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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距离尚远,加上原本掉以轻心,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云雁一行人,从通道缝隙闪身逃逸。水月无心寒着玉面,盯着山丘顶端的风口,有些出神。
从弑妖壶出去以后,三界炼壶只剩一些零碎的小型机关禁制。她十分清楚,薄弱的防御绝不能阻拦到那个人。他们会从镜影幻域中回到水月宫,在宫中宽阔的区域里流窜。
那个人既然能够深入此地,她定有万全的准备……但是,无论如何掘地三尺,也要把她和鸿蒙五兽捉住!举酆州之力打造的三界炼壶,被那个女人捣毁得不轻。
阴阳壶中血祭的人修尽数失踪,炼魂塔被化为灰烬,现在她还带走了最重要的五兽!水月无心将手腕藏于袖袍,狠狠用指甲,剜着自己的肌肤。好像这样能够一泄心头之恨,也好像这力道,正施加在云雁身上。
“调查这个斗师承影。”她对身后法师卫队,发出略颤抖的低语,竭力维持平静与大司祭的尊严:“此人的魔化形态绝非常人,手中的法器,也不似我酆州之物。”
左队长煜祺立刻上前施礼,恭敬道:“主君,此人在苍龙竞技场里潜伏多年,道术五花八门,所学甚杂……但是……”
被水月无心淡漠的美目一瞥,他急忙低头加快说话速度:“但是战斗时经常束手束脚,处于劣势,看起来不大高明。这次她成为新晋斗师,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赌赛黑市都被她搅得快破产了。”
“只看表面的一群蠢货。”水月无心咬牙拂袖,指向下方孤城遗址的黑土:“一个不高明的斗者,怎可能一举摧毁了我酆州的万年封印祭坛!”
“主君,关于承影有一个传闻……”右队长朱颜急急上前,皱眉道:“苍龙城的民众都在议论,说此人的胜利引发了枢夜之雨……还说……她是……”
“是什么?”大司祭也蹙起眉头,显得有些不耐。
朱颜吓得一缩头,躬身大声道:“说她是会给酆州带来灾劫的厄运者!她会吞噬魔皇殿和水月宫的气运!”
“是是!属下也有所闻!”煜祺急忙呼应:“承影是厄运者没错!她果然捣毁了主君您的心血之地,还劫掠了少宫主……她果然降灾给了水月宫!”
“啪!”话音未落,煜祺的脑袋就如一个足球,高高呈抛物线飞了起来。他惶恐的神魂在空中,发出痛楚哀嚎,化为一道红芒,被水月无心平摊出右手,托在掌心。
接着大司祭像踢一个垃圾似的,将法师队长的无头尸身踹下云端。在众多魔族恐惧的目光中,她对掌心里惨叫的神魂冷笑:“煜祺,知道为什么惩戒你吗?”
“主君……无心主君……”红芒里泛起煜祺惊恐的面容,不停伏低讨饶。
大司祭翻覆玉手,将掌中神魂紧紧捏碎,猛地掷到黑土地面,残影闪耀。她被血色染红了风姿卓绝的脸庞,眼中冒出火花,神色冷峻:“这天下,没有人能为水月宫,为酆州带来厄运。”
“没人可以将气运之说,这种胡言乱语,加持到本座身上。”水月无心冰凉地说话,袅袅的身影也如一座冰雕,显得圣洁而高不可攀:“气运承天,吾辈便是一方天地,无人可制约、侵犯。”
众魔族呆呆仰视她洋溢五彩的倩影,在煜祺尸身洒下的血雨中,齐齐长跪不起,齐声道:“大司祭无上尊法威震寰宇,日月齐光,璨然星辰,弘于一人。”
水月无心面无表情,接受着众人歌功颂德,沉默片刻道:“既然苍龙城被那女子搅得人心惶惶,本座便要担负起安定的职责。”
“传我号令,在水月宫掘地三尺,一旦发现承影的踪迹,便杀无赦。”她环顾四周,落在纵队里一名男子身上,对他勾勾手指,柔声道:“你,过来。”
“大司祭有何吩咐?”那男子带着凤型面具,完美弧线的嘴角勾起,极尽风流潇洒。他身披火红的大氅,姿态闲适慵懒,倒对于这位高高在上的女子,显得很是镇静。
“凌霄,你是心月狐部族的首席长老,向来劳苦功高。”水月无心对他也相当和颜悦色,笑道:“我一直都在留意你。自从上次你从八部圣地,取回宝物舍利罗后,便在等待时机,赐你更大的奖赏。”
凌霄微微躬身,平静等她下文。
水月无心温和道:“既然煜祺已死,你便入驻我水月宫,做法师卫队的左队长。”
“是。”凌霄恭敬地应承,好似这殊荣落在自己身上,如清风加身,并无半点激动。
大司祭莞尔一笑,手指点到他的面具上,拂开他丝缎一样的黑发,久久凝视:“这次由你带队,主负责击杀承影,若事成……我便立你为新的水月少宫主。”
凌霄明显一愣,以难以察觉的动作,摸摸自己的鼻子,但立刻以袖遮挡,笑吟吟回应:“多谢大司祭垂青,霄感恩戴德。”
“可是君少主还没有陨落……要怎么处置他呢?”朱颜显然平时与大司祭的关系较近些,此刻本能地发出惊呼,完全忘记了刚才煜祺就在面前惨死。
这声惊呼也喊出大部分人的疑惑,魔修门齐齐抬头,注视水月无心。等待她对那位平日极宠溺的君莫愁,裁决命运。
“一个被摧毁真元道基,变成凡人的继承者,还有什么用呢?”大司祭淡淡环顾众人,回身拂袖,踏着五彩云,朝黑土地的天幕尽头远去。
“如果找着了他,也一并除掉,不必带回来见我了。”她的声音变得极其飘渺,已与风声融为一体,幽幽绵长。
身后的朱颜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低声答允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目送那道人影。
1093。第1093章 叛离者
水月宫南园,松林密布,奇石星罗棋布。
云雁身披与黑夜一色的斗篷,借住三三念遗留的神念残力,勉强打造出黯晶守御,护住自己行路。三界炼壶之旅耗费了不少日程,堕天纹的消失时间,将在数日之后。
到那时候,作为剑修的本尊气息,将突兀地在酆州地域暴露无遗,形迹也会被迅速捕捉到。而魔皇赠送的力量,也会随着堕天纹消逝无踪。如果不是三三念的相助,自己当时无法施展,地境剑域才能获得的能力,将君莫愁毫发无损地,剔除魔道根基。
身上罩着魔皇特色的黯晶守御,丹田里流淌着炎魇那迦古老的源力,云雁竟有些迷茫,怀念起那个喋喋不休,又调皮折腾的魔女。也许她果真拥有,使人本能亲近的吸引力吧……
所以即使呆在傀儡王座上,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几百万年以来,也没有被魔族罢黜,真是个难以捉摸的家伙。
“云雁,咱们没有迷路吧?”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出万华镜,正是被她用变形符缩小了身躯,放进去养伤的螭吻。
所有鸿蒙神君里,这条鲤鱼气场最弱,又极其感**哭。但在前行路上,也只有他时不时冒出来,与自己答话。其他四兽就像聋哑了一样,躲在万华镜的空间中,一声不吭。
前方的目的地,是水月宫的骊冢。
只有穿过它,才能抵达浮屠图纸上记载的,能够驱使魔皇殿地宫之力,撕裂到神州通道的地方。那地方深埋在骊冢内部,在图纸的幻化形貌上,是一簇金光闪闪的圆环。
而在靠近圆环的途中,云雁还有一件事要做。
那便是寻找另外一位鸿蒙神君:蒲牢的下落。好消息是,通过五兽与他血脉连枝的感应,蒲牢的方位,正在骊冢附近。坏消息是……五兽除了指出这位老四的下落,便一直不肯多提他。
救出蒲牢既然是他们的愿望,但为何却对蒲牢如此冷淡。
云雁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忍不住,又一次对螭吻套话:“依照地图位置,咱们的方向是正确的,正离你的四哥越来越近。”
“那就好那就好。”螭吻摇晃金灿灿的小身体,色彩祥瑞迷人,显得很开心:“多谢你……云雁……不仅救出了咱们,还要帮咱们找四哥。”
“酆州捉住你们,是要利用威能,炼制毁天灭地的凶物。”云雁对他温和道:“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你们。”
“我知道,你是个大好人。”鲤鱼笑了,天真地眨巴眼睛:“你们剑修经常说,要守御天下苍生,除魔卫道……你现在就是在干这个事情,真了不起!”
云雁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守御天下苍生吗,作为圣斗士除魔卫道吗?
她深深叹了口气,反手触摸背上的剑柄:那是阿水和泽龙才会有的执念,而自己呢……也许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