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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少年都会因为白面具鬼登场而吓到腿软,旋即将蜡烛随手一扔。就算看得出白面具鬼是假扮的,当那恶心的面具出现眼前,也一定会吓到整个人缩成一团。
小淳持续旁观着。不出所料,白面具鬼“哇!”地大吼一声冲出来,少年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啊——!”
听到白面具鬼的大吼,少年口吐白沫,一屁股坐到地上仍拼命往后退,接着一边惨叫一边头也不回地朝寺院大门狂奔而去。
小淳躲在树后全看在眼里,他等少年身影消失之后,缓缓地走近地藏菩萨像。
诡计得逞而沾沾自喜的健司摘下了面具,正坐在地藏菩萨像前的石头上休息。
“嘿嘿嘿,成功了。”健司啪地弹了一下手指。
“是啊,成功了呢。”小淳边说边走近健司。
健司吓了一大跳,直盯着小淳。
“你、你……”
“嗨,好久不见啊。”小淳亲切地说。
健司睁圆了眼,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当场发出比刚才的少年更凄厉的惨叫医拔腿就逃。
“救、救、救命啊——!”
去年,健司把心臓虚弱的小淳吓死了,因此,惊吓过度而死的小淳成了鬼魂,在一年后报复了健司。
“嘿嘿嘿,成功了呢。”
14
岛崎润一读完小松原淳的小说叹了口气,国小六年级生是十二岁,这篇作品的确是出自儿童之手,有些描写难免不够细腻,却能让读者融入作品的世界,而且最后剧情急转直下,完全被作者摆了一道。尽管只是一篇十三张四百字稿纸的简短作品,已能感受到小淳的才华。
作品中的“小淳”应该就是作者的分身吧,一名身材矮小、体质虚弱、总是被同伴欺负的小孩;而做为欺负者的芳贺健司也以眞实姓名登场。
不难理解的是,作者由于现实生活中不停遭到欺负,于是想在虚构的小说世界里报复健司,藉此情节安排来发泄精神上的重压。
“试胆量”事件似乎在现实中也发生过,去采访芳贺健司或许能听到一些有趣的事。
岛崎翻出小淳的国小毕业纪念册想查健司的住址,毕竟是十六年前的事,健司可能搬家了,但旧住址至少是一条线索。岛崎将纪念册的六年一班通讯簿整个看了一遍。
“咦?怪了。”
通讯簿上到处找不到芳贺健司的名字,岛崎翻回前面看六年一班的团体照,怪的是里头也不见芳贺健司,整本毕业纪念册都没出现这个人。
岛崎好不容易在某一页的页边发现一小张芳贺健司的照片。页边是最容易忽略的位置,通常如果学生在拍毕业照当天不巧生病缺席,就会在团体照的外边另外安排一处插入个人照。健司的旁边是一张小松原淳神情紧绷的照片,两人的照片并排在一起相当有趣。
其他学生都是穿便服,唯独芳贺健穿着学生服,一脸呕气的表情,而且他还理了个光头,看上去就是不折不扣的孩子王。
只不过,如果是因为拍摄当天有事无法上学而在页边刊登个人照,通讯簿当中应该会有他的住址;若是搬家转学,就不可能刊登他的照片。这一点岛崎怎么也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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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原淳的肖像〕5 (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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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岛良太(昭和国小同班同学,现为银行员,二十八岁)
咦?您说芳贺健司吗?他已经死了啊。
您就是问我他是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明才好。他突然下落不明,一个月后在荒川河岸发现时已经是具尸体了。
健司是在六年级那年暑假突然行踪不明的,对了,应该是在盂兰盆节过后吧。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是我们一群小孩子在附近寺院玩试胆量游戏的时候,当时带头的就是芳贺健司。
我们这群人前一年就曾在那间寺院的墓园玩试胆量游戏,那年暑假也决定如法炮制。是啊,小松原淳也有份啊,他是被芳贺健司硬拉进来的嘛,小淳这家伙很胆小,所以观察他的反应还满有趣的。现在回想,我们对小淳的确是太过分了,不过当时我们就像是健司的部下,只能唯命是从啊,不服从的话遭殃的就是我们了。当时健司的体格已经和一般中学生没两样,个性还很粗暴。
我们在本驹込的那间寺院叫什么来着啊?我记不大清楚了,那里的墓园相当广阔,很适合玩试胆量游戏,从前即使在市中心也有一些地方很荒凉。
寺院大门外有一株很大的银杏树,我们约在那里集合,预定第一个上场的是小淳。前一年也是那家伙担任第一棒,听说他中了健司的计,就在地藏菩萨像前吓到尿出来,所以这年小淳又被选为第一棒,只见他独自爬石阶上去。
打算整小淳的健司随后跟了上去,我们其余的人就聚在树下等待上场。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吧,一直没消息,我们开始担心了,因为跟家人说好九点以前回家的,不快点结束可能会赶不上门禁。当时已经过了八点,四下凉快多了,我突然想尿尿,就到附近树荫下小便。
就在那时,我突然听到寺院那边传来“啊——!”的惨叫,吓得我双腿发抖,还尿湿了自己的鞋子,我慌忙拉上裤子拉练回银杏树下一看,大家都浑身颤抖面面相觑。
“刚才是你在惨叫吗?”有人这么问我。
“不是我啊,应该是寺院那边传出来的吧。”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害怕把心里想的事说出来,每个人都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然而映照在手电筒光线下的每一张脸都很诡异。
“那不是小淳的惨叫声吗?”
“不是吧,小淳的声音应该更尖锐啊。”
那声惨叫很明显是成人的声音,也就是已经变了声的成熟男子的声音。早熟而且已经变了声的,在我们这一票人当中就只有健司。
惨叫求救的人不是小淳,而是那个整人王健司。
“放、放了我吧,大伯!”这时上方寺院传来健司的叫声,“放开我啊!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接着虽然隐约听到对方的回答,却听不清楚说了什么,感觉像是在责备健司。我本来以为他是被寺院的住持逮住,可是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那到底是谁抓了健司呢?
“好,我们去看看吧。”有人小声地这么说了。
“好啊好啊。”
我们是这么想的,就算对方是大人,我们可是有一票人,团结起来攻击的话应该不会输,于是就在大家战战兢兢爬上石阶,正要通过寺院大门时——
佛堂那边微微亮着光,有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是健司,他好像被一个大人紧紧地架住了。健司双腿不停挣扎抵抗,但对方体型远远大过健司,完全不为所动。
我们吓得两腿发软,呆立当场动弹不得。
“杀人啦!不要啊!”
健司死命地惨叫,我们却爱莫能助。没多久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佛堂后方,健司的叫声也逐渐远去。直到这时,我们才仿佛魔咒解除,但我们赶到佛堂却为时已晚。
“有人看到抓住健司那家伙的长相吗?”
我问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看到了,是一个很高的男人。”
“是怪物啦。”
“是科学怪人。”
“是外国人啦。”
大家七嘴八舌的,共同点就是那个人身材高大。正当大家商量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小淳从暗处慢条斯理地走出来,大伙儿都吓了一跳。
“喂!小淳,你知不知道健司怎么了?”我问他。
“知道啊。”小淳的口气很粗鲁。
“发生什么事了?”
“那家伙在试胆量的时候吓到尿出来了。”小淳邪邪地笑了。
“你在开玩笑吧,健司是绝对不可能那样的。”
“眞的啊,因为出现了眞正的鬼魂,结果那家伙夹着尾巴逃出墓园,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小淳的脸宛如鬼魂发着白光在黑暗中浮现,非常恐怖,何况他皮肤原本就白,还有个绰号叫“白人鬼子”呢。
结果没人知道健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时我所看到的健司就是我看到他生前的最后一眼,大约一个月之后,健司的尸体就在荒川的河岸上被发现了。
尸体腐烂得很严重,警方是依据健司失踪当时所穿的衣服以及齿列判定身分。我们把在寺院看到的事告诉了警方,但最后还是没抓到凶手。
您问我小淳是什么时候死的?什么?我不大懂您的意思。
啊?您是说班报的追悼特辑吗?啊啊,我懂了。
没错,我就是当时班报的编辑,不过那个“追悼小松原淳同学特辑”只是一场玩笑,小淳并没死,只是我们在捉弄他罢了,而最爱欺负他的就是那个死去的芳贺健司。
您说开这种玩笑对一个小孩而言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