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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的人里面,有一个曾经去过不丹。)”
“是河崎先生,对吧?)”多吉微笑。不丹人那无忧无虑的笑容,总是温柔地抚慰着我。
“(你怎么知道?)”
“(琴美每次提到认识的人,说的总是河崎先生。)”
我苦笑说:“(那个人去了之后大受感动唷,直说不丹真是个好国家。)”
“(原来河崎先生去过不丹啊。)”多吉的眼睛亮了起来。
“(去过呀。应该是吧。)”真恐怖,我心想。虽然只有很短一段时间曾经是我男友的那个可恶家伙,竟然造访过现在与我一同生活的男子的母国,真是奇妙的缘分。
突然,背后传来刺耳的笑声。我浑身一震。与其说是恐怖或惊讶,比较像是对突然冒出来的人声下意识地起了反应,还害我的脚踝撞到长椅椅脚。
我察觉多吉想回头,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我的手已经放上了他的肩膀,我跟他说:“(别出声。)”
或许应该尽速离开这里才对,但我选择了静静地留在原地不动。
或许是出于好奇吧。不,是因为恐怖。总之,我在长椅上缩起身子,侧耳倾听身后的对话。
“哈,爽透了。”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鞋子踩着碎石子地的声响愈来愈大声,“那家伙叫得有够凄厉的。”
“折磨哭哭啼啼的家伙最爽了。”这是女人的声音,像在吟咏俳句(注:俳句是日本一种五、七、五共十七个字音的短诗。)似地,还打着节拍。
他们似乎没发现待在长椅这边的我们,一迳往杉树林走进去了。我小心不发出声音,悄悄地回头看后面。老旧的路灯下,那些人的模样浮现了出来。
他们是两名高个子的年轻男子,后面跟着一名女子,正摇摇晃晃地走着,三人都顶着一头黄褐色的染发。两名男子穿着西装,而女子身穿鲜艳的洋装。我看见男子踹飞脚边的杂草,连飞散的草屑都看得一清二楚。
“(谁?认识的人?)”多吉小声问。
“(不认识。不过,感觉很可疑。)”
“年纪,比琴美,大吧。”
只看背影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们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岁,有可能比二十二岁的我年长。
“他们,在做什么?”多吉直盯着他们瞧,纳闷地问。
“你的日语进步了嘛。”虽然毫无关系,但我不禁脱口而出。
多吉在不丹的时候好像曾在酒店驻唱赚钱,音感似乎相当不错。我所收藏的CD,他只要听过一次,马上就能哼唱出来。我一直认为语言能力不是一种知识或逻辑,反而比较近似音感之类的能力,所以在我的认定里,多吉应该是有语言天分的。而实际上多吉学日语的时候,也从不去确认教科书或笔记上的日文,总是喜欢用耳朵听、以嘴巴说的方式学习。
“日语,很难。”多吉继续说:“(我搞不懂第一人称的‘boku’和‘watashi’两者的区别'注:日文的表现非常细腻,光靠第一人称便能看出说话者的性别或个性。其中“仆(boku)”是男性用的第一人称,相较于“俺(ore)”这个男性用第一人称,给人一种较谦逊温和的感觉。而“私(watashi)”则男女皆可使用,属于比较中性、正式的第一人称。)。'”
“这倒是。”我也同意。日语肯定是属于难度高的语言。“(‘boku’是男人用的,‘watashi’是女人用的。)”因为解释麻烦,我姑且这么回答。
“(那使用‘boku’这个第一人称的话,就一定是男的了?)”
这时,传来那几个年轻人折回来的脚步声。
我和多吉同时转回身子,把头压得比刚才还要低,藏身在长椅上。
“搞什么,收获竟然是零啊。”男子咋了咋舌。
“我看那些野猫呀什么的,可能都没了吧。”另一个男子回答,音质与刚才的男子很像。
“无——聊——死——了——”女子拖着声音说:“就跟你们说那种陷阱很难抓到东西嘛,还是要一口气多抓一点啦。”
“我看还是要冲那个啰,店家啦,店家。”男子话说得很快:“直接冲去店家抓狗跟猫来。”
“这个好。”另一名男子的声音。
“可是啊,我们也差不多该从虐待动物毕业,往上升一级了吧?”女子似乎很兴奋。
“不不不,还是再练习一下比较好,先用狗跟猫练习够了再说啦。”
“我饿了。嗳,废话少说,先去老地方赖着吧?”女子讲了镇上一家速食店的店名。
“好耶好耶。”男子说。
不知是他们说话声太大,还是公园里太静,三人的对话就连身在远处的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杉树也仿佛谨慎了起来,不再摇晃枝叶。
“话说回来,我得继承我老头的店耶。”男子哀叹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的假的?”另一人语带鄙夷地提高了声调。
“真的啊,千真万确。”
“那不是很好吗?当老板耶。”女子的声音里也带着嘲讽。
“到时候,我们就杀去你店里顺手牵羊。”另一人说。
“找份安定的工作是很重要的呀,就是这样。”女子严肃地说:“在以前啊,能够尽情享受用刑拷问的,都是那些不愁吃穿的贵族啰。”
没完没了的冗长对话,犹如怠惰的年轻人喷发出来的混浊气息,我听在耳里,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们每说一句话,草木便为之枯萎,花朵为之凋零,天空变得狭隘。
“可是啊,我还想再玩玩那个耶。”男子似乎很遗憾,另一人立刻接口:“你说钳子?”女子一听,立刻发出肆无忌惮的恣意干笑:“没错,那只猫真是有够赞的,超赞的,赞透了!”
听到猫这个单字,再加上钳子这个单字,我突然有种被重拳击中心窝的感觉。这两个词汇其实很平常,然而这两者的组合,却让人感受到某种极端凶残而阴森的东西,不快的感觉充塞整个胸口。我把耳朵竖得更高。
“我啊,比较喜欢那个。脚。”
“切断脚?”男子一说,不晓得哪里好笑,女子卑俗地笑了起来,“那个啊,弄人的话也是同样方法吗?”
“应该吧?”
紧贴着长椅椅背的我的身体,开始因为加速的心跳而颤抖。
“(他们在说些什么?)”几乎是整个人缩躺在长椅上的多吉发现我的异状,目不转睛直看着我:“(你好像很生气?)”
我把脸凑近多吉,“(他们在说猫。)”
“(是同业的人吗?)”多吉压低了声音问。
那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宠物店的店员。我否定了。“(搞不好,他们正是那些虐待猫的人。)”原本期待说出口来会不会舒服一些,却没什么效果。
“(宠物杀手?)”多吉一脸若无其事,直截了当地说出这个名称。
我的胃开始痛了起来,同时感到一股有如滚水注入血液的愤怒。
大约三个月前,市内开始连续发生多起宠物遭到杀害的事件。通称是宠物,但听说一开始受害的主要是野猫,过不久,家犬与家猫也开始遭殃,许多家庭饲养的宠物纷纷被带走,以残酷的手法杀害之后抛弃。
不知是为了杀害而加以凌虐,还是虐待到最后致死,总之惨不忍睹的动物尸体在各处被人发现。
光我所知道的,就有二十件以上。
可能因为我在宠物店打工,很早就听到了这个传闻,然而警方和报社却是最近才开始注意这些事件。
新闻并没有报导得很详细,但我从店长丽子姐那里听来的内容简直就是惨绝人寰。
背部被挖出卍字型、皮被钳子剥掉的柴犬;眼球被挖出来的三花猫;四肢连根切断的腊肠狗。尸体不是被弃置在河岸,就是扔在便利商店垃圾桶里。
刚听到这些事的时候,我明知搞错对象,仍忍不住连声责问丽子姐说:“警察到底在做些什么?”
“又不是杀人,或许警察也提不起劲吧。”丽子姐顶着那张看起来没血没泪的雪白脸孔,说出没血没泪的话来。
“丽子姐你不在乎吗?”
“怎么可能不在乎。”丽子姐那双有如冰冷玻璃珠的眼睛凝视着我。不知道是在瞪我或者只是望着我,但她八成在生气。
丽子姐会这么挂心走丢的黑柴,也是因为发生了这些杀害宠物的事件吧。突然从店里消失的黑柴,或许是以自己的意志离开的;它可能发现自己的自由与未来应该在宠物店的外头,所以悄悄地溜走了。若是如此就好了。但若不是,黑柴要是被宠物杀手给带走,下场实在是教人不敢想像。
“那种事,一定是哪里的年轻人为了消磨时间而干的。”丽子姐不知哪来的根据,一口断定凶手就是小鬼头,“要是凶手出现在我面前,我绝对饶不了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