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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好在明辉还算争气,做了点样子出来,不枉亲家待他跟亲儿子一样。哦,亲家听明辉说了吧?才半个月就挣了两千多两,这多好的生意!说出去亲家你也有脸面。将来清哑进了门,什么也不用做,专门享福。她两个嫂子就没她这么好的福气了,才嫁进来的时候,很是吃了些苦。”
她越说越兴奋,把椅子往吴氏身边挪了挪,靠近些,拉住吴氏的手不住拍,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她说的时候,江二婶也在一旁不住托,说毛竹坞如今谁不羡慕江家,好些人家没能跟江家结成亲,都后悔得不得了。
蔡大娘也赔笑,因为这些都是实情,她也觉得清哑有福。
吴氏脸上笑容更加浓,仿佛真的很高兴。
江明辉好她确实喜欢,说出去也有脸面。
然江大娘话里话外都是清哑有福气,沾了明辉的光,却把清哑帮明辉的事半个字不提——不提也就算了,郭家本来也不想对外传扬,因为涉及清哑碰见神仙的秘密,但她就是看不惯江大娘得了便宜卖乖的嘴脸,这是把郭家上下都当傻子呢!
她便笑道:“我清哑是有福。我常常的在外边夸明辉,说这个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江大娘听了得意不已,然吴氏下面的话却如同一瓢冷水浇在她心上——“我就告诉清哑,要惜福。前天我还说她呢,我说,‘女娃儿,烧啊洗的,织锦做针线那些,都是正经活计,写啊画的就别干了。那是咱们这样人家闺女能做的事吗?再说了,你婆婆上回来还说呢,男主外女主内,你把家里的活计做好就成了,他生意上的事你不许插手。那是闹着玩的吗?银钱生意大事,媳妇怎么能插手呢!明辉那么能干,还能靠着媳妇做生意?叫人听了怎么想?你再不许画那些没用的东西了。你嫁过去了,两个嫂嫂怎么做,你也怎么做,凡事别强出头。’我说了这些,她都听进去了,从此不画了。”
从此不画了?
江大娘脑子发懵,茫然地看着吴氏。
等回过神来,便气得浑身发抖,偏还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吴氏说银钱生意大事,媳妇不能插手,这正合她心意;江明辉也不是靠媳妇做生意的人,也合她心意;男主外女主内更合她心意,唯一不合她心意的是“再不许画那没用的东西了”这句话。
若她说清哑画的有用,就等于承认江明辉靠媳妇了。
若说清哑画的没用,那今日他们所为何来?
说是商量婚事,还不是为了早些把清哑娶回家好画画儿么。
这死婆娘教闺女别画了,分明跟江家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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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争执(2)
只有一点江大娘还拿不准:若是郭家知道江明辉不会画,那吴婆子就是故意说这话的,分明不安好心;若是不知道,说不定真在教闺女别插手江家生意,省得吃力不讨好。
到底知道不知道呢?
她憋得脸色紫涨,一个字也说不出。
就怕说漏了嘴,自己打了嘴巴。
一时间,她心里羞恼万分。
江老爹听了吴氏的话,也挂不住笑容。
他看向不动声色的郭守业,心里很不痛快。
他都低声下气赔礼了,郭家还这样,难道真是为了钱?
郭家要想插手江家生意,实在没这个道理。
可难就难在这话不好摊开来说。
郭守业和吴氏几十年夫妻,最有默契的。这个时候他不开口,由吴氏开口,说对了没事;若说错了,那是“妇道人家见识浅”,到时候他再出面挽回。若是他先开口,他是男人,一口吐沫一颗钉,有些话要思量再三才能说,就没那么爽利。
所以,吴氏和江大娘斗心眼,他装糊涂听着。
江二婶和蔡氏不知内幕,但看双方气色不对,也知道谈话僵了,忙打圆场。
江二婶就笑道:“有福没福的,成了亲才算数。咱们来说说,定个什么日子好?”
江大娘听了精神一振,她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只要把郭清哑娶进江家,她就有法子叫她画。
到时候,娘家亲娘再厉害,也抵不过她做婆婆的一句话。
想毕,她也笑道:“可是我糊涂了,净说些没用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只顾夸自己儿子儿媳去了。”说着转向吴氏,“亲家,今儿来不为别的,是为了他们的亲事。明辉一个人带个小侄子在城里,如今连他二哥也去了,连个洗衣煮饭的人也没有,实在不是个事。况且生意又忙,耽误不起。我就跟他爹商量,来跟亲家说说,赶在年前把亲事办了吧。就定在八月,那时候田里活计差不多了。清哑也十五了,亲家也急。”
吴氏和郭守业大惊,这才明白江家打的什么主意。
几乎毫不犹豫的,吴氏断然拒绝,“不行!”
江大娘一听急了,高声问:“怎么不行?”
江老爹也面色凝重地看向吴氏和郭守业。
吴氏道:“清哑还小,身子还没长开呢,回头养娃艰难。这是一件;还有一件,当初我们也告诉过你们:我家就清哑一个闺女,想多养几年。要不然,那年也不会跟张家结亲了,就是想着近,想闺女的时候随时能看见。”
江大娘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江老爹沉声问:“那亲家想什么时候嫁?”
吴氏很干脆道:“三年后,清哑十八岁。”
话音刚落,江大娘也断然道:“不行!”
她激动地站起来,道:“我家明辉今年都十八了,过三年都二十一了。除了那家里穷长得丑的,谁家儿子这么大了还不娶媳妇?”
江老爹点头,对郭守业道:“亲家,三年太长了。”
他为人实成,也不多说,只说太长了。
郭守业就沉吟起来。
吴氏坐不住,起身对蔡大娘道:“亲家陪大嫂子坐坐,我去看看儿媳妇弄了什么菜。两位亲家好容易上门一回,不能简便了。”
说完不等回话就出去了。
蔡大娘便讪讪地对江大娘笑,“太客气了!”
江大娘没好气地说道:“我们是为吃来的?”
郭守业听了脸一沉,却没吭声,只耷拉下眼皮。
江老爹对老婆子叱道:“你不是为吃来的,亲家总要尽一份心。难不成把咸菜端了请你?”
当着人,江大娘忍住气,没有回嘴。
这时,郭守业听见外面说话声,是几个儿子回来了。
他站起身,对江老爹笑道:“我去一下就来。亲家坐会。”
江老爹忙道:“你去,你去。”
郭守业就出去了,看见吴氏正在厨房门口和阮氏低声说话,对她使了个眼色,又朝身后大门指了指,意思要她进去陪客,他自己则招呼儿子们去了东厢。
吴氏忙转头回到堂间,无事人一样和江大娘几个说笑起来。
东厢,郭守业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几个儿子。
他没有当场表态,除了舍不得把闺女嫁早了,还另有缘故:这一要求是清哑自己提出来的。
当时她对爹娘哥嫂说,要等到二十岁再嫁。
大家都摇头,说二十岁都成老姑娘了,江家不可能答应的。
清哑便说最早也要等她满十八岁,不然生孩子很危险;除此外,她还有个计划:要在出嫁前帮郭家把纺织的生意撑起来。
竹器生意郭家是不会沾手的,也没打算沾手,可纺织这一块她也不会带去江家,因为江家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精力再涉足这摊生意。
郭家就不同了:
其一,她和二嫂、娘都精于纺织;
其二,二哥会木匠,帮助改造织机,很有些眉目了;
其三,大哥是个善于周全的人,为人行事十分活络;
其四,爹娘都精明过人,爹早年在外做生意,很有见识。
所以,她只要把东西弄出来,郭家成立工坊就很容易了。
然而,要是她不在出嫁前把诸样事都安排妥当,等出嫁了,再想回来帮娘家,以江大娘的脾气,那是不可能的。
她把这个意思一说,郭守业等人都不能不重视了。
这也是为什么江大娘一提年底成亲,吴氏就断然拒绝的缘故。
郭大贵愤怒极了,压低声音道:“江家这是要小妹帮着画稿子,又不肯明说,所以就想早些把她娶过去,那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咱不能答应。”
郭守业神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