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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炎晋思忖后,任觉不是时机。广平郡这边荒之地,平日里雨水都少,大军从江南出发,哪有缺水作战的经验?
这几日干旱,白日烈阳高照,夜晚冷风呼啸,军队里不少士兵已体力虚脱,这时为粮草出兵,就算打下广平,也会遇到暴民造反,不利于后续之事。
众人听得他分析,心里虽怨念,可到底明白急不来,这下不下雨看老天,哪是他们对天骂几声就能成事的?
赫炎晋招来暗卫,一旁细心叮嘱了几句,暗卫神情沉肃地离开了大营。
狄秋见此蹊跷,忍不住问道,“爷派的暗卫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来时,人要配合!”赫炎晋淡淡一笑,转过身,沉默伫立。
室内静如死水,只闻呼吸之声此起彼伏。
“云痕,你爹可有回信?”
范云痕一怔,盯着他长身‘玉’立的背影,紧紧咬着下‘唇’。
良久,赫炎晋曼然一叹,无限疲惫的挥手,“都退下吧,回各营注意
火烛,万不要轻心应付!”
“是!”
赫王打到广平郡来,豫南王已下令全城戒备,这一连五日备战,倒让豫南王有了抵御赫炎晋的办法,便是紧关城‘门’,严守不攻。
豫南王满以为这样拖延可消耗掉赫王大半兵力,他一面派人秘密与朝廷援兵联系,一面紧张留意赫王动静。
虽说拒绝与外往来是良策,然而广平郡除却士兵还有大量百姓,这样劳师动众的与世隔绝,反倒让百姓心里难安。
加之广平郡几乎快一个月的干旱,囤粮有限,百姓这眼巴巴看着自己锅里碗里的日渐匮乏,想着外面还有被豫南王宣扬得恶贯满盈的朝廷叛军在守株待兔这心里,更是焦躁,更是惊‘乱’听说前几日有百姓外逃,正中赫王埋伏,这些百姓也被叛军啃得只剩白骨听说豫南王贪生怕死,不顾百姓生计,围城之难不解,仍日夜笙歌,美酒佳肴无数听说赫王军队昨日偷袭粮仓,一把火,将官粮烧的一粒不剩,是要广平郡的百姓饿死街头,任瘟疫横行,采用这一劳永逸而惨无人道的攻击方式听说豫南王手下全是太子军,听命于太子,豫南王只是空壳,却利用不知情的士兵为他挡驾听说豫南王已外逃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流言如‘阴’风一般在广平郡内各个街角巷尾流窜不去,孰真孰假,弱小的百姓,实在难以分辨流言在炙阳下暴晒,又是五日,唯独那日,天公忽然变脸,一早便‘阴’‘阴’沉沉,不多时飘起细雨,在贴地的锋利飘摇动‘荡’,整个广平郡,都笼罩在一片灰‘色’的雨雾之中。
上了年纪的老人,倚着‘门’扉仰望天空,半响叹一声,“国之将灭,上应天象,不祥,不祥啊”
听得周边正躲雨的‘妇’‘女’心底生冷,但也禁不住问出疑‘惑’,“什么不祥?这不是下雨了,河水有了,小菜都能好生,咱们小老百姓也不愁被赫王的军队困死在城里!”
“嘘这话不可‘乱’说,听说城里早有‘奸’细‘混’入,这话若是传到赫王耳中,恐怕你家大壮就要遭殃了”一旁正赶收衣物的大娘竖着手指,绘声绘‘色’地描述道。
那‘妇’‘女’泪水顿涌,嗫嚅着‘唇’,抬起围裙往鼻上一抹,后萎顿地朝自家屋子走去。
老者依旧蹲在‘门’扉旁,看着飞絮一般的‘阴’雨密密给天地镀了一层油,地面上闪着青光,湿湿滑滑,人踩上去就是要栽大跟头的。
他敲敲手上的老烟杆,喃喃道,“我的话你们不信看着吧这栽跟头的人,就要现身了”
“爷,这豫南王也算有得两把刷子,散播谣言,污蔑我军残暴无良,引得万众鼓噪,离心背弃的,还不打过去,恐怕再拖,这百姓眼里的赫王大军,都成吃人的魔鬼了!”
狄秋一脸不忿,勉强镇定的坐着,然捶击椅臂声响震耳‘欲’聋,恐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反观坐在高位上的赫炎晋,神‘色’凝定得很,眯着眼打瞌睡,对狄秋的愤怒视而不见,神‘色’平静,微带冷笑。
他听狄秋说话前,有意无意看了范云痕一眼,那小子站在议事厅的偏角里一动不动,看不清脸上神情,他倒是有些诧异,却也迅速收了目光,心知有些事还做不得之前,他也不愿意过多去想那些蜚语流言。
“王爷,暗卫有报!”
赫炎晋眉心微蹙,开口便道,“事情处理得如何?”
“回王爷话,一切准备妥当,豫南王得了太子手谕,暂且按兵不动!”
第235章 :蚂蚱也有蚂蚱的活法()
“很好,”赫炎晋微睁开眼,嘴角的冷笑已有了明显的扬弧,像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意思。 。
堂下坐着的几员大将,都已心照不宣起立候命,然而一等再等,等来的不是王爷发兵的消息,反倒是:
“不急,现在雨水难得,先让将士们好好冲个澡,上山置备食物,再养足‘精’神,跟他耗”
“王爷?!”
狄秋好像有些紧张,有点提得太高?赫炎晋看向他,半响直起身,叹了句,“广平郡城‘门’不是那样好攻,让他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一旁黎伦满脸不可置信神‘色’看了赫王半响,良久推测道,“听闻豫南王生‘性’多疑,爷让暗卫假扮太子的人接近送信,是想让豫南王暂且不懂,我想明白,”说到这,他也掩不住内心的狂喜,‘激’动道,“爷先前派到蛮族的暗卫,这下就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赫炎晋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狭长的眼角掠过一个极其优美的弧度,“容狐‘性’多虑,这太子密函的事迟早会被他看破,不用个双保险如何让他‘混’淆真假?如今放风让大军休整,而你们却还得忙”声音顿住,勾手,“附耳上前”
几人忙不迭靠近。他那狂傲睥睨,滴水不漏,直听得众人心旌摇曳,神驰目眩长治十一年秋,在围城长达一个月后,一直对豫南王军围而不战的赫王军队使反间计,命人散布太子与蛮族早有勾结,将要里应外合杀豫南王献都城的消息,使得因为身世背景缘故,疑心病极重的太子联军之一的豫南王对太子心生疑忌。(
只有豫南王自己清楚,收到的太子密函不过是太子的一招缓兵计,以他的疑心病与现下漂浮的传言,他看懂所谓“局势”:太子躲在蛮族,与蛮族单于达成协议,做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最大赢家。
一向就对太子心有不甘的豫南王,这时背腹受敌,想起自己同样是容氏之子,却从小受到排挤,连封地都是这鸟不拉屎且长年征战的破地儿,现下又被太子耍了一道,自然不愿再为其卖命。
他要,在自己的布排下攻打赫王军队!
这是唯一能让他起死回生的办法。
他道,“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蚂蚱也有蚂蚱的活法”一应军国重务都避开太子随行部下,又不顾其他联军劝说阻挠,起用自己的姻亲妻舅王成宝作为主将。
赫炎晋一听此人名姓,连话都不说了,提起鱼竿揪着范云痕钓鱼去。
这王成宝文人出身,最出名的是曾将兵法背的滚瓜烂熟,可惜的是纸上谈兵是高手,实战对阵确实白痴。
第一次对战便将步兵齐齐拉出,方阵推行。被赫王铁骑以狂飙之势冲散,阵脚大‘乱’之际赫王以步兵掩护行进,杀了个大‘浪’淘沙王成宝经此惨败却不认为自己的战法有问题,拒绝了太子极其盟军的苦言良策,整兵秣马雄心勃勃的要和赫王再战。
据说赫炎晋闻讯,桀骜一笑,在城外最高的山头洒下了一地的树种,“此人死不足惜,天下也再无豫南王!”
当日他便下令大军,不用急‘欲’攻城,全数返回营内,修养整顿。
“危言耸听!”王成宝对此嗤之以鼻。
他再次拜见豫南
王,称第一次败不过是偶有失误,再给他一次机会定会打败赫王军队,指天誓日得恨不得洒狗血,光是排兵布阵,神机妙算就推演了四种方案,每种都自称可将赫王鼠辈杀个片甲不留,豫南王被他的信誓旦旦所动,令他戴罪立功。
王成宝这次吸取教训了,特意命太子亲征随同的钦天监推算了日子,确定后日为本月最不吉利之日,此日实值月破,擅动刀兵万事不吉,大后日却是个黄道吉日,好的不能再好,遂绝对四日后出兵。
不想第三日,在那个他认为最倒霉,无论谁也不会出兵的日子,赫王悄无声息的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