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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们可不好。”
“嗯!”我应声答道。
于是我和二叔放缓了脚步,一面慢步朝前走,一面留意四周的风声动静,这风高月黑夜,正是鬼事多发的时候,叫人不得不当心,毕竟人鬼殊途,做人还是做人,万不能和鬼靠的太近。再说冬天也不比夏天,虫鸟都去冬眠,河滩上本就寂静的只有淡淡流水声和风声,此时说不定一个落脚不好,都能被赵老七听见声音。
这鬼娃子,虽说做的是人鬼殊途的勾当,听不见阳世人的说话声,但是对于阳世人的脚步声,他们确实能分辨的很清。
“叫你慢点,也不用提心吊胆啊!步子轻一点就行了,就跟平时走路一个样,别就就摸摸的,咱们光明正大,反倒弄得你跟小鬼一样。”
二叔看我走路有些细心别意,便专门提醒我。
“人越是遇见鬼了,你越是不能害怕,越是不能退缩,你要在气势上压过他,不然就会中了鬼娃子的下作,咱们是有阳气的阳世里的人,你遇见鬼了,在气势上能压过他,你进一尺,鬼娃子们就会退你一丈。”
“嗯,我明白了,就是遇见这些长在暗处的东西,你首先在气势上不能让他们得寸进尺。是不是这个道理?”
二叔点点头。
“领悟的还挺快,所以说我觉得你适合继承我的衣钵,你爹还非不干,真是个老顽固,和你爷爷一样,简直顽固的不行。”
我嘿嘿一笑。
说话间,虽说步子小,走得慢,但是转眼,断魂岸就已在我们眼前,此时赵老七的哭声还在,我们也能远远看见他的身影,他正痴痴愣愣的坐在断魂岸岸头的那块大石头上,那快石头伸到水里,露出漆黑的石背,赵老七坐在上面,伸手举着那个红灯笼,灯光照在断魂岸下水潭的水面上,映得水里一片烛火霞红,有些赤焰森森。
看到这画面,我一阵兴奋:“二叔,你看赵老七那鬼娃子,果然在那里。”
“嘘,小声点,别惊到他,咱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慢慢看他要干嘛。”
我于是不再做声,二叔朝四下一打量,这断魂岸下是一个深潭,潭水极深,虽说有天然的石头在边沿,但是不好到那地方去。唯独断魂岸的乱石堆里长着大蒲笼(乡下土话,一大片的意思)的芦毛翦,这蒲笼芦毛翦中,既便于隐藏,离得赵老七所在的地方又是很近,是一个观察他的好地方。
选定位置,剩下的就好说了,这时我跟二叔将脚步放的更慢,等到和断魂岸靠的近了,便躬身行进,免得被赵老七这小鬼看见。一切进行的也还算是顺利,我和二叔很快便藏身在了断魂岸乱石堆的那蒲笼芦毛翦里。
顺着杂草间的缝隙看过去,因为天边总算是还有月光,加上赵老七手里有灯笼,他的举止样子,也就不难看清楚。
此时的赵老七,吃了两副元婴的脏器,果然不一样了,虽说依然长着一个大头,浮肿的脸上也还是布满裂纹,但是裂纹之间的皮肉,已有了红润的光泽,比之活在阳间里的世人也没什么差别了。只是一双漆黑眼睛的孔洞里,这时透出一种晶碧闪闪的绿光,一看他眼神里的光泽,便使我想起了狐狸坡那群碧眼晶晶的狐狸,他们的这两种眼神里透出的绿光岂不是很相像。
看来这赵老七十成成了狐狸坡那群狐妖操控的尸儡,只是我们看了半天,这赵老七只光坐在那块石头前,一个劲拼命的死哭,也看不见悲戚的眼泪和痛苦的表情,光是哭,更不见什么动作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看得有些焦躁着急了,再说这寒冬腊月,冷水滩头,也真是冻人的不行。
二叔这时递给我一个酒瘪子,小声说:“冷了吧!别着急,还没到时候了!再等等看,冷了,你就喝一口酒,暖和暖和。”
我接过二叔递过来的酒瘪子,喝了两口我们乡下人自家酿的包谷酒,酒到嘴里甘甜辣爽,我回味了一阵,不一会身上就涌起了一股热气来,我再将酒递给二叔,二叔也顺势喝了两口,我们便趴在芦毛翦里,继续看,继续等。
说来奇怪,这晚来到断魂的自始至终却只有赵老七一个人,我估摸着赵老四担心自己的儿子,他应该也会来的,但我却始终连他的人影都没有看见。这倒是有点违背常理。
我和二叔在断魂岸的滩头也真是等的久,我在心中嘀咕:“赵老七啊赵老七,你他娘的就不能给老子有点动作声音?莫说你这小鬼做的还真是舒坦,老子趴这冻得都快成根冰棍了,你倒好,提着灯笼哭天哭地,看水又看山。”
但是赵老七完全不能领会我的心意,他依旧坐在那儿死哭,夜是越来越深,我想打个盹都不行,因为赵老七的哭声实在太闹腾,太吵人,人趴在那是完全迷不住。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时候,我二叔看看他的那块老怀表,然后拍拍我,轻声说:“快了快了,该有动静了,别迷了。”
我一个机灵反应过来,忙擦擦眼睛,说:“真有动静了?”
“还没呢?马上就是子夜时分,日月交替,到了第二天,夜也是要换更了,这小鬼应该就有动作了。”
我还以为赵老七真是有什么动作了呢,本是心一提,这时又落了下来,不过听二叔这么一说,也是不敢再爬到那儿迷糊了。眼睛神一个劲死死盯住赵老七,心里一分一秒的默数着时间,终于到子夜十二点。
二叔说的也还真准,本来没有半点动作的赵老七,到了子夜时分,他心里似乎也有一本时间账,有台时间机器在转似地,不差分秒的那么准,他停止了哭声,然后机械的低头,看着水面上的波光,似乎要将清粼粼空无一物的潭水看出花来。
起先潭水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倒影着赵老七的丑恶的样子,我心想这家伙,还他妈挺自恋,他要是有他的鬼心思,指不定看着水里自己的影子,以为自己是一个他妈的大帅哥呢。
我正想着,这时山涧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这种天寒地冻的大冷天气,刮阵风也不奇怪,只是这风在山涧呼呼滴流的一转,便吹到了河滩这断魂岸上来,风过水面,平静的潭水一荡,晃荡着闪了过去,水面便如同写字板一样被刷白了,紧接着,水里倒影着的便是赵老七原本遇害前的面目样子了,赵老七看着水中原本的自己,这时脸上就露出了激动的喜悦和笑意,像是在孤芳自赏着水里的他自己。都说鬼是没有表情的,是不会笑的,想不到赵老七居然会笑。
“他这是在干什么呢?”我轻声问我二叔。
“他怕是要鬼换面了。”
“鬼换面?”
“对,你看他现在这长相,比他爹赵老四好不到哪里去,可能他被炼成尸儡卒子的时候,他主子还留了他一丝意识,他还能记得自己以前的样子,现在看自己这么丑陋,他是在想方设法的想要变回自己以前的面貌样子哩!”
“这能成吗?”我问二叔。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看看再说吧!”
只见赵老七又朝着水里孤芳自赏的看了一阵,这时风忽然停了,等到水潭里的水恢复平静的时候,水潭里他的影子也恢复到了现在的丑恶面目。
赵老七脸上的喜悦笑意,顿时卡在了那里。他猛然站起身来,似乎知道自己的相貌样子已成定局,便不对水里的倒影再做留恋。他起身后先是向四周望了一圈,我和二叔连忙低头伏下去,免得被他发现。
赵老七看四下并无异样,这时忽然抬头仰面,看着天上的毛月亮,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了起来,似乎是在质问上苍,为何将他的样子变成这样。他一面嘶吼,就一面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只见他手上皮肤黝黑,指甲银白发亮,尖锐修长,我以为他张开双手是要长抒怀抱,大发感慨什么的,不想他将手一伸出,便借着锋利的爪子在自己的脸上刨了起来,利爪没入肉,已是不见指甲白。
片刻之间,他浮肿的脸上已是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暗黑腐臭的鲜血一滴滴从脸上滴落,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这怪异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之后,不到片刻功夫,只听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我心里立刻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是一时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突然,山外毛月亮底下的树杈上,响起了一声悲凉凄惨的乌鸦的低鸣声,我们这把乌鸦叫做老哇,这东西一叫,准没有好事情啊发生,它要是飞到哪家屋后的山坡上一夜鬼叫,那这家子必定是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