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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强行阻止他,那么该怎么办!站在这里,看着他将精魄引血入炉,为了不确定成功与否的铸剑,搞得修为大跌吗?
“别激动!我不打了!”云雁脑子里飞速旋转着思考,一面撤剑离手,艰难扯出笑容。这时,仰望空中目瞪口呆的修士们都渐渐回神。一些人对着她招手呼喊,另外一些人则窃窃私语。
“话说天机院几千年,都没有人以血衅金来炼器了。徐泽龙筑器技法精妙,又诚心可鉴。如果能回问道坛,必将踏入精英内门。”
“食神你快下来!铸剑师在紧要关头打搅不得!”
“据说她与徐泽龙关系不错,跑上去定是想阻止他干这傻事。”
“下来啊!你又不懂炼器,万一灵压影响到三味炉怎么办!”
而夏眠更为焦急,与天机院弟子们纷纷跃到空中,对云雁高呼:“剑器出炉已入正轨,师弟他……不做都已经做了,除非引血衅金到铸炼完毕,否则难以撤离这种祭魂法!”
云雁眉头大皱,却不愿离开。她抬起左手手腕,将止水横在上方,对夏眠询问:“承影是我的剑,用我的血来祭剑魂可行吗?”
“不行不行!”夏眠连连摆手,惊得脸色都白了:“你的血与剑魄目前毫无关联,除非另有天材地宝,否则非师弟独自完成不可!”
她此话一出,浓重的悲哀袭上天机院弟子们的心头。徐泽龙平日和蔼诚挚,对他们的各类修行疑惑也尽心指导,在院门里饱受大家喜爱。现在见他为了炼器成功,竟甘愿以血衅金,震撼之余令众人更心生敬意。
“徐师兄!”
一个,两个,三个……弟子们的金衫在空中飘动,都半跪下来,面朝徐泽龙低下头去。他们不仅是为了眼前血染锻炉的身影,也为了那些历史长河中,每一个以身殉剑的匠师。
一生倾千里碧波铸龙泉。
这是对追求炼器技艺极致的魂魄们,最诚挚的致意。
现场都是修士,每一个人无不终日追寻着,最适合的自我之道。每一个人都明白那些艰辛磨砺,生死抉择。见此情形,众人皆有触动,低低叹息此起彼伏,不再有谈话声响起。
到最后已是静默一片。
“轰!”
三味炉圆顶的炽焰通红,越燃越盛,四周黑云渐渐退去,露出广袤的天光。那些消失了的祥云瑞兽影像,又再度踏出虚妄空间,朝此地滚涌而来。但大家已没有了兴奋喜悦的心思,因为在这些华丽景致背后,正缓缓燃烧着一位炼器高手的修为与魂魄。
怜生水等人捂住脸已不敢再看,金灵儿奋力从林月枫手臂里挣脱,想要冲上高空,而鹭过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葛新抬手揉了揉眼角微湿,朝身边北斗弟子们低语:“此次南斗一行,虽然出了这个岔子被困于此,但我得益匪浅。南斗不仅有像云雁这样的剑修,也有徐泽龙这样令人好生敬慕的铸剑师。”
婉婉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哽咽:“你们老说南斗修士有多弱……呜呜……我看着他们和咱们论剑山的人相比,一点也不逊色,还比许多人强呢!”
“不错。”公孙朗正色点点头,又正色瞪了她一眼:“但回去后还是别这样到处嚷嚷为妙。”
地面压抑的情绪如一只冰凉长蛇,缓缓纠缠在云雁周围。对面徐泽龙的身体上已出现干瘪的皱纹,他的手缓缓浮现青筋,乌黑的头发以肉眼可见速度,正缓缓变白。
只要修士们愿意,他们的容颜可以永不老去。徐泽龙更是服用过玉女清妍丹的人,本不该出现如此状态……按照正常年龄计算,他也不过五十来岁,属于修仙界的年少一族。
现在衰老迹象直朝百岁老人靠近,只有一个解释:他的魂力灵压消耗都已到了极限。再不加收敛,不仅修为大退,还会导致以后弥补恢复的困难。而三味火炉的赤炎上端,依旧只见锻材残留,不见承影破空现世。
鬼知道这个祭魂式会持续多久……
不能再等下去!无法再看下去!
云雁朝徐泽龙踏前两步,被他白剑眉下的星目一阵警告,又慌忙撤回原位。这小子都成这样了,也不愿意收敛祭魂法吗?引血衅金……偏偏又只能他的血可以用!
血……
脑中闪电般地划过一道亮光天材地宝等级的血,自己是有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云雁迅速从戒指里将几滴透明小珠摸出。这是在魔阵法里,被犀兕号角突然袭击后,林月枫与金灵儿的血。他们平日就算大力自残,也不会有半滴出现,阴错阳差倒被自己收集到了一些。
这是七剑之血,应该比你徐泽龙的要强些吧!
云雁将金青二色的透明小珠置于掌心,对石壁中的徐泽龙发出奸笑:“你不想撤祭魂法也无所谓,我也不再来打你。”
徐泽龙的下巴已生出了花白的长胡子,整个脑袋缩在满头雪丝中,一副神气活现的老头造型。但他的眼睛依旧明亮,吼叫起来精神十足:“你!你要做什么!那些是什么!”
“锻材。”云雁神秘一笑,将仙剑之血在手心里掂了掂,再随意当空一抛,金青二色荡出个弧线,“嗖”地砸落进三味火锻炉。
“住住住!手!”不知是因为身体变老的缘故,还是过于被惊吓,徐泽龙的喊叫撕心裂肺,喉咙间哆嗦个不停:“你……你干了些什么!啊!要……气气气!气死我!”
414。第414章 出炉
徐泽龙顾不得再凝结地之境抵御云雁,拖着白胡子还有血痕崩石而出,正阳卷起金光朝三味锻炉中探去。他一直躲在屏障里,因为精魄受损变化的容貌原本只有云雁几人看见。现在当空出世,衰老的模样惹得地面众修一片惊呼。
惊呼尚未落下,众人目光被三味锻炉的突然震荡吸引,又发出一片更大的惊呼。云雁把仙剑之血抛入,锻炉就开始了左右摇晃,现在更是像吃了巨疼要跳起来。耀眼的光线如熔银般,朝圆顶里倾泻,四周辉煌的云气滚滚压下。
天空放佛从来没有这么低过。
夏眠目光呆滞,面露惊恐尖声高叫:“锻炉似突然被灌入强力,要炸裂了!”她抬头十分不忍地望向徐泽龙,师弟不惜采取以血衅金,却换来了这个结果。
“徐师兄!”“师兄……”“呜呜呜……”
天机院弟子们对着满头白发的徐泽龙轻唤,许多已满面泪痕。就算是用古老的祭剑法,将自己折损成这幅形貌,也无力回天了吗?到底是什么力量,突然要将锻炉生生摧毁,使师兄功亏一篑。
“咔咔!”
三味锻炉发出痛苦的低吟,全身斑裂开细小缝隙,并迅速在扩大。碎渣散落在亮银光线与云气中,无助的四处飘零。围观众修许多捶胸顿足,惋惜哀叹。
“怎么会这样!锻炉要崩裂了!”
“明明出炉也上了正轨,祥瑞征兆都回来了……”
“这也太打击人了!”
“我不知道是否眼花,刚才看见了一金一青两道异彩,突然落到了炉里!”
“你没有眼花,我也看见了……是徐泽龙那地方发出的,难道他想加入某种冶炼物做最后打磨,却与祭魂法冲突了!”
“哎……以血衅金在修仙界几乎不用,根本就少记载。徐泽龙毕竟还是太年轻,虽然技法超群但经验不足。”
众人议论纷纷,都惋惜不已,但仙迹崖弟子们围聚的人群,却很安静。大家看着锻炉将要崩塌,无不松了口气,连鹭过也停止了抽泣因为这至少把徐泽龙从那该死的祭魂法中,给解救出来了。
“虽然云雁的承影就这么完蛋了,但她现在应该不会在乎。”梅成功抚着胸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锻炉。
怜生水点点头:“在徐师兄与承影之间选择,姐姐定是选择前者。”
“咔咔!”
锻炉的底部已碎裂成块,中间支撑的粗管也摇摇欲坠。徐泽龙从惊愕中醒转,狠狠对云雁捏起拳头咬牙道:“你刚才扔了什么进去。”
云雁抱起胳膊,回避他想要杀人的目光:“都说了是锻材。”
徐泽龙捶胸顿足对她大吼:“我早已凝炼完毕所有锻材,你在祭剑魂的时候乱扔东西进来,不是坏了大事吗?炼器有严格的技法顺序,怎么能这么胡来!”
云雁继续回避他的目光,淡然道:“我就是想坏事。”
“你!”徐泽龙指着她,手指直颤,嘴边溢出丝鲜血。他现在一副老头样貌,被气成了这样,让人怀疑会不会接下来就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