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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车的主人是个欠扁的家伙,琥珀色的眼眸在黑夜里闪闪发亮,遥扬着手中的头盔冲我轻笑。
“喂,你这家伙,已经学会翘班了啊!”
※※※
遥喜欢飙车,速度快得像风一样,幸好夜晚的大街上并没有什么人,不用太担心交通事故,我也就识趣地不再多说,乖乖坐在后座上。
那家伙默默地开着车,突然开口问我:“你去医院做什么了?”
“去看苏扬,她生病了。”
“哦?就是你总提起的那个苏扬?”遥似乎回忆了半天,又问我,是美女吗?
“当然是啊,苏扬又漂亮,性格又好,大学时很多人追她的,不过她眼光很高,一直都没有恋爱。”提起苏扬,我来了劲儿。
“哦?这么漂亮?那下次探望她时,我也来吧!”听说是美女,遥似乎来了兴趣,我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想像出他现在的神情,一定是两眼闪闪发亮,笑得跟花儿一样吧?
这家伙总是这样,看见美女就变得很殷勤。
“呃,好啊。”撇开别的不说,在医院那种不太干净的地方,我还是很需要遥的陪伴的。不过他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呢?
“喂。”我戳戳他,“你怎么会来医院呢?”
“顺路而已……”遥轻描淡写地答道。
肯定不止是顺路而已,很明显,这家伙有事在瞒我。我也不戳穿,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遥也不再说话,只是专心的看着前方的路。
远远的就看到店堂里的清明,坐在柜台里,就着台灯昏黄的光在看书。听到机车的噪音,他皱了下眉头,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
冷淡的眼睛扫过我全身,抛过来一句简短的话。
“你去哪里了?沾了满身的脏东西。”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脏东西”。
不等我辩解,清明便走了过来,在我身上轻轻拍了两下,好像在掸尘一样,看似漫不经意的举动,我却一下子放下了心。
我知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
医院果然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听完我大概的讲述之后,清明和遥交换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眼色,清明扭亮台灯,继续看起书来。
遥却笑得很开心,对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当然不好!他从来就没给我讲过什么好事!
然而他不理会我的反对,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小夏,你知道饿鬼吗?
饿鬼这种东西,我是听说过的,据说是生前造孽很多的人,死后堕落而成的。它们终年处在饥饿之中,不停地进食,却从来填不饱肚子。当年听师弟讲给我听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是一种极可怜的鬼魅。
拿我自己来讲,饿两顿都会受不了,更何况终年处于饥饿状态呢?当身体的需要都满足不了的时候,又怎么会有闲暇去思考呢?从这一层面上想来,饿鬼又是一种极恐怖的鬼魅了。
没有任何理智,只知道张开嘴,不停地吞食面前的一切。
※※※
“我听说过一点儿。”我看着遥,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饿鬼的事情。
他拍拍我的头,以一种严肃的语气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吗?”
我迷茫地摇摇头。
“因为有新生意了。”清明在旁边淡淡道了一句。
哦,原来如此。原来新的生意是指收拾饿鬼么?
我哦了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不会是让我去做这单生意吧?饿鬼加上医院,在这两个可怕的名词威力之下,我相信自己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做这单生意?”我有点不敢置信,转过头问清明。只见他眼波不乱,纤长的手指轻轻翻了一页书,微微点头,意思是肯定。
不是吧!我惨叫一声,遥以一种极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我半天,最后说了一句差点让我感动得涕泪交加的话。
我陪你一起去吧,他说。
这话一出口,我只差没有冲上去拥抱他了,想了想,怕那家伙又露出一贯的自恋情怀,还是算了。
这单生意,不会真的是收拾饿鬼吧?不情愿归不情愿,生意总是要做的。我向遥询问起详细情况来。
据说这回,有个客人委托我们收拾几只饿鬼,地点大约就在市二院附近,遥已经大概探清了附近的情况,确定了目标所在地,应该就是在医院里没错了。医院向来是多事之地,各种各样的欲望,灵魂,血污之气,是饿鬼们最喜欢吃的食物,也难怪它们会聚集于此了。
我有点担心苏扬,虽然她一向运气很旺,应该不会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缠上,但现在毕竟是身处医院那种地方,而且人生病的话,运势也是会降低的,苏扬住在那里,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想起去给她买馄饨时,在六福记的地板上爬着的那个小孩子,不由得浑身冷了一下,那个也是饿鬼吗?
心里始终有点害怕,害怕回到一个人空荡荡的家。
想起家里四角上摇摇欲坠的符,我犹豫了一下,向遥提出了要求。
今晚让我睡你房间吧?
欸,为什么?遥有些惊讶,随后就是了然于心的轻笑。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记得交房租哦。
嗯!我满口答应着,却笑不出来。
想起在病房里一个人的苏扬,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呢?会不会觉得很孤单呢?会不会……遇到那种奇怪的东西呢?
遥将手覆在我双手上,轻轻摇了一摇,小声说道。
“不用担心苏扬,像你这么衰的人,已经是世间少有的了,不会有人像你一样倒霉的喽。”
他用心虽然体贴,话语却仍然不饶人,我瞪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了。
※※※
对我而言,遥的房间并不陌生,一般只要出了什么状况,我准会在这张床上醒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也算是我的噩梦终结地。
我整理着床铺,遥轻轻哼着口哨,靠在门边看我收拾他凌乱的房间,其实他的房间不乱,只不过地板和床上都粘着很多猫毛,我细心地将毛发一根根收集起来,攥在手里。遥问我,收集这个干吗?
攒起来,等你毛掉光了的时候,做顶假发送给你,我很认真地对他说。
他挑了挑眉毛,似乎准备嘲笑我,最后却只是拍了拍我的脑袋,对我说了一句话。
本少爷是不会老的。
他的笑容很灿烂,映在我眼里,就像永远不会凋谢的花一般。
妖怪的寿命应该是很漫长的吧。一百年以前,遥是这个样子,一百年之后,遥应该也还是这个样子,只是不知道,那时的遥,是不是仍然这样爱美且自恋,看到美女就眼睛一亮,乐颠乐颠地迎上去,一副十足的牛郎模样呢?
又或者,当这家伙蹲在夕阳映照下的街角,逗着路过的小猫儿时,也会偶尔想起很多年以前,与他共事过的我吧?
不管怎样,我都明白,无论是清明还是遥,在他们的生命里,我都只是一个短暂的过客。
人类实在是很脆弱的生物。
我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猫毛,它们攥成一团,与汗水融合在一起,痒痒的触感,让人再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遥凑到我面前来,仔细地研究着我瞬息万变的表情。
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他,我想把毛攒起来,织一件猫毛衣来穿,但是现在不够,怎么办呢?
呃,你的意思是,要我拔一些给你?
遥也笑了,不过这次明显没那么灿烂了。
是的,感谢你的友情赞助。
我把手放在他光滑的头发上,摩挲了两下,作势要拔。
那家伙精得要命,见势不妙,光速从我身边逃开,奔到店堂里了。我甚至听见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被他踢倒的声音,咣咣当当的,然后是清明不耐烦的声音,书扔在木质柜台上的声音,细细碎碎行进的脚步声,衣料摩擦的簌簌声。
一切细小而繁杂的声音,在这黑暗里,都被放大得无限清晰起来。原来平淡的声音,在心底阴暗的角落里,变得温柔而折磨人起来。
我将脸埋入枕头之间,堵上了耳朵。
佛祖也好,上帝也好,谁来救救我吧。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梦,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在生活。
这样的话,等我醒来之后,便不会感到痛苦了。
怀着这样隐秘而不可告人的愿望,我进入了暗沉的梦乡。
梦境是一贯的阴沉色调,我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抓住了,挣脱不得,清明就坐在店里看书,却任我百般呼唤,也不肯回头来看一下,援兵近在咫尺却袖手旁观,那情景,实在是令人绝望。
直到挣扎了半天,我才从噩梦里挣脱出来。勉强清醒了一点,才发觉自己的确是被什么给抓着,整个人被两条结实而温暖的手臂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