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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呜。”胖花的叫声打破了沉默。
苏郁说:“可不可以……跟我讲讲安清竹,我很想……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我和她是在精神病院认识的。”我看出了苏郁的拘谨,主动和她讲起了安清竹的事情。
……
其实在安定医院呆的时间越长,就越会觉得无聊。
这是一个没有生机的地方,里面的人大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孤独很寂寞,却又乐在其中。
似乎能够和我说话的只有三个人,胡院长、光头老罗,还有安清竹。
她经常会抱着熊娃娃来到我的房间,恶作剧般的吓我一跳,然后让我跟她讲一讲外面的世界。
比如说,学校。
我说:“读研究生其实没多大意思,成天没事找事,而且接触不到多少同学,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同学关系都比较熟络。”
安清竹说:“你有朋友吗?”
我想了想,回答说:“至少有一个,他叫胡乐,是个大个子。他也是学心理的,而且专门研究自闭症儿童。不过这都好几年过去了,他始终没啥大的研究成果,嘿嘿,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奚落他一通。”
安清竹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她低声说:“你有朋友……真好……”
我笑着说:“你也有啊,我就算一个!”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我,眼中闪动着一种我看不懂的颜色,我觉得她有事情在瞒着我,只是不说。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外面的人应该是怎么生活的呢?和精神病很不一样的吧?”
奇怪,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好多次了,但是每次她来到我的房间,都会再问一次这个问题。
我耐心解释道:“外面的人生活的很辛苦,但是也很幸福。他们有属于自己的理想,家庭还有朋友圈。当他们闲下来了,或者累了,可以找到同伴倾诉。”
“是吗……真好啊。医院里面的人从来不会这样,他们只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要别人不去打扰就是最好的。”
我说:“可是你看起来和他们似乎不太一样。”
安清竹抱着小熊,反问道:“哪里不一样?”
“你喜欢和人交流,其实更像是一个活在正常人世界的正常人。我觉得如果你离开精神病院,也能生活的很好。”
她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的,如果离开了这里,我很快就会消失。”
“什么意思?”
“老罗曾经说,人证明自己活着需要用一种和‘存在’类似的能量,而我没有这种能量。”
“‘存在?’”
“嗯,假设你和我拍了一张照片,但是突然有一天,照片还在,可你却无论如何都注意不到照片上面的我,就好像我压根不存在一样。”
我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就是存在感嘛。可是我觉得你的存在感很强的啊。”
“是啊?”安清竹说:“可我自己觉得很弱,甚至有些时候,我会忘记自己。”
我突然发现安清竹也有自己的烦恼,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坚强。她的清冷,或许是一种伪装。
我试探着问:“我记得……你说你能看见鬼?”
安清竹揪扯着熊耳朵,说:“不仅能看见,还能和他们交流。不过在我看来,这种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的交流,更像是一种存在感薄弱的表现。”
“我还是不太明白……”我挠了挠头,说:“我似乎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不懂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她抬起头看着我,忽然问道:“你知道苏萨克氏综合症吗?”
……
苏郁问道:“苏萨克氏综合症?”
我解释说:“这是一种很罕见的病症,患者的大脑出现了病变,往往只能维持二十四小时的记忆。目前尚且无法确定这种病症和心理到底有没有关系,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问题出现在大脑部位,至今也没有治疗手段,很多患者在几年之后就会痊愈。”
苏郁若有所思的说:“只能维持二十四小时的记忆,那岂不是每天早上睡醒的时候就会什么都不记得?”
“可以这么说,患者往往只能记得过去一段时间比较深刻的记忆,但是对于近期发生的事情几乎都会忘记。”我有些怅然的说道:“我也是认识安清竹很久之后,才终于发现她患有类似苏萨克氏综合症的疾病,或者说她就是这种病的患者。但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病患,所以无法给她下定论。”
敏感的苏郁再次发现了问题,说:“所以说,安清竹每次找你聊天总会反复问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可能是吧,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很想去外面看看,或许她真的忘记了自己曾经问过这个问题。你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抱着那只小熊吗,因为熊肚子里面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还有她的房间号。只要抱着布偶小熊,她就不会忘记自己。”
“这么说来她真的没办法去外面的世界生活,或许有一天她会把自己丢掉,然后遭遇很多事情……”苏郁感同身受的说,“而且,我和她很像,也是个存在感薄弱的人。”
我拍了一下苏郁的额头,说:“错了,你们并不是存在感薄弱,你们只是没有认清自己,或者说还不够了解自己。当一个人完全认识到自己的时候,他的存在就会有意义。”
第六十一章 飞越疯人院(上)
弗洛伊德曾经说过,人有三个我。自我,本我和超我,本我最先产生,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便存在,他依据本能而行动。随着人的成长,逐渐接受到了社会,于是生出了一个面对现实的自我,至于超我,则遵循道德原则。
每一个健康的人都具有这三种“我”,并且由他们集合生成一个真正的“我”。这个自己充满*,追求理想,而且遵守社会秩序,懂得在规则下满足自己的私欲。
当我回想起安清竹,当我看到苏郁,我忽然明白了她们为什么没有存在感。
我问道:“苏郁,你有理想吗?”
有些人,无欲无求,故而无存在。
果不其然,她微笑着摇了摇头,看起来就好像生无可恋,“没有……像我这种人,应该没资格追求什么吧……”
这就是苏郁,她的性格和另一个苏晓完全不同,她不懂得追求,只懂得放手,于是迎接她的只有悲剧。
可是今天她还是做了一件非常不凡的事情。
胖花。
苏郁见到胖花身处危险之中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去救它。这说明苏郁是善良的,而且人性仍在,她只是在自卑,害怕与外界接触。
这一点,安清竹与她有所不同。
安清竹会没有存在感,是因为每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她都会忘记自己。一个人,连自己都不能记得自己是什么模样,什么性格,这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我永远难忘那**,安清竹躲掉了护士的查房,到了午夜也仍然留在我的房间。
她坐在原本属于我的病**上面,俏皮的晃荡着一对玉足,笑着说:“今天我打算不睡了,你给我讲故事解闷吧。”
我无奈的趴在门口,眼看着查房的护士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并且逐渐走远,心中大石终于落了下来,说道:“为什么不睡了?”
安清竹说:“因为,今天我想记住……一些事情……”
我明白她的意思,在她和我提起“苏萨瓦氏综合症”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她很有可能患有这种罕见的疾病。
或许是因为我今天和她讲了许多外面世界的故事,于是她对外界产生了极强的向往,做出了这个决定。
我说:“按理来讲,我每天跟你说的话你都会忘的一干二净,可我怎么觉得你还是有些变化。”
她笑着摸了摸小熊,说:“这里面有一本日记哦,上面记载着昨天发生的重要事情。最有趣的是,最近几天的内容全部都和你有关。”
我有些脸红,心里也有一些欣喜,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安清竹对我有着一种非凡的吸引力,甚至连我的呼吸都会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变化。
我坐在她的身边,说:“今天讲什么?”
安清竹说:“随便什么都可以……反正你以前说过的事情,我都忘了……”
“其实这样挺好,因为你每天都可以被同一个笑话逗笑。”我安慰道。
她瞪了我一眼,“这一点都不好笑。”
虽然即便和她讲同一个故事也不会被发现,但我还是选择讲一段从未说过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