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么鼓励他。
“我不要紧。”
河崎的声音只有这个时候听得格外清楚,接着传来东西碰撞的杂音,声音没了。可能是动到皮包,录音机换了个位置吧。
好半晌,我们三人仍维持原本的姿势倾听,直到法国斗牛犬开始叫了起来,便决定放弃了。我按下停止键。
多吉吁了口气,运动一下肩膀,可能是不知不觉间绷紧了肌肉吧。我发现听录音这段时间里自己也是一直拱着双肩。
“听不清楚,”多吉垂下眉毛,“呢。”
“(那是藏起来偷录的,没办法呀。)”我把录音机还给多吉,“(不过亏你还能把它从皮包里拿回来呢。)”
“(我趁河崎先生去厕所的时候拿的。)”
“可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情报啊。”我伸了个懒腰,夸张地表示遗憾,“要是知道他得了重病,就可以拿来当把柄攻击他了。”
“攻击?”多吉露出不安的表情,他可能是联想到轰炸或殴打之类的物理性攻击吧。
我双手还没放下,视线便和丽子姐对上。她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但右手却顶在下巴,略偏着头。“丽子姐,怎么了?”
“没什么。”她看起来像在回避我的问题。
这时多吉拍拍我的肩膀,“时间,到了。我走了。”
我看看时钟,对他点了点头。
“(拜拜。)”多吉晃了晃手中的录音机,转过身走了出去。关上的店门震动着墙壁,那股震动仿佛吸收了其他杂音,静寂顿时充塞店里。
丽子姐好像在思考什么事。当然从表情看不出来,是我这么觉得的。
“怎么了吗?”
“可能不是什么重大的事。”丽子姐先这么声明,接着说:“河崎或许感染了HIV。”
她的声音没有半点犹豫、顾虑、同情或嘲笑,丝毫没有温度,我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气氛就像轻松地在报告星座算命的结果似的。
“什么?”
“HIV。”
“那不是很重大的事吗?”
“是吗?”丽子姐仍是面无表情。
“那就是爱滋吧?”
“这是常有的误解。”丽子姐一边说,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猫毛,“只是感染了HIV病毒,并不等于得到爱滋。这不是病。发病之后,免疫力下降,出现各种并发症的状态,才叫做爱滋。”
“丽子姐你很清楚嘛。”我的脑袋中心就像被爆竹给炸过似地,一片混乱;脑子仿佛笼罩在硝烟中,什么都无法思考。
“不是有猫爱滋吗?就是那种猫会得的病。因为这样我才对这个病感兴趣,有段时间曾经查阅资料。不过这应该是一般常识,大家都知道的。”
只是这个“大家”里面不包括我,是这个意思吗?“你怎么知道河崎得的是那种病?”
“那是轻率的臆测。”丽子姐那张纯白的脸看起来好残酷。
“是从刚才的录音里听出来的吗?”
“医生提到了CD4。那就像人类的免疫细胞,而HIV会破坏它,所以对HIV 感染者来说,这个数值非常重要。每一次的检查应该都会确认,还会检查另一个叫做病毒值的东西。”
我试着回想刚才的录音,失败了。脑袋像在空转。
“虽然最近这个话题比较不热门了,但HIV感染者仍不断增加,也有医疗疏失感染等不幸的案例,透过一般的性行为被传染的人也相当多。”
“我一直以为河崎在这方面很小心的。”我坦白说。
总是野心勃勃立志追求全世界女性的河崎,必然性行为的次数也很多,因此我总认为他对于性病或怀孕应该比一般人更加小心谨慎才对。不,其实我印象中他自己也曾经这么说过。
“有些人自私地说爱滋是为了矫正性风俗的败坏才出现的,可是,事实上只要戴上保险套,就不会感染HIV。换句话说,我认为那是在警告粗心大意的人,因为只要靠保险套就能避免感染了。然而尽管如此,感染者却不断增加,尤其是这个国家,最近增加得特别厉害,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危机意识薄弱。只要电视周刊杂志没报导,人们就以为爱滋消失了,以为自己不会有事。这个国家里满是认定只有自己绝不会有事的笨蛋。太天真了。天真的国家。我想河崎一定也是太天真的关系。”
“可是,”我不是不愿意相信,只是无法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他真的得了那种病吗?”
“我也不清楚,只是擅自这么想而已。”丽子姐一脸严肃地耸耸肩,“那是轻率的臆测。”
我想起河崎最近说话很怪,老是出现一些仿佛自己罹患绝症的发言。
“可是,刚才的医生也说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感染HIV已经不再那么绝望了。”丽子姐仿佛看透了我。
“意思是不会死吗?”
“是有药物可以控制的,只要留心健康管理,有很高的机率不会恶化成爱滋,能够平常地过生活。说得极端一点,或许可以把它想成慢性病或体质不好,就像过敏性鼻炎或高血压一样。”
“是这样吗?”与其说是松了一口气,我更感到意外。
“只是,”丽子姐说:“只是我有点担心河崎。”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默默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河崎的外表完美无缺,所以或许自尊心也相对地高。普通人就算感染了HIV也不需要绝望,但他的话,就有可能感到绝望。再说他不是有使命感吗?要和所有女性交往的伟大野心。”
“是、是没错。”
“就算意外失去了一条腿,人生也不会就此结束,但是对于足球选手来说,那或许就等同于死亡。”丽子姐这个说明真是一语中的。
“失去生存意义的男人,一定会变得很软弱吧。”我试着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
我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有多担心河崎。我感到同情,也感到震惊,却不到哭天喊地的地步。可能是因为没有现实感,总觉得自己只是个观众。
“啊啊。”我想到了一些事。
“怎么了?”
“其实最近我常遇到河崎,本来以为是碰巧,但搞不好是他不晓得该去见谁比较好,才选了我的。”
“意思是他死前想见到的人是琴美?”
“不是。”我不晓得该不该说,还是决定告诉丽子姐:“我还没跟河崎上床就分手了。”
“哦,这样啊。”这么说的丽子姐,看起来既像感兴趣也像没兴趣。
“不是我害怕性方面的事,也不是说我比较重视精神上的关系唷。”
“哦,这样啊。”
“只是时机不巧罢了。也是有这种事的对吧?”
“原来如此。”
“所以或许因为这样,河崎才能轻松自在地和我碰面吧。有这种感觉。”
话刚说完,我赫然惊觉一件事——最令河崎畏惧的,会不会并非自己的病情或寿命,而是“或许传染给其他女人了”这样的恐惧呢?
丽子姐可能也在想同样的事情,只说了句:“原来如此。”与刚才的语调不大一样,“我还是很担心河崎。在专精领域的挫折,给人的打击尤其大。”
“他不要紧的。”我毫无根据地回了她,因为我觉得河崎才不会输呢。
还以为就快淡忘宠物杀手的事,没想到这回又碰上河崎染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门拒虎,后门进狼。烦恼没完没了。
我并没有从容到能够为已经分手的男人的烦恼寄予深深的同情,只是,总觉得心上多了块疙瘩。
【现在 9】
假使,我有写日记的习惯,然后又发生了多到版面写不尽的大量事件的时候,我会怎么办呢?好比说,像今天这样。
猫带了彩券过来;应该上了锁的房间,房里的教科书却全部不翼而飞。
去到书店,又遇到为了怀孕生产问题忧郁的少女。
光是这样就已经够多采多姿了,没想到还有夜间的下半场。事情就发生在我入睡之后。
电话突地响起,把我吵了起来。我望向枕边的闹钟,晚上十点。这个时间要斥责对方“干嘛在这种时候打来”还太早,反倒要是对方责怪“干嘛在这种时间睡觉”我也无可反驳。
我拿起话筒。可能因为睡昏头了,某种愚蠢的期待掠过心头:会不会是哪个年轻女孩打错电话,而藉由这个契机,我们两人的爱苗便于焉滋长呢?脑袋反映出我渴望戏剧性发展的愿望,遗憾的是,话筒另一头唤了我名字的,是熟悉的我妈的声音。
“过得好吗?”
“好到吓死人呢。”我冷淡地回答,如果你不打电话来就更好了。脑中浮现这句挖苦的话语,但我没说出口。
“大学怎么样?”
“怎么样是怎么样?”优雅的独居生活应该不劳母亲来操心吧,我希望我妈不要干涉我,但既然受到父母出钱资助,我其实摆不出高高在上的态度。
“哦,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