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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愈来愈喘,站在小丘上所看见的树海令人不寒而栗,那片森林仿佛顽强地排拒外人侵入,只要踏进一步,我们将瞬间被名为“黑暗”的巨大胃脏吞没、消化、尸骨无存。
“也不错啊,这种结局很适合我们。”
听到我的自言自语,小雪问:“什么‘结局’?”
“嗯,没事,我在自言自语。”
“哥哥,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告诉我好吗?”
“嗯,要去一个很棒的地方。”
我嘴上这么说,其实我正在物色葬身之地,什么样的地方最适合结局呢?没实际看到我也说不上来。
我们来到一处空地,这里共有六条岔路,该走那一条?我采取童年常用的方法,挑了最右边的路,那条路比健行步道要窄一些,却不见任何健行游客的身影。
茂密的针叶树林只有那儿开了个缺口 ,树下的杂草被野生动物踏出一条小径。
来,过来吧,别怕。
我仿佛听见风在我耳边低语,一如童年读过的《小红帽》,大野狼正对着小红帽频频招手,那是一篇没有结局的《小红帽》。
——来啊,快过来呀!
树叶间原本透出些许阳光,但走没多久,茂密的枝叶便布满整个上空,大白天的树海里已成了黑暗世界,但这条野生动物行走的小径依旧笔直地往前延伸,究竟通往哪里呢?或许正是阴曹地府的入口吧?
“哥哥,我们要去……”
小雪又忍不住问了出口 ,我只是一径沉默不停地往前走。林中偶或传来野鸟畏惧入侵者振翅飞去的声响,或是草丛里小动物逃走的声响,我们已经失去了方向感,想回头也回不去了,这时眼前出现了一处圆形空地。
我看到一株倒下的树很适合坐下休息,于是我坐了下来,气喘吁吁的小雪也坐到我身旁,一副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到了。就是这里。”
小雪看到我眼里闪着不寻常的光芒,脸色倏地变得苍白。
“哥哥,这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有幸福啊,这里能让我们解脱世间所有苦痛。”我抬头看向天空,苍郁树木围出的圆形上空宛如黄泉的入口 ,“我们要在这里忏悔。”
“忏悔?”
“我俩罪孽深重的灵魂啊,请安祥地上天堂……,不,下到地狱去吧!”
“哥哥,你干嘛装神弄鬼的。”小雪抚着肚子说:“我想回去了,肚子好痛。”
“随你便,不过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包围这块圆形空地的树木几乎是以等间距丛生,我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是从哪个方向走来的了,眼前的出口有无数个选择,但不管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太过分了,哥哥,你疯了呀!”小雪哭丧着脸。
“没错,我是疯了,你现在才发现吗?”
我发出尖锐的笑声,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放声大笑吧,小雪终于哭了出来。
“哥哥,我好怕……”
仿佛配合她的哭声,天空霎时乌云密布,远远的山头响起了雷鸣。
“快下雨了,走吧,我们得找个地方躲雨。”
西湖这一带是熔岩台地,到处都有洞窟、石灰岩洞和蝙蝠洞,这附近一定也有洞穴。
“死心吧,逃不出去的。”
枯草后方暗处有一个洞穴,洞口大小刚好容一人通过,我趴在地上往里面看,洞穴似乎相当深,我紧紧抓住小雪的手。
眼看着雾气从林木间涌出,明亮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
9
进入树海的岛崎润一忽然觉得有人跟踪,他猛地回头一看。
树荫下似乎有一道黑影闪过,大概是错觉吧,眨了眨眼再看就不见人影了。
突然传来尖锐的鸟鸣,岛崎吓了一跳不禁看向天空,一只大鸟正展翅飞去,树枝一震,枯叶纷纷落下,不知何时四下变得一片黑暗,林中气温骤降。
岛崎摩娑着双臂,重振精神之后继续往前走,他手边唯一的线索就是小雪遗落的那条手帕,他只能朝着手帕指示的方向不断地前进。
小雪行经之处都在关键位置做了记号,这就是她在六义园提过的“求生术”了。将两块石头如镜饼般迭放就表示“直走”,在镜饼右侧放置一个小石头就代表“右转”,同样地在左侧放置石头就代表“左转”,而杂草也清楚地捆扎出直走或左右转的记号,应该是很基础的童子军求生术,途中即使走错路依然能依原路返回,大大降低了迷路的风险。这么说来,岛崎并没走错路了。
只不过小雪应该不知道岛崎紧追在后,所以一路上有石头或杂草标示前进方向就表示她自己一定也打算沿原路返回。
岛崎早已失去了方向感,到底哪边是北边,而湖又位在哪边……
他看了看地图,国道似乎就在不远处,却完全听不到任何车辆呼啸而过。
岛崎拚命与阵阵袭来的恐惧搏斗,像岛崎这么胆小的人还敢踏进可怕的树海,完全是基于他对小雪那份几近疯狂的爱恋,他不断鞭策自己前进再前进,只要往前走就会愈来愈接近小雪……
露水渗进了鞋里,他不禁缩起趾头,汗水也是冷的,衬衫紧贴着背。
不知走了多久,他又觉得背后有人,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口哨声,但仔细想想,怎么可能有人跟踪呢?在东京还另当别论,这里可是富士山山麓的树海之中,若眞有人跟踪他,对方想必也是冒着迷失树海丧命的风险。
是幻听吧,一定是受到树海强力磁气的影响,自己的脑袋也不正常了。
他一味地往前走去。
突然他绊到一个柔软物体,整个人往前仆,前方不巧是一丛细竹,有个尖锐东西刺进了他的手掌。
剧烈的疼痛袭来,他不禁眼眶泛泪,折断的细竹刺进手心鲜血直流,他试着以嘴巴吸出脏血,却依然血流不止,他又拿面纸压住伤口 ,面纸也旋即染红。
岛崎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绊到的物体,那竟然是个人,而且是……
“小雪!”
他冲上前抱起昏过去的小雪,只听她“嗯”地呻吟了一声。
“喂!振作点!”他拚命摇晃小雪,于是她恍惚地睁开了眼。
“嗯,岛崎先生……”
“你怎么了?怎么会倒在这里?”
“我、我……”她靠上岛崎的胸口放声大哭,“我陷进泥浆摔了一跤,又走得好累,好像就这么昏过去了。”
小雪只有牛仔裤的膝盖部分沾了污泥,似乎没什么大碍,她慢慢站起身,随即发现岛崎手上的伤。
“你的手怎么了?”
“我被你绊了一跤,跌下去的时候刺伤了。”
小雪从牛仔裤口袋取出手帕撕成一半包扎他的伤口 。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跑来这里,不过我们赶快回去吧,要是天黑就惨了。”
只要按着沿路的临时记号回头走,应该能回到健行步道。
“不行,我得继续往前走呀。”
“继续往前走?”
“我就是为了去那个地方才来西湖的。”
“你到底要去哪里呢?”
小雪没回答,又朝森林深处走去。
“我们赶快回去吧。”
“我要确定威胁解除了才回去。”
“太阳快下山了,很危险耶。”
“不,对我而言这里才安全呢,因为我之前来过。”
“之前?”
“是啊。”小雪回头张望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我在树干上做了只有我懂的记号,你放心吧。”
她所做的记号就是以尖刀在树干刻下的箭头,应该是她去年逃出树海时所留下的吧,刻痕已变黑,有些覆上了薄薄的树皮,若没人指点是不会注意到的。
小雪一边轻声念着“右、左、直走”一边前进。
她还将刻痕附近的杂草捆扎起来或摆上石头以补强记号,不这么做恐怕无法返回原地。
岛崎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五点了,由于山区太阳下山得早,大概再一个小时周遭就会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吧。树海中林木葱郁,白天都觉得昏暗了,要是被困在入夜的黑暗树海里,实在令人不敢想象,岛崎的心因为极度的恐惧揪成一团。
他想起中学时代曾被关在社办衣橱里,当时他原本想吓唬好友而躲进衣橱埋伏,却被不知情的人从外面上了锁,结果没半个人前来社办,直到巡夜的警卫发现为止,他整整四个小时被关在狭窄空间里,当时的恐惧至今仍十分鲜明,那件事之后他就患了严重的密闭空间恐惧症。
现在这座树海的幽闭感也非常类似衣橱之中,不,这里更恐怖,树海根本是个巨大的密闭空间,一旦四下变暗,他一定会陷入完全的恐慌。
“小雪,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等明天天亮再来呢?”
他的声音颤抖着,膝盖也不停打颤。
“马上就到了,没问题的,放心跟我来吧。”
小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