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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微微侧身，用虹依剑锋平行指向云雁，认真道：“残灯点亮华光现。”
他将剑化为瑶琴放到膝上，激荡出铮铮脆响，垂首道：“既然遇见了阁下，反正也逃不过决斗一战，就让我主动提出，留些薄面吧。”
又是祁家人。
天辅峰的精英掌权家族，开阳国的王室。与绿绮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祁家，也与自己有着纠葛的修仙门阀。
这个祁画在提出道偈时，紧张情绪便一扫而空，说话不再结巴，精神力凝聚得极为纯粹。他是怎样一个人呢？像阴险的祁元化，还是阳光的祁念真？
要不要……
“剑名止水，一线生机救末年。”云雁朗声回答，朝前跨出一步，与那男修惊骇的目光对上，心中泛起了波澜。这个人的直觉好强！只在刚才，自己陷入思考的一瞬间，他便解读出那暴露的杀意！
好像阿水……温和敏感的阿水……
还有……
耳里传来节奏熟悉的音符，眼前呈现的薄膜越来越扩散。云雁的神思突然有点恍惚，禁不住激动轻唤：“开阳剑盾！这是开阳剑盾！”
“的确是开阳剑盾。”祁画礼貌地点头：“许多人并不会认出，音境剑修的这个强大守御，因为只有像我这样的大乐师，才有足够力量施展。”
他的白衣无风自动，袅袅飘动，声音温和下来：“你突然从杀机纵横，陷入无比的痛苦，又是为了哪般？”
“如果是平时，我会为你奏一曲清新凝神曲。”他流露歉意：“可惜这是真武台上，对不住了，是你自己丧失了专注力，接招吧。”
“铿！”
他顺手摄出的六道琴弦模样的剑气，被云雁以律境分影各自接下，牢牢挑在剑尖。只见紫气盎然中，那女修的神色渐渐平复。原本的激动与痛苦已消失殆尽，换了一副镇定淡然的模样。
“你心理上的紧张症，会在进入战斗时一扫而空。”她说：“有这样的毅力和专注力，能够战败自己的最大弱点，真令人敬佩。”
“你也一样。”祁画展露笑靥：“现在的你，好像被战神的火焰包围，全身都是决然与锐利，再没有刚才的软弱。”
“像我们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会比普通人要受苦一些吧。”他欺身将脚下的剑气平台，化为金燕飞梭的一道窄三角，朝云雁直击过来。
云雁将止水在胸前竖立，召唤出剑气荡漾的**剑阵，在空中转折半圈，与祁画的攻击碰撞到一起。
“是啊。”她对擦身而过的大乐师点了点头：“为了活着，就得丧失一部分自由，包括自由地抒发情绪。”
……
……
“玩命侠！”
“玩命啦！”
“哇哇！开始了，她又决斗了！真是好看的比赛啊！”
“台上是决斗暧！人命关天，你们怎么如此铁石心肠，还在不停欢笑拍手？”
“放心放心，玩命侠之所以叫侠，是因为她决斗一般不会取人性命，连断手断脚都少有。”
“切……那还叫决斗吗？”
“叫啊！你瞧瞧她的对手们，每个都玩命一样，施展出全身解数，与她努力对战的！”
“对。有死战的决心和氛围，就是真正的决斗了。”
……
一棵青枫树下的赌博桌案前，陆风行打了个哈欠，眼泪花都挤出来了：“这些指着云雁比赛吵吵嚷嚷的家伙们，难道没有一人看出，她现在的打斗，只是在磨剑吗？”
柒月一歌坐在他旁边，饮着一杯蜜酒：“磨剑？你是说她像林师弟一样，将修为压制得和对手相同，在学习对方的新奇剑招和战斗经验？”
“不错，就是这个样子的了。”陆风行枕着胳膊，从雪水晶屏幕里，看着云雁所在的真武台。她的对手因为剑气平台被割裂，不慎从高空坠落，好像一片秋叶。
“古怪，她没有扔掉祁画那小子，让他可以脚踏在地降落，留了不少面子啊。”陆风行喃喃自语：“又胜利了，计时器才到三分之一，连胜的分数会很高吧。”
“一直赢一直赢，多没意思。”他勾起嘴角，流露出类似孩童的顽皮：“我突然很想看看，她会不会遇见难缠的对手，败上一两局呢。”
第1495章 真武试（十五）
开阳星君府。
包裹徐泽龙和周晴两枚柔丝梦茧，被放置在中庭碧蓝的水池里，剑卫牧檀吊着根粗蛛丝垂落，用八条腿仔细翻检着它们。她的灵压摄到，梦茧便发出柔和的青光，与水纹融合在一起，轻轻荡漾。
“看好他们。”绿绮身着紧身玄铁斗铠，拽着个短披风走来，对那大蜘蛛丢下一句话，作势要朝天空跃起。
“等一等。”角落的青玉柱后面，缓缓走出团柔和白光，里面有着如梦似烟的女子倩影。她整个人看起来如此不真实，放佛下一秒就要随风散去，飘摇在寒气里。
“夙筱。”绿绮望着那女子，深深皱眉：“你不在安魂盘里呆着，老跑出来做什么？”
那叫夙筱的女子走上前来，平静温柔道：“你又要去哪里呢？”
“上论剑山盯着云雁。”绿绮紧了紧披风领口，瞟了一眼水中的梦茧：“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目前在真武台上，肯定未尝败绩。”
“我以前对你说过。”夙筱从白光里伸出一只手臂，轻轻挥动：“那个人……对我已经不重要了，我的心情很平静，已经忘记了所有前尘往事。”
绿绮从手臂的阻拦里穿行过去，没有受到半点阻碍，因为那只手只是虚影，透明到接近虚无。
“那个人已对你不重要……”她垂首喃喃道：“但我却忘不了。”
“我必须要追查下去，云雁究竟是不是她。”绿绮背对夙筱高高弹起，瞬间已穿透缕空穹顶，燃起碧蓝烟雾立在云端：“你既已不在乎前尘往事，此事便与你无关。”
“可是绿绮！”夙筱张开双臂，好像也想飞上去，却丧失了所以力气一般。她大口喘息着，显得十分疲惫：“不要让无辜的人受苦了！放了徐泽龙和周晴吧！”
“他们好好的睡在梦里，并不会受苦。”绿绮冷着脸色俯视下来：“你快进入安魂盘中，没事别出来晃悠。”
“绿绮……”笼罩夙筱的白光团，软软靠在水池边缘，似乎行动很是艰难。她抬起雪白透明的脸，对着高空的仙剑呼唤：“听我一句好吗……不要那么固执……”
“不听。”绿绮利落地一甩短发，瞥了一眼她，转身化作道碧绿青翠的光晕，消失在了远山云端。
……
……
身为仙剑，开阳绿绮的速度是世间一流的，更何况她的星境技能，已达到旷世宗师级别。长距离跳跃是她的拿手好戏，在激荡威能，尽情纵跃后，她已化为一名酷酷的负剑修士，飘动白袍立在真武台下。
台下的枫林花丛前，有不少赌赛的桌案，人群络绎不绝，吸引她快步上前，好奇地左顾右盼。
“玩命侠又赢了！又赢了！”一个急吼吼的男修，拨开众人挤进圈中，几乎在撕嚎，显得兴奋不已：“这样她就进入了十六强，靠着一路决斗打上去的高手啊！真是太帅了！”
人群一下炸了，纷纷发出议论，嗡嗡的声音好像远雷震慑，吵得现场不可开交。
“玩命侠又赢了？哈哈哈！我下注她了，真是明智！”
“下注她的人有好多，她已经不算什么黑马了。”
“你是在嫉妒，因为你不看好她一直玩命，根本就没有买她。”
“哼，谁能料到这个云雁，在死斗数十场后，还能保持脸不红心不跳。”
“瞧她那模样，好像出生起就一直在和人打决斗似的，那气度镇定如山，感觉无坚不摧啊……”
“请教一下。”绿绮听着耳边的议论，从震惊中回神，随手拦住一名面有菜色，但快乐地哼着小曲的女修：“这个玩命侠是……？”
被拦住的正是廖佳，半路去给陆风行买酒，回来时不想巧遇仙君。但她自然茫然无知，立刻兴高采烈回答：“玩命侠呀，现在已经是七峰的大红人，正是我们天关峰的云雁师姐。”
“她一直在真武台上与人死斗，而且胜率极高，所以大家给了她一个威猛的称号……”廖佳眨眨眼睛：“就是天下无双的玩命侠！”
“胜率极高？”绿绮微微皱眉，踟蹰片刻跟着廖佳移动：“并非百战百胜？”
“是。”廖佳点点头：“进入三十六强时，云师姐输给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