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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昱在生活起居上很是照顾她,唯恐她拘束不自在,或是哪里不合心意,就像个孩子一样,想要把他得到的一切好的,都捧到她面前来。
崔的好,则全都是隐藏在暗处的,比方说姜镇,比方说薛万贺。
这些事情,如果不是刘光同有意告诉她,她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薛成娇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表哥成熟稳重,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更知道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许这样说,太薄情寡义,可如今看来,昱表哥是真的与他相差甚远。我也不是说昱表哥那样便不好,将来有了表嫂,他也一定能夫妻和睦,对表嫂很好。”她说着,捏了捏燕桑的手心儿,“所以我今天没有推开表哥,燕桑,他在害怕,那种怕是发自内心的,从他心底里升起来的一股恐惧感,控制着他整个身体,那样的颤。抖,极力隐藏的怯懦,和害怕永远失去的慌张,我都能真切的感受到。”
燕桑抿唇,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也许兄弟两个,各自有各自的好处。
可是诸多事情联系在一起,薛成娇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虽然她没有明说,究竟今天的行为,是不是在亮明态度。
可是燕桑心里就是知道,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了。
燕桑叹了一声,扬了唇:“那姑娘要告诉太太或是舅太太吗?”
薛成娇摇了摇头。
她有她的矜持,小女儿家的心思,是最不可与人说道的,更何况她还在孝中。
姨妈和舅妈当然不会笑话她,也不会看轻她。
可是她这些话说出去,她们少不得要操心起来,若是一时露出了痕迹,叫外头的人知道了,那还了得?
而且,薛成娇的话并没有说完。
如果崔还是应天府的那个崔,她不会有别的顾虑。
可他现在是都察院的云南道监察御史了,年少有为,将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再反观自己呢?
除了身上顶着一个清和县主的衔儿以外,还有什么呢?
纵然姨妈和舅舅。宠。她再多,于他们而言,她不是亲生女,只是个外人,养在身边的外人而已。
章老夫人当初有心把她许配给崔,为的是她这个衔儿,和她父亲生前的功劳。
可是现在薛家出了事,崔又眼看会步步高升,前途坦荡。
精于算计的章氏,还会是从前的那个主意吗?
薛成娇拿不准,她甚至会不由自主的去想,章氏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后,已然有了别的安排。
她莫名其妙的同意了分宗,就算有崔的劝导,也还是让薛成娇感到意外。
今天燕桑提起这些来,她说了一大车的话,此时安静下来,再细细的去想,心中便更加笃定,章氏是有了别的主意,才会如此行事的。
想到这里,薛成娇的心更沉了沉,连带着已经不怎么痛的脖子,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340:残暴不仁
那一日刑部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闹到了御前去。
其实也很简单。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这事儿崔本来也就没打算瞒着高孝礼。
那天高孝礼知道的时候,雷霆大怒。
高孝礼书房的书桌上,放有一只豆青釉的茶罐儿。
倒不是说要在里头存茶,只是他极爱这只罐子,据说是高子璋八岁那年自个儿烧的,那之后高孝礼就一直放在眼前了。
但是听说这事情的那天,高孝礼手一挥,小巧的罐子落地,应声而碎。
崔看着碎了一地的罐子,惊的说不出话来。
等到了第二天,高孝礼一道折子呈到了御前去。
皇帝自然是在清风殿见的他。
彼时皇帝手里捏着那封奏表,似笑非笑的看向高孝礼:“高卿,这道折子,要不要收回去?”
高孝礼眉心突突的。
皇帝的意思是——
他突然抬起头来:“陛下想臣收回去吗?”
折子在书桌上敲了敲,皇帝的目光也始终放在他身上:“你应该知道,朕并不想要赶尽杀绝。”
高孝礼抿唇:“可他逞凶伤人。”
“嗯?”皇帝眯眼笑着,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冷冽。
高孝礼的心,也跟着这声音沉了下去。
皇帝的意思,他明白了。
皇帝要他收回去这些话,要他粉饰太平,要他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意外,而不是咬住薛万贺不放。
为什么?
高孝礼心头有浓浓的疑惑。
治罪不就是为了让薛家没有后路?那让薛万贺死,岂不是更好吗?
大概是看高孝礼一直不松口,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就是高卿你了,”丢出这么一句之后,皇帝冲着高孝礼摆了摆手,“你去吧。”
高孝礼眼中闪过震惊,看向了那道奏表。
但是皇帝发了话,他就算再不理解,也只能退下去。
等高孝礼退出清风殿后,其素端了个精致的食盒进了内殿来。
他近前去,将食盒中的糕点一一布好,袖着手站到了一旁去。
皇帝捏了块儿裹了奶皮的芙蓉酥往嘴里送,细细的咀嚼了一番。
等到一块糕吃完了,他叫了一声其素。
其素嗳了一声,上前了两步。
皇帝沉吟了两声,许久之后,才开口:“高卿到底太急了点儿。”
其素知道他这话不是生气,于是心里有底气,笑了一声:“县主到底是高大人的亲外甥女,大人着急是应该的。”
皇帝却不由的摇头:“朕自然知道这个,所以朕没有怪他。折子——他上了,朕当他是发泄出气了,过了今儿,朕全当不知道。”
其素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那陛下真不打算处置薛万贺了?”
皇帝突然就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也不重,可是却让其素心头一颤。
他今天话多了些,说的多了,就容易出错了。
陛下一声冷哼,显然是不悦了。
其素还在犹豫是不是该请个罪的时候,皇帝却先他一步开了口:“朕为什么要处置他?”
其素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薛万贺差点害死清河县主,这难道还不够吗?
但是陛下这样说,就一定是另有主意的,其素当即选择闭嘴,安静的听皇帝说下去。
果然,皇帝拍了拍手,又说道:“他毕竟是贞烈公的亲弟弟,赶尽杀绝,未免太难看了些。”
“可是……”
“没有可是,你要知道,史书工笔皆是枉然,百姓心中如何想,并不是一纸文书能够改变的。”皇帝揉了揉眉心,“只怕百姓要以为,这不过是人走茶凉的借口而已。朕要薛家一败涂地,所以找了这么个由头,处死薛万贺。况且人家说,虎毒不食子——清河,毕竟还是他亲侄女,如果你不知道薛万贺为人,也不知道前尘往事,你又会不会相信,他想要清河死呢?”
其素愣住。
这句话,他没有办法去回答。
因为没有这个如果。
可是皇帝的话是给他提了个醒儿。
他之所以一时就信了高孝礼所奏,无非是清楚高孝礼和薛万贺的为人,在第一时间,内心就已经做出了判断。
然而陛下说得对。
外人或许根本就不会相信。
严竞的事情,早前就已经有了些风言风语,不过是被压了下去而已。
再加上娘娘死讯被隐藏起来,还有将来陛下要做的事儿——
其素突然就明白了。
皇帝也是人,他也会怕。
他虽然富有天下,可却也怕天下人将他视为暴君。
残暴不仁——这四个字对一个帝王来说,是最要不得的。
其素虽然是个奴才,可也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于是他敛了笑意:“高大人会明白陛下的。”
“所以朕才没有追究他,”皇帝揉着眉心的手放了下去,斜了其素一眼,“不过高卿还是有些莽撞啊,须知道,若非朕知他为人,又信他甚深,他这样来参奏薛万贺,实则很有落井下石的意味。更不要说数年前他和薛万贺还发生过矛盾,他今日……太沉不住气了。”
其素垂下眼去。
他并不知道先前清风殿发生的那一幕,便只觉得高孝礼委屈得很。
他听闻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