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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话又说回来,那张面孔以及那份凌厉通透的光芒,依然在她心头萦绕,并未因为宫启的压倒性力量而破灭,甚至更加鲜明。
他还在!
蛇语心里莫名就闪过这个念头,没等她找到依据,就有外来的力量作用,并在意识层面显化:
“确实,有些东西不太明白。”
宫启支立的“幔帐”,并没能隔绝罗南意念传输,最多是形成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底噪。对蛇语来说,甚至还比不过罗南言语本身造成的困惑。
“就我的理解,超凡种的强大,嗯,我是说精神侧,多数是建立在对于渊区能量风暴的强势把握上。特别是建立了固化构形之后,稳固高效的能量利用模式和干涉模式,几乎可以提供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此基础上建构一个拥有独特规则的所谓‘领域’,只是考验逻辑能力罢了……我说的对不对?”
蛇语已经被“固化构形”之类的特有名词给堵住了思路。相比之下,宫启结合自身经验倒是理解无碍,可正因为理解,他更难免惊讶:
罗南尚未成年,这种类型的后起之秀,灵魂力量能探到中层带已经是出类拔萃了?可这小子怎么一副对渊区轻车熟路的模样?
半秒钟后,宫启发现自己惊讶得早了。
“其实我不太懂渊区的奥妙,也不知那恢宏力量究竟源自何方。我只知道,渊区暗潮湍流密布,恰如深海汪洋,可大海广阔仍有边界……边界的定义我也不太懂,只是我很清楚,地球渊区的力量,并没有自然延伸到云端,这里自成一体!
“现在问题来了,宫副秘书长。根据我的观察,你受到封闭时空影响,难以利用地球渊区的固化构形,实力受到些影响,可你并没有在‘云端渊区’重塑构形,哪怕只是个临时性的。为什么呢?”
宫启静默了片刻,反问回去:“是啊,为什么呢?”
“要么叫你‘老贼’呢,因为你贼心不死!你每日里都在感应地球渊区里,专属于你的固化构形气机。你透过极域那里高拔虚缈,通透无碍,便如大气真空,不受时空壁障阻隔,特别是这几个月云端升起了‘太阳’,有了参照之后,方向感也强了许多吧?再给你几个月的时间,真说不准你能做出些什么……”
宫启没有再说话,这一刻他敛去了所有无意义的表情映射,只是沉沉凝视“幔帐”之外呼啸往来的尘雾沙暴,似乎要从中再捕捉到罗南存在的影像。
罗南的人面浮雕被他斩碎了,可那个少年人的眉眼线条,却透过这些艰涩又扎心的语句,逐分逐毫地刻进来,有些甚至已经破肉溅血,灼然作痛。
痛感过后,却又是透底的阴寒。
第四百九十四章 掉馅饼(上)
对面,真的是罗南吗?
宫启灵体内念头交织变幻,本能地要改变先前的判断。因为目前经历的这些,已经脱出了他近百年生命历程所构建的常识范畴。
一个少年人,一个刚刚迈入里世界圈子不久的少年人,对渊区、极域的深刻认知,还能解释为鹦鹉学舌,专门来唬弄人。可是对他精神感应活动的准确把握,又是怎么来的?
即便不完全正确,可对趋向的把握,是没有问题的。
就算是宫启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如何才能在不惊动目标的前提下,把握到一个精神侧超凡种的行动趋向,那除了经年累月的耐心观察和缜密分析以外,必然也要有一种极其高端的观测之法。
世上有这样的法子吗?
那小子,真的只是一个护食守门、不自量力的小狗狗?他的背后,是不是还隐藏着欧阳辰、武?椎挠白樱?/p》
不对啊,这完全不是那两人的风格!
宫启的思路一时纷乱不休,没个定数。
他当初到夏城,是奔着利益交换去的,千分之二的深蓝股权,安翁与公正教团行动背后的绝大隐秘,才是他看重的东西。至于罗南,只是恰好处在一个关键位置上,需要从中收集情报罢了,说不上特别重视,也就是看看资料的程度。即使随后栽进这云端世界,挣扎难出,想要再琢磨罗南这个关键人物,也无从下手。
如今双方正面冲撞,他再度确认,对于那个少年人,他了解得远远不够,尤其是凭着常识逻辑,难以得出一个正常结果的时候,他就像是撞上了一层虚无的迷雾,完全无法确认里面究竟是什么也许空无一物,也许灌满了毒汁,偏又与尘雾沙暴混搅在一起……
敌知我,而我不知敌,纯粹就形势上看,再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
念头变幻之际,铺展在尘雾沙暴中的“幔帐”,徐徐回缩,代表了宫启渐变的态度。他需要收集更多的情报信息,需要与那个少年人有更多的对话……
一念既生,领域干扰造成的“底噪”就消减了很多,对方的意念再度传入,似乎也有长谈的架势:“其实我觉得,你没有在云端世界重建固化构形,除了排除干扰外,还有一个别的原因。”
“哦?”
“我不是超凡种,这一点完全是瞎猜的,你可以品评一下,是否正确。”
宫启表现出了颇有兴趣的模样:“说来听听?”
“我是在想,也许宫副秘书长在这处云端世界,想要重现地球渊区的固化构形,除了不愿为,亦是不能为吧!”
有那么一瞬间,在尘雾沙暴中飘荡的“幔帐”,都有所凝滞。罗南意念的显化,也愈发地清晰:“应该是肉身的作用和限制……根据我所知道的有关超凡种的贫乏知识,形神结构的平衡以及干涉关系非常重要,就算是精神侧,肉身的积累也很有必要。
“相应的,如果在渊区形成固化构形,形神两端,均不可偏废。这么一来,若要在形神联系断绝的情况下,另起炉灶,就是比较麻烦的事情了。一个不好,就是彼此冲突,根基受创。所以,你宁愿多费些力气,在云端临时组构运化,放弃一些高效手段,也要保证根基的纯粹,避免造成四不像的后果。”
“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还需要验证:以‘形神不可偏废’这个原则推论,灵体在云端世界,不能作死;肉身在地球上,也不能出幺蛾子……这样固然是稳妥了,可没有刺激,进度就不太理想。
“话说宫副秘书长远离地球已经半年了,是否知道眼下那边是个什么局面?檀城是个什么局面?嗯,还有你藏身闭关的岛上,又是个什么局面?”
“三个局面”一出,宫启灵体瞳孔凝结如冰,这一刻他甚至想制造一场爆炸,彻底碾碎那仍然隐藏在虚无之后的少年人。但他没有去做,对方的意念仍然次第传入,只是不再化为振动音波,而是控制住一部分沙尘碎屑,似乎要重做人面浮雕……不,是另一番模样。
那图像轮廓曲折错落,以小见大,铺展开后,看那熟悉陆地、海洋分布,分明是一幅世界地图。
而且,随着细节雕琢,图形渐变,呈现更为细致真实的曲度,数秒钟后,已卷曲成直径约半米左右的微型地球的模样,在漫天风沙中无声转动。
蓦地,临时塑造的“地球仪”停止转动,对应太平洋的那一片微凹区域,正对宫启。确切地的说,是太平洋中部,那看上去不怎么显眼的某群岛区域。
再隔半秒,整个球面大幅鼓涨变形,以此实现了缩放效果,凸显出群岛区域内部某个特殊地带的细节:
“是这里吧?半年时间,为你准备的盛宴,请细细品尝……”
“轰!”
宫启终于做出了他一直想做的事,在尘雾沙暴中制造了一次惊人的爆炸,撕碎了演示用的地球仪,也碾碎了力量所及范围内,所有看不顺眼的东西。
问题是,不管在遥远云端的雾气迷宫中,宫启掀起了多么狂暴的冲击,发泄怎样暴躁的情绪,在隔断两地时空的屏障面前,不得其法、不知其路,注定了他掀动的力量,丝毫影响不到地球所在的本地时空。
所以,在北山湖的射线号游艇上,罗南的姿势甚至没有一点改变。
他确实未曾将真身,包括灵体投向云端世界,宁愿多花费些力气,投影“交流”。宫启所说的不错,只这样是不可能困杀他的,可还有后续啊!
对宫启,他可不只是吓唬吓唬而已。
殷乐悄悄走进来,送上了香气扑鼻的咖啡,同时在他耳畔道:“夫人已经抵达预定位置。”
“我知道了。”
罗南看了下投影区域右下角显示的时间,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