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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至少,他做不到。
他更知道,这回刘光同回京之后,身上的权,大抵是要挪一挪的。
就在其素心下不安,唯恐高孝礼一时发昏的日子里,太子等一行人,回京了。
太子此行一来一去,共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再回京师,已然是七月末。
虽然是七月末,可人都说七月流火,这京师,仍旧是一派的酷暑。
这一日众人进了城,太子和燕翕还是骑马,因崔的伤算不上大好,便给他弄了马车来。
原本燕翕要与众人分别,自个儿先回家去的。
可就在此时,刘光同打马凑了上来。
燕翕一见了他,就拉了拉缰绳,往旁边儿挪了挪。
刘光同看在眼里,不为所动,坐在马上,与太子和燕翕各拱了手:“奴才这里有陛下的密旨,进了京,还请殿下和世子即刻入宫面圣。”
太子和燕翕二人皆是一愣。
还是太子回神早,眯眼看他:“何时接的密旨?”
刘光同只是笑,却不回话,须臾他开了口:“殿下,奴才可不敢假传圣旨。这几日是密旨,自然不能给人知道了。殿下和世子今日回京,消息陛下是早就知道的,如今还是快些入宫的好。”
实际上为了什么,刘光同心里有数。
刘四儿这个人他也认识,说起来也还有一段缘故。
因他从前在家中行四,似严竞这样的人,叫起来不会称刘公,便都是一声刘四代称了。
故而那时候其素多了这么个孙子时,刘光同海特意叫人把刘四儿带到面前看过一回。
那时候刘四儿机灵啊,知道了这么个缘故,便说了句请祖宗赐名一类的话。
刘光同并不在意这个,又觉得这小子可造,没生气,反赏了他好些东西。
这回见是刘四儿去传旨,他不用细想便知道,这是其素派的人。
所以在扬州时,他就多问了几句。
也正因如此,他才知道了陛下的打算,心里是松了口气,左右燕翕和薛成娇的事儿,是铁定成不了了的。
至于谢鹿鸣……
太子沉沉的应了一声,也打断了刘光同的思绪。
燕翕蹙眉:“我离京这么久,如今回来了,肯定是要先去见过母亲,怎么……”
“这是旨。”太子把话音咬重了些,虚扯了燕翕一把,“别说了,这就跟我进宫。”
他们正要动,崔却已经从后头的马车上步了下来。
燕翕看见他往这边儿来,就拉紧了缰绳,没有动。
崔走得慢,近前时,仔细看才觉出他脸上还没什么血色。
他仰头看燕翕:“这是如何?”
燕翕撇撇嘴:“密旨,入宫。”
崔心头一颤,旋即看向刘光同。
刘光同眉眼俱笑:“是密旨,叫殿下和世子进了京城就即刻入宫的。”
崔便不好再说什么。
他家书上所写的事情,究竟是如何,也没得到舅舅的回信。
燕翕这就要入宫了……
他心念微动,张嘴便要说话。
然则刘光同一直在看着他,先他一步就截了他的话,只是话却是同太子说的:“奴才送崔大人和县主回去。”
太子嗯了一声,看看他,又看看崔:“你去吧,父皇面前,我替你们回个话。”
刘光同便又谢了一番恩典,还不忘给崔使了个眼色。
他二人目送太子和燕翕策马往皇城方向去,刘光同才松了口气。
崔按了按心口:“为什么不叫我说话?”
刘光同腿一抬,翻身下马来:“你是不是想说,跟他们一块儿进宫的?”
崔抿唇,许久后点了点头。
“老子就说了,但凡遇上县主的事情,你就没了分寸。”刘光同牵着马,送他往马车那里回,一面与他说,“边走边说。”
待送他上了马车,只吩咐了车夫一句太白楼,便再没别的话。
薛成娇的马车是跟在后面的。
过了城门,往高家去的路,她虽只走过几次,此时却也能察觉的出来,现在走的方向,不是回家的方向。
于是她虚打了马车车身一侧的帘子,瞧了一眼外头的景象,咦了一声,小手敲了敲车身。
前头车夫放慢了速度,问了两句。
薛成娇沉了沉声:“这是去哪里?”
那车夫笑着回:“是刘公公说,去太白楼吃顿饭,再送崔大人和您家去。”
刘光同说的啊……于是薛成娇又放下心来,不再多问了。
马车走了约半盏茶的时间,就停了下来。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太白楼这一处吃饭的人也并不怎么多了,他们几个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一行人就踏入了楼中。
刘光同是这里的常客了,楼里的小儿都认得他,一见了他,忙点头哈腰就迎了上去。
因薛成娇还跟着,刘光同也不跟他逗闷子,叫领着上三楼的雅间,又吩咐照旧上菜色,就打发小二退下去了。
崔脸色有些不好看,额边还有冷汗。
薛成娇吸了吸鼻子,取了帕子递过去:“表哥……”
崔看了一眼,伸手接下来,然后一偏头,就看见了刘光同满含深意的笑和眼。
“好好的不让我们回家,来这儿做什么?”他沉吟问,帕子擦了擦汗珠,也不给薛成娇还回去,径直就揣进了自个儿的袖子里。
薛成娇喉咙滚了滚,盯着湖色帕子看着,撇撇嘴,也没说话。
刘光同嗤了一声:“来这儿自然有来这儿的用意。知道太子和燕翕,为什么进宫的吗?”
崔下意识就摇了摇头,连薛成娇也是收回了目光,投向了刘光同。
刘光同伸手捏了一粒花生丢进嘴里,悠悠然吐出两个字来:“赐婚。”
420:两道旨意
两个字,声儿不大,分量却极重。
薛成娇虽不知道前面燕翕和太子的那一段,可刘光同说“赐婚”,她仍旧下意识的看向了崔。
她可没忘记,燕侯爷对崔,极为中意……
一时间,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咙,她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呼吸有些困难。
崔呢?
崔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方才他想说一起入宫的,可是刘光同阻了他,也就是说,刘光同知道他们二人此番进宫所为何事。
不叫他去……也许是舅舅没能办成这件事……也是,不然舅舅为什么一直没有回信?
于是,他原本就有些发白的脸色,便更白了。
刘光同一粒花生细嚼慢咽的,好半天才撇撇嘴:“瞧瞧,瞧瞧。我说什么了?看看你们两个的脸色。”
他一打趣儿不要紧,薛成娇可立时不大好意思起来,就别开了脸,不再看了。
崔眼下哪里还有功夫逗闷子,蹙眉看他:“别打哑谜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
刘光同唷了一声:“你这有求于人的,说话还这么硬气啊?”
他一面说着,一面有了坏心思,双手环在胸。前,冲着崔把下巴挑了挑:“我还偏不说了。”
崔倒吸一口凉气,眼看着要恼了。
那头薛成娇搓着手,终于又去看刘光同,小。嘴儿微张了张,声儿是浓浓的:“您就不要开玩笑了呀。”
刘光同又一想很吃这一套,他深觉得小姑娘家,细声细语的说句话,又是个极聪明、极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软着嗓子,似撒娇一样的,卖个乖,这是极可爱的。
再侧目去瞧崔要不是为着受了伤没养好,这会子只怕要动手。
刘光同咂舌:“行了我不逗你了。”
他说了一句,正襟危坐,两只手交叠着拍了两把:“这事儿我知道,前些日子京城里叫人来传密旨,人就是其素派来的,我也想过,他是故意的。那封家书……”他稍顿了一下,觑了薛成娇一回,果然见她面露不解,便轻咳一声,继续道,“那封家书的事情呢陛下是知道了的,所以他叫人来传旨,给我交了个底儿。”
“什么家书?”果然,他话音才落,薛成娇便问出了声来。
崔很难得的别开脸,脸红了。
刘光同勾唇笑了:“这个先不说,我先告诉你们,陛下这回要指的是两道婚,且都得燕翕当殿领旨,容不得他不点头。”
崔下意识就握紧了拳头:“你不叫我进宫,是怕我坏事?”
“我不是怕你坏这个事儿……”刘光同托长了音调,也不再打太极,沉了沉声,“一则陛下要燕翕娶永平郡主,二则陛下要明乐郡主嫁谢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