会完全消失？”原来不是要上演什么屠龙大战，苏紫毫不掩饰的松了口气。
“正是如此，所以，众弟子不知晓的是，不归山在八峰之外，还有一独属镜台的特别组织，名曰屠祸，屠祸中人，必以光大登仙之名为己任，以平吞天化龙之祸。”任平生微微一笑，“至今日，屠祸之中的二代弟子，还只有两人。”
“是大师兄和正阳师兄。”显然，曾经进入过罪岩历练的，也只有这两人而已。
“右尊者言下之意，是自今日起，弟子二人便成为屠祸之中的新人了？”苏紫忽而恍然，墨凰和苍螭……上绝品的宝剑怎么会这么巧的落在她和钟妙音这两个十五岁不到的新人手里，如今把这些事情都串联起来，看来根本就是一早就已经算计好的！“弟子还有一问，屠祸之中，除了两位师兄之外，是否还有玄峰之人？”
“不错。”任平生答的干脆。
果然……只觉得被这帮神棍耍了一把的苏紫瞬间咬牙，她盯着任平生，第一次在这位在不归山上有着最高权力的尊者面前以这般语气开口，“不知弟子二人加入屠祸，会有什么好处？”
“哈，”任平生大笑，“你想要什么好处，说来听听。”
苏紫想了想，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什么明确的要求，“首席之位？”
“屠祸虽然直属镜台，但镜台不插手八峰之事，想要首席之位，便自己争取。不过吾倒是可以承诺你二人，给予你们最好的资源和机会，若是有此条件尚不能就首席之位，那么，也只能算是吾与明日愁一并属意非人了吧。”半激半讽，语带玩笑，任平生以似是家常一般的语气询问她们二人，“如何？加入与否，在于你们一念之间，吾也不会强求。”
虽然总感觉对于吞天化龙一事，任平生言语之中仍有隐瞒，但他所开出的条件，却又让苏紫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正沉吟中，钟妙音忽然开口，“弟子只有一个要求。”
“讲。”任平生看向她。
“百年后若弟子等人能在真武榜上占有一席之位，请门派以倾囊之力，助我等一入天意浩劫。”
钟妙音一字一句，神情郑重的将自己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