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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战至极处,他的心中万念俱空,只余一道信念灌满心胸。
那便是,打败费仲,取剑,救人!
当费仲撤剑时,恐怕连他自己也未曾感觉到,身周那股霸道至极的气势,随着那一退,已然弱了半分。
心神全在费仲身上的剑晨,立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心中明白,这一刻,也只有这一刻,是他唯一有机会欺近费仲身前的良机。
如若错过,待费仲回过一口气来,那么败的,便将是自己!
于是在心无旁鹜下,又凭着那股悍勇血气尚在,他想也不想,在舍弃千锋的同时,背后逐风已然出鞘。
在什么情况下,最适合自己的是什么招式,这是他自从遇上疑似靳冲的大叔后,刻意养成的习惯。
于是在心无杂念,暂且忘却血剑之凶的刹那,这种习惯,顿时放大到极致,成为他身体的本能动作。
然而,当逐风剑架上费仲脖子的那一刻,当他的眼角作光撇向寒芒四射,已然出鞘的逐风时,梦中见了无数遍的场景,立时如同潮水般向他袭来。
是以,就算费仲不用脖子去撞逐风,顶多再过得两个呼吸的时间,他也得自己撒手。
这些事情,剑晨自然不会对纯阳众人明言,于是在他们眼里,倒像是剑晨不欲费仲身死,放了他一马。
费仲还愣着,没有从死而后生的迷茫中走出来,掌教真人玉虚却回过神来。
“剑少侠果然心怀仁义,贫道佩服!”
这次没有破月真人的阻拦,他终于走到剑晨面前。
堂堂一门之主,竟然就此当着众多弟子的面,向剑晨躬身一礼。
剑晨吓了一跳,连又往忙躲,口中道:“真人这是为何,折煞小子了!”
玉虚正色道:“非也,适才费仲咄咄逼人,难得剑少侠不计前嫌,饶过他性命,此等胸怀,可受得起贫道之礼。”
剑晨汗颜,心道自己虽然却无取费仲性命之意,但逐风剑被撞掉倒非本意,不知玉虚真人知道的话……该作何想。
正不自如何时,陡听费仲跳将起来。
“掌教师伯,这事儿是我费仲惹出来的,倒教你来赔罪,弟子真是罪该万死!”
他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咚咚咚三个响头清脆至极。
玉虚阻拦不及,倒也受了,双手虚抬,微笑道:“费仲师侄不必如此,你之过,便是纯阳之过,我来赔罪,又有何不可?”
“弟子,弟子……”
费仲素来刚强,此刻心下愧疚无比,虎目中竟然含了泪。
剑晨本来站他旁边,见之,也是好言劝慰道:“费师兄,这事儿也不能都怪你,在下也是救人心切,着实伤了许多无辜,还望你莫要见怪才是。”
“小子,你……!”
费仲猛然抬头,看着剑晨便气不打一处来,怒目半晌,终究颓然叹息,挥手道:“罢了,罢了,谁叫你也来得太不是时候,若换个时间,这架也打不起来。”
抬手一招,也不见他如何使力,仍然倒插于地的梵天寒芒飞入手中。
“喏!说到就得做到,你既打败了我,这梵天寒芒就便拿去。”
突然神色又是一紧,怒道:“用完记得要还,否则,哼!”
打了这许久,他其实心中火气也已渐渐消去,又有掌教真人阻拦在前,是以剑晨到底与暗算他师父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伙人,心下已有了计较。
否则,即便是杀了他,也不会将焚魂真人的遗剑,交于凶手手中。
剑晨面色大喜,伸手去接,口中连道:“要还,要还,一定是要还的!”
梵天寒芒到手,离救醒花想蓉,又近了一步。
却未发现,玉虚真人在两人交接宝剑是,面色已然僵硬无比。
“师兄,你怎么了?”
破月真人发觉他脸色不对,好奇问道。
在她想来,玉虚素来慈悲心怀,梵天寒芒被人借走,或许她不会同意,其余纯阳九剑也不会同意,甚至纯阳门中大部分中都不会同意。
但玉虚是定然会同意的。
然而现下,面色变化最大的,却正是玉虚。
玉虚真人嘴巴张了张,神色为难至极,欲言又止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对众多纯阳弟子道:“你们先下去吧。”
又冲剑晨道:“剑少侠、师妹、费仲,你们随我进来。”
吩咐完毕,他不再多言,道袍轻摆,却是径自回了纯阳殿中。
片刻不到,除了剑晨等三人,得了掌教令的纯阳弟子倾刻退却,走得一个不剩。
广场上,只有剑晨与费仲两人面面相觑,破月真人面色,也有一丝疑惑之色。
三人不明所以,只得跟着入了纯阳殿。
但见玉虚真人立在大殿正中,背对着三人负手而立。
他手中拂尘轻甩,吱呀一声,大开的殿门骤然关闭。
这才转过身来,面上竟然有着迟疑之色。
破月真人一见,顿时疑惑起来,担心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唉……贫道本不想说,但事关人命……”
玉虚一声长叹,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看了一眼剑晨手中的梵天寒芒,说出句令剑晨心神激荡的话来。
“剑少侠,你手里这柄梵天寒芒,乃是假的!”
148。第148章 错事
“假的?!”
剑晨只觉胸口一阵憋闷,差点没吐出口血来。
握着梵天寒芒的右手,更是捏得咔咔作响,骨节泛白。
“不可能!”
事关师父遗剑,就算说这话的是掌教真人,费仲也冲口而出。
他情绪激动道:“梵天寒芒我师父从不离身,就是昨夜身死时,此剑也仍牢牢握在手中,没让凶手夺了去。”
“如此被师父珍若生命的神剑,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玉虚真人摇了摇头,拂尘一摆,叹道:“此事纯阳剑宫上上下下,除了你师父,便只我一人知晓而已。”
他看着费仲,面露悲哀,伤感道:“你以为焚魂师弟为何梵天寒芒从不离身,即使身死?”
费仲高大的身躯猛得一震,目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喃喃道:“难道……难道……”
一时之间,哪里愿信。
“师兄,你的意思是……”
破月真人纵然定力比剑晨与费仲两人为高,此时也是面色诧异。
“不错。”
玉虚真人点了点头,印证了两人心中所想:“焚魂师弟之所以剑不离身……便是因为,他不愿让人察觉剑是假的!”
“真人!”
剑晨的面色已然苍白,颤抖道:“那真的梵天寒芒剑,又在何处?”
纯阳九剑在江湖上何等威名,梵天寒芒竟是假的这事,对纯阳剑宫来说绝非光彩,是以,就算剑晨再不愿相信,也只得承认,玉虚真人断不会以此为借口搪塞于他。
那么……真的梵天寒芒又在哪里?
玉虚真人歉然看着他,语气沉重道:“这十三年来,贫道也曾暗中查探,可惜至今……一无所获。”
骤听十三年前四字,剑晨的脑中,仿佛被天雷劈中,立时嗡嗡作响。
十三年,又是十三年!
这已然成为他一块心病的四字,竟然从玉虚真人口中,再度提起。
“真人,你是说……梵天寒芒失却于十三年前?”
他竭力稳了稳情绪,向玉虚真人问道。
玉虚真人略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答道:“对,正是十三年前,那一年,也是焚魂师弟最后一次下山,梵天寒芒,也是在那时遗失。”
又长叹道:“从那以后,焚魂师弟闷闷不乐,再也未曾离开过纯阳剑宫半步,贫道也曾询问过他梵天寒芒如何遗失,但师弟他只是长叹,却闭口不谈。”
“难怪……”
破月真人恍然道:“难怪师兄曾对我说,他做了一件错事,以至十三年来,似乎变了一个人般,一直心事重重,就连修为……也不曾寸进半点。”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也不会……”
说到这里,破月真人终是无法保持刚强的一面,怅然欲泣。
“错事……”
剑晨呆怔半晌,突然心头狂跳,想起一事来,不由急切道:“不知焚魂真人十三年前,可是去了衡阳!?”
那日在洛家,安安曾经对他说过,洛家前院的战斗痕迹中,有着属于纯阳剑宫的**独尊剑法!
而焚魂真人却说……他在十三年前做了一件错事!
并且依照他先前昏迷时听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