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
“先生还在想些什么?”
“小殿下,我在想。”
齐恕轻轻启唇,说:“这些日子,烽燧已经陪棋宫做足了戏。”
“他们派三千三千的兽潮来攻城,烽燧就三千三千的对冲,在这片大雪原上,烽燧长城之前,齐梁的重骑对上妖族,仅仅正面对冲而言,根本不占优势。我无数次希望棋宫那边能今早发动总攻,他们应也知道,再怎么拖沓,最后也免不了殊死一战,而一次一次骚扰,表面上想摆出‘公平一战’,其实是想等齐梁集结几条北部道境兵力,再一口气吞下足够多的血肉。”
“现在我想明白了。”
齐恕落寞地笑了笑:“烽燧陪棋宫做戏,暗地里不动声色转移北姑苏道的人马,最后人去城空,把烽燧拱手让了,对棋宫而言,只是挂在嘴边势在必得的一块肉。”
齐恕猛然攥紧手中那张十万加急的情报。
黄纸被他攥出无数褶皱。
“破垒啊。”
西壁垒被攻破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的手中。
齐恕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现在江轻衣生死未卜,但任平生的死讯已经被确认了。”
小殿下神情复杂,道:“西妖不在烽燧赤土,也不在棋宫,我们早该猜到她。。。。。。其实是去了西关边陲。以她的修为,要在大胜之势下截杀一人,实在太过简单。任平生已经死了,恐怕江轻衣。。。。。。”
齐恕摆了摆袖,松开那张被自己攥皱到几乎不能复原的黄纸,烽燧城头的大风卷起,将那张破旧黄纸鼓荡吹向远方。
“江轻衣没有死。”
年轻的“卧龙”眼神里有些黯淡,略显悲哀说道:“若是他死了,北魏不会藏着这则消息,江轻衣的死,可以让西关甲士拼命死战,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我担心的,便是他没有死。”
齐恕双手扶在城头,喃喃说道:“他之前的路,走得太顺了。而这个打击,又实在太大了。”
小殿下心领神会。
“先生是担心北魏的凤雏。。。。。。自此以后,便一蹶不振?”
齐恕闻言之后,缓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人活着,不过是为了一个念想。”
“任平生死了,江轻衣若是还活着,便等于没了念想。”
齐恕低垂眉眼,按在城头的双手微微发力,手掌底下的古老雪层迸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音。
“如此大的打击,换做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会陷入最低谷。”
“但我担心的,并不是江轻衣从今日之后,会一蹶不振。”
齐恕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担心的,是他走出这段低谷之后,会变成一个彻底疯狂的人。”
“若是能够走出这段阴影,他势必要对西域大夏发动最狠毒的报复。”
“十倍百倍,千倍血偿。”
“我担心的,便是如此。”
齐恕抬起头来,望向天空。
“我一直想与他有一场对弈。”
齐恕先生声音轻颤,说道:“我和他。。。。。。其实是无比相似的人啊。各自南北,一人一主,风起于微末之间,能够得势只是依靠陛下的一眼赏识,能够施展也不过是兰陵城和洛阳里那位的一言提拔,慢慢煎熬,最终才有了如今这个地位。”
“如果不是妖族的南北分攻,这些年南北愈发焦灼的局势来看,很有可能,此时我已经在与他交手了。”
“在这世上,能有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这是何等幸运的一件事。”
“可我想对弈的,是浩气荡荡,不卑不亢,奇正相间的江轻衣。”
“而不是彻底疯魔,一心求胜,不择手段的江轻衣。”
裹着厚袄的书生喃喃说道:“齐恕有一愿。”
“愿江轻衣在与齐恕对弈之时,还是江轻衣。”
。。。。。。
。。。。。。
西壁垒被破。
西关的四万十六字营,几乎尽数折在了西关边陲之外。
西关那位白袍大藩王。
一共有八万十六字营。
一半尽殁。
那位原本红透了北魏庙堂半边天的青甲儒将,如今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他带着四万铁骑出关西伐。
只余下四千落荒而逃。
紧接着那位白袍大藩王坐镇年间,连一砖一瓦都没有被妖族撼动的西壁垒,在江轻衣的手上,被西域攻破。
破垒之后,西关的防线开始紧缩。
一日之内,洛阳皇宫内,无数封痛骂江轻衣的草谏都被呈了上去。
悍不畏死的言官,就喜欢做这类“痛打落水狗”的事情。
有骂江轻衣年少轻狂,不知进退,害得西关三万六千甲魂归西域,尸骨大寒,不得还乡。
有骂江轻衣害人不浅,身为罪魁祸首,铸下大错,害得十六字营的弟兄死在西域兽潮之中,居然还有脸活着回来。
曹之轩坐在皇座之上。
他饶有兴趣看着自己大殿之上,那一个个群情激奋,恨不得要将江轻衣刨祖挖坟,以泄心头只恨的言官臣子。
曹家男人只觉得有趣。
北魏庙堂上,四座关峡,那些接触到权力核心圈层的人,一直保持沉默。
江轻衣打了北魏立国以来最大的一场败仗。
这些言官自然要骂。
当然要骂。
若是不骂,便是失了职。
只是如今跳出来,拈髯长叹,唾星横飞的这些人,在一年前,全然不是这副嘴脸。
江轻衣的得势,有很大一部分的功劳,要得益于这些言官当年的大力吹捧。
西关每打一场胜仗,无数篇早已准备好的稿子,便从洛阳皇都的朝会之中流出。
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让曹之轩觉得有意思的一件事,是这些言官大骂特骂,却偏偏没有提及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江轻衣是北魏寒门子弟的代表。
他的崛起,没有官场深厚的积淀,也没有背后大势力的角力。
因为他的背后,是全北魏最粗,最大的那根大腿。
是陛下大人。
所以在场的所有言官,没有一人,去提到最重要的一点。
陛下用人不淑。
曹之轩很有耐心地听着这些言官一个一个进谏。
然后退朝。
他知道,未来的几天,洛阳朝会都是这样。
对江轻衣的痛骂,大贬,并不会随时间而停止。
曹之轩并不着急。
他在等。
。。。。。。
。。。。。。
离开西关的第三天。
郭攸之和董允靠在车厢篝火旁取暖。
两人有些担忧地将目光投向车厢旁,远离火堆的那个男人。
青甲破旧。
江轻衣一个人靠在树旁,蓬头垢面,看起来像是一条野狗,但好在安静到了极点。
抵达西壁垒城主府后,江轻衣去了一趟任平生的府邸,然后拿着一把木剑,疯了一样向着城外冲去,文弱的总督大人,居然有相当不俗的修为傍身,几位西关大汉都没有拉住。
直到那位出手。
郭攸之沉默望向将双手贴靠在篝火旁的那个黑袍女人。
阎小七的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直勾勾盯着火堆,表情木然,天然呆地轻轻哈气,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着篝火。
郭攸之觉得,阎小七比如今还属于自己顶头上司的那位洛阳前任大花魁,还要美艳一些。
那种不近人间烟火气的美,冰冷到让人有些窒息的美。
阎小七很少一个人出来走动。
紫袍大国师坐在这个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女人身旁,神情淡然说道:“过不了多久就到洛阳了。你们俩准备好接手缥缈坡的官职,若是不出意外,应是缥缈坡说的上话的官职,仅论官帽之大,能在西关排在前十,只不过一左一右,相互监督。”
郭攸之和董允无比讶然,震惊抬起头来。
玄上宇没有抬头,只是微抬眼皮:“怎么,不愿意?”
篝火星星点点迸溅。
这是一份诸多人求之不来的机缘。
两人拼命摇头。
过了许久。
郭攸之留意到那个不远处颓废靠在树旁的青甲男人,拍了拍董允肩头,以眼神示意。
董允心领神会,小心翼翼问道:“那去了洛阳,江大人。。。。。。该如何?”
玄上宇风轻云淡说道:“也许会死。也许会坐牢。也许什么事都没有。”
紫袍大国师并不忌惮这句话被江轻衣听到。
“这要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