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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却见三木用厚眼皮下的斜眼打量着自己,脸上半是好笑半是好奇的模样。
第五十七章
“敝国公使希望,”他笑着低声道:“凯瑟琳小姐对此职位能有兴趣。”
许良辰闻言一怔,她想不到日本人竟做此打算。段祺萍故意表情天真地从一旁插话,貌似很感兴趣地问起这个职位的薪酬。
三木慢悠悠说出一个数字,这次连段祺萍也不由大吃一惊。按照日本人开出的高份薪酬,在这一职位五年任期届满,就可以轻而易举赚下超过十五万美元,不愧是个“快速致富的机会”。
段祺萍想起同行说过的,日本人在远东及美国靡费巨资,专用于行贿的传闻,不由看了许良辰一眼。
许良辰神色一凝,她也曾听戴维说起,日本人曾找到合众社记者,公然询问对方的平均收入。然后表示,若记者愿意立下字据,承诺在驻华期间,只发表有利于日本国的稿子,便可以资助他一笔钱。以他的薪金计,其数额是他单纯作为记者一辈子也得不到的收入。
日本人对中国的野心,竟然以金钱开道,许良辰暗想,他们试图以金钱影响记者特别是外国驻华记者的行为,拙劣但不出人意料。因为据他所知,日本的新闻界算得上是全世界最腐败的。日本人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国内记者乐于收取脏钱为外快,弥补薪金微薄之不足,那其他国家的记者,应当也不会不拘于操守吧。
这才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许良辰微微勾唇,这个三木以后定是日本驻华公使馆的“牛人”。一个美国名记者曾说过,要知道,在日本,一个无耻之徒总是能脱颖而出的——他一定会有“出息”。
“三木先生,我不过是《国家地理杂志》的一个特约撰稿人,哪里能胜任贵国NHK首席驻华记者这样的高位?您抬举我了。”许良辰淡淡说道。
奇“凯瑟琳小姐何必客气?这次微陌湖采访,听说您可是入得南军段军团长法眼的人物。”三木嘻嘻笑道:“再说凯瑟琳小姐貌美如花,又是留美的才女,谁能不对您这样的佳人刮目相看?”
书许良辰的柳眉已经微微皱起来,她不动声色看着三木,准备起身告辞。
三木觉察了她的意图,忽然把手放到了桌面上,低声道:“凯瑟琳小姐,请收下,”他说:“这是敝国给您的一点心意,不管怎么样,希望凯瑟琳小姐友好对待我国所做的事情。”
许良辰微怔,这才发现三木伸出来的手里竟是厚厚一沓钞票,看样子应该是日元。
这时节,十块日元大概兑换五元美金,日本人这次下的是本钱还真不少呢,他们的意图是拉拢自己,为他们说话,还是其他?
许良辰努力控制着,她真想从眼前的东洋鬼子手中拿过那一沓钱,再狠狠掷到三木的胖脸上。一个人为了钱,就会背叛自己的祖国,他把中国人都看作什么了?!
“三木先生,请你尊重自己。”许良辰冷冷说道。
“没有关系嘛,”三木脸上的笑容一顿,接着道:“这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凯瑟琳小姐不必客气。”
“你侮辱了我们作为记者的职业操守。”段祺萍接过话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哪个记者是受过贿赂的,大家心知肚明。他们写的东西,没有人愿意看,没有人愿意信,三木先生是想陷害凯瑟琳小姐?”
“不,当然不,”三木的脸皮可谓厚比城墙,他接着劝说道:“十里洋场,雪月风花,凯瑟琳小姐年轻貌美,应该值得最好的。”
“你不要再说了。”许良辰已经气得声音有些颤抖,她站起身来:“告辞。”
“凯瑟琳小姐,这仅仅是一份礼物。”三木还想继续游说:“大日本帝国一定会记得她的朋友。”
最后一句话居然是明显的威逼利诱,许良辰冷冷轻笑:“三木先生,请收起你的脏手滚出去!这里是中国的领土,中国人从来不和自己居心叵测者作朋友。”
她的声音略高,在旁边看得清楚的戴维疾步走了过来,说道:“服务生,把这个蠢货的帽子扔出去给他!”
三木似乎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他顾不上拿帽子,鞠个躬慌忙退了出去。许良辰冷眼看着他,三人都没有欠身回礼。
戴维坐下来:“凯瑟琳,这件事你怎么处理?”段祺萍也看着许良辰。
戴维表示,他会进一步调查此事,但日本公使馆和军方是不会愿意的。许良辰却想到,这件事应该向外交部汇报,公使馆的人作出这样卑鄙丑陋的事,说不定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契机。
于是,她想了想说道:“谢谢你,戴维。我昨晚没休息好,今天有些累,清给我时间,我需要考虑以后才能答复你。这件事不仅牵涉到我,也牵涉到《国家地理杂志》,请你尽快询问总部的意见。”
戴维答应,三人走出会所,戴维依依不舍地和许良辰分手,段祺萍示意司机把车直接开到竹苑。
许良辰不解地看着她,段祺萍回身向后面看了看:“良辰,日本人居心叵测,后面有尾巴。”
许良辰闻言微怔,她没想到日本人竟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看着后面跟的不近不远的那台车,她看了看段祺萍没说话。段祺萍显然是见多了这种事,不慌不忙指挥着司机甩掉尾巴。她镇定自若的模样,令许良辰心里一软,可以想象这个年轻的名主笔,坚持真理坚持梦想,多么不容易!
车子左转右转,从几条小巷甩掉跟踪的车子转进竹苑,看着眼前葱郁的竹林,许良辰蓦然想起来,那天段奕桀对自己说的话。逼婚的事还没尘埃落定,自己真的要按他所说的住进来?
正想着,车子停下,两人下车后段祺萍待她走进竹林深处。
不同于时下时髦的欧式洋房,竹林后面现出了平屋几间,南北三进,回廊相联,间以二重小院,旁边点缀着湖石花木,老树满园。一旁叠太湖石为假山,掘地为荷池,花草树藤不下百种,竹之外以梅、荷、菊、兰最多,一块大石上草书初“小香雪海”,原是清末某勋臣的别院。
将许良辰直接带进二进院落,推开房门,段祺萍笑道:“这里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良辰不要嫌弃,不合心意的地方回头让人改。”
许良辰微笑,抬头看去,不由一怔。房子里的摆设十分简洁,且多以竹、藤为器,在闷热的夏日显得清爽舒适,案头两株兰草,亭亭生姿,里面一间是卧房,竹帘深深,藤床色暗,静谧幽雅。
记得当年,廖姨曾说过,母亲虽生在世家,却生性淡泊,爱极了这些竹、藤之物,过世前她喜欢的几件器物,都送了给廖姨,就放在江公馆自己那间小房内。想不到在这里竟看到了这一室的清雅。
再看上下落地花窗上,有以玻璃烧制的朱长文《乐圃记》、泰观的《鹊桥仙》等诗文,字迹清秀分明是簪花小楷,竟与母亲留下的几份墨迹相类。
见许良辰颇是动情地打量着室内的摆设,段祺萍唇角不由挂起了一抹安慰的笑容,大哥的一片心思终于没有白费,良辰果真是中意的。
看完,许良辰对段祺萍感激地笑了笑。这位二小姐真是有心人,屋内摆设虽看上去简洁,却无一不备至用心,床上甚至还放着两套月白色的旗袍,难道她一早就知道自己要来住?
许良辰不由疑惑地看了段祺萍一眼,祺萍看明白她的想法调皮地一笑:“本来是准备好给我朋友住的,你来了自然优先,她可以住到后面去。”
许良辰谢了她,两人在竹椅上坐下来,她转了话题问道;“三木的事你怎么看?”
“中国有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日本人不仅对东三省野心勃勃,而且想以之为跳板,吞下中国这头大象——他们竟不怕噎死。现在公然在燕州四处行贿,妄图压下微陌湖之事。依我看,政府该抓住这次契机,将他们一军,既是警告,也顺便为银行团借款一事做个铺垫——欧美等国对日本人在东亚的野心很迟钝,他们以为中国的战乱和日本无关。”段祺萍久在北平,对日本人的居心比许良辰更为清楚。
二人就此事聊了很久,直到丫头端来午饭才停下——三木那些莫名其妙的饮食,她们都没有动过,而午饭时间已经过去。
“久在异地,我的口味有些怪异,若吃不惯你一定直说。”段祺萍夹了筷子酱椒鱼头送到许良辰碗中,笑着说道:“剁椒鱼头本是源于湘地的一道名菜,这是我改进的,你试试看。”
桌子上只有一荤两素三道菜,许良辰想不到段祺萍的日子过的这般简单,忙笑着接过来。菜的主料是硕大的胖头鱼头,最主要的特色是鱼头上覆盖着的一层厚厚的酱料。拨开酱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