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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雁又惊又急，转头对邱炯炯道：“怎么会这样！”
“因为万华镜现在以你为主神，而你选择的这个浮世，是属于你自己的。”邱炯炯微低下头，若有所思：“但这个浮世发生的事件，却超出你记忆之外……万华镜只能给你记忆中接触过的人摄像，无法缔造出你不认识的人。”
“所以刚才我说，是真也有假。你在这个浮世被车撞的事情是真，但看见的人物等某些细节，却难以明朗。”他苦笑道：“以前我刚进入浮世时，也像你这么迷茫……”
那岂不是无法辨明肇事者了！
云雁脑子里乱成一团，浓浓的不安与不甘，扯得神魂隐隐作疼……玉贤趴在她身边，懒洋洋地跺了跺脚：“你如果嫌这样很麻烦，可以将意念努力传递给万华镜，你现在是空间主神，它会遵从意愿的。”
云雁疑道：“我传递意念给万华镜，就能看清那个人的脸了吗？”
玉贤闭上红眼，有点严肃地点点头。
“怎么个传递法？”
“很简单，只要去想就可以了。显形、凝形、铸形……这些词随便你叫。”
玉贤的尖利声音在耳边嗦，云雁就随着他话中之意，将想要看清楚那人面貌的愿望，尽力凝神思考。大概过了烙半张烧饼的时间，她突然睁开双眼，对漫天灿烂星斗高呼一声：“显形！”
银色轿车前的那个人影，随着她神魂呼喊立刻陷入了模糊。像老旧电视出了岔子，滋滋电波在空气中乱闪，眼前的一切事物变得扭曲。没有持续多久，这种异状骤然消失，回复到平静。
果然，下车的那个人影变得极为清晰了。
但是……那不再是个人，而是只满身佩戴珠宝首饰，穿红戴绿的肥胖朱斑兔！是玉贤！那兔子正目光专注，眼底满是复杂情绪，一步一蹬爬向道路边的血人和单车……
“啊？！”
全体“灵魂”状态杵在空气里的“反穿越者”们，都陷入目瞪口呆。玉贤第一个出声尖叫：“怎么回事！你在乱想什么！”
“我正要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云雁懵了，指着轿车对他惊呼道：“为什么是你把我撞到了！”
“为什么是我！我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见过你！”玉贤蹦跳起来，也指着轿车怒道：“还有，本少爷只会座马车，怎么可能乘骑这种古怪的东西！”
邱炯炯半蹲在空中，以手托住两腮望着大道上的场景，突然出口打断了他们的争执：“这个很正常，万华镜根据你的意愿，将你记忆之外的人们幻化了样貌。但它只能从你记忆里提取影像，所以就将本质能量最接近的人，取代了真正的事件人物……”
他说到这里突然住口，有些似笑非笑地瞥了眼玉贤，不再出声。
这个动作落到云雁眼底，使她明白了几分：万华镜里显示出的这一世，正是自己地球上的生涯。如果当夜没有被凛紫带走，自己不久后就会遭遇车祸，所以凛紫曾说过：送自己返回地球，将会有极大的危险。
七剑神通里，竟然有能预知的能力吗……
云雁沉思片刻，决定暂且放下这个疑惑。她抬眼望着从银色轿车里蹦下来的“玉贤”，进入另外的思索。这个“玉贤”并非真正的玉贤，而是自己记忆中不存在的车祸里，不存在的肇事者。
所以万华镜难以将他或是她的面貌提取，只能在自己记忆里，搜寻个性气质，灵魂能量最接近的人物，来取而代之。玉贤是个嚣张无礼，肆无忌惮的土豪……或许撞上自己的车主，和他颇有相似。
云雁狠狠瞪了眼趴在身边，真正的玉贤：这家伙早知道将意念传给万华镜后，只能出现代替的影像，却故意不对自己说明。他原本想蹲着看笑话，却没有料到，万华镜将他选择取代了祸首。
“干嘛！”那兔子倒也敏锐，立刻回瞪了过来，三瓣嘴微微煽动：“要本少爷说多少遍，那个不是真正的我。”
“玉贤……情况怎样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轿车里传出，像极为紧张正在哆嗦。在场“反穿越者”们又是集体一怔：不仅样貌被替换了，连名字都被替换了……这也太逗了。
“干嘛！”蹲在云雁脚边的朱斑兔，非常烦恼地蹦达起身，冲车内嘶叫：“什么人敢乱叫本少爷的名字！我认识你吗！”
但是，以灵魂状态呈现的“透明人”，完全无法影响到真实场景。所以他的怒吼只能连绵进夜色之中，半点水花也无法溅起。
403。第403章 幻云·身非我
这时轿车副驾位的车门也轻轻拉开，从上面踏出一位胖女子。她身形宽大，却穿着窄窄的一步短裙，显得有些不协调。当看清她的面目后，云雁等人终于明白这不协调感从何来那女子虽然长发飘飘，却长着和邱炯炯一模一样的男人脸。看来这又是万华镜的幻象杰作，从云雁记忆里提取了与玉贤关系最近的邱炯炯外貌，来替代真实人物。
也许别人原本是位美人，但现在却被弄成这样的怪异造型，不男不女。直噎得悬在半空旁观的众人，顿时静默无声，只牢牢盯着大道。只见“邱炯炯”走到云雁肉身旁，半蹲下来凝视她，接着以手捂嘴大惊道：“怎么办！她好像不行了！”
“都怪你开车的时候影响老子！”一旁的“玉贤”飞起兔脚踹到女子身上：“给你说过多少遍了，始终不听！”
“玉贤……对不起，我刚才喝多了一点。”这个伪造的邱炯炯，倒和真实的邱炯炯一样，对玉贤十分容忍服从。她低眉垂目片刻，似乎像突然惊醒过来，从小包里摸出手机：“我……我现在就打报警电话，再叫救护车！”
“报警个头！”玉贤又踢她一脚，夺下手机怒道：“你干嘛这么笨！不只你喝多了，我也喝得不少，要是酒精被查验出来，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邱炯炯也急了，瞪大眼睛指着云雁血肉模糊的身体，浑身抖如筛子：“那……那该怎么办！她要死掉了啊！”
“怎么办……”玉贤俯身一把拽住邱炯炯，又拿脚尖戳了下云雁，咬牙皱眉道：“上车。”
邱炯炯拼命挣扎，满脸通红，惊惧得手脚都瘫软了：“玉贤！咱们不管她？”
玉贤低头试探云雁鼻息，像受惊了一样突然缩手。他站起身来将邱炯炯拖到车旁，惶惶环顾四周：“还好这里有点偏僻，要是再过去一点撞到她，肯定会被摄像头拍下来！”
女子尚在挣扎：“玉贤！”
玉贤充耳不闻，将她推搡进副驾，地一声关上车门。再跳到驾驶座位置钻了进去：“没有摄像头，又是郊外凌晨四点过，路上半个人都没有。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死人还会说话吗？”
“可是……玉贤！她还有一口气的，还没有死！”
“闭嘴。”
随着那人低低一声呼喝，车门地关上，夹带着里面女子嘤嘤的哭闹，风驰电擎绝尘而去。尘土草叶微微轻扬了少许，车祸现场沦陷为一片寂静。云雁等人的“灵魂体”各自悬立在半空，无法对肇事逃匿者追踪，只能呆呆出神。
大道边的云雁肉身，正缓缓淌出触目惊心的大片鲜血。她不再有任何动作，但身躯尚有微微起伏，显然在生死边缘挣扎。殷虹血迹慢慢渗进道边泥土，渐渐凝固干涸。
夜虫低低鸣叫，清冷星光幽然俯视大地。
原来，这就是自己本来的命运轨迹，这就是属于地球上的自己，真正的浮世。躺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无人知晓的慢慢走向死亡。多么孤单无助，被绝望煎熬着走向虚无之地……
云雁的神魂被扯出剧烈的疼痛，纵然已修行了数十年，日夜追寻着忘我常沉境。但她还是难以遏制这种本能的悲哀，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想要放声哀哭。
“喂喂！”鹏圣偷望她一眼，从嗓子眼挤出声音，打破了死寂氛围：“照我说，这个只是幻象空间是吧！真正的你不是在远牧谷好好的吗？话又说回来，要是换了真正的你，肉身与力度都那么强悍……和那怪东西对撞上，受伤频死的恐怕会换成那两个混蛋。”
云雁难以现在对他解释，自己原本是地球界位的人，不是出生在异界。而眼前的这一切，原本才是自己的终点命运……如果那晚上凛紫没有横空出现，就再也没有什么远牧谷的自己，肉身强横的剑修。
她心情极糟，思维混乱，只能呆呆地在自己肉身前徘徊。用透明的手掌，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走向死亡的女子。想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