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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子们会小心的。”灵均郑重回答。
大表哥杨安的婚礼如期到来。
管沅和母亲杨氏都在杨府帮忙张罗,刚刚礼成,喜酒开喝,管洌就走到了后宅,把管沅叫到一旁。
“有个人要见你。”管洌叹息一声。
管沅偏头一思便知是谁:“那你该明白,必须帮我回绝掉。”
管洌苦笑:“我是该回绝掉,但我担心他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毕竟他已经和我说过好多回了,从退亲的时候开始,”他掐指一数,“我觉得不下十次,都被我推掉了,我怕逼急了他反倒不好。”
管沅沉思片刻,拉着哥哥的衣袖就向外院走去。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管洌没明白过来自家妹妹的忽然起意,方才还说不见,这回又拉着他直接往外院走。
“没什么意思呀,解决问题呗,待会儿你配合我唱戏。”管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管洌蹙起浓眉:“要怎么配合?”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这么简单。”管沅说得十分轻巧。
然而管洌并不相信:“你别坑我!”
“我坑定你了,”管沅没好气地撇嘴,“回绝不是只说‘不’字就可以的,对只见一面日后再不会碰见的人,你可以只说一个‘不’字;对日后还会见到还有机会找你重复说这件事的人,说‘不’还要让他心服口服!”
管洌郁闷:谁有你那七拐八绕的女人家心思……
杨府外院的凉亭里,管沅坐下拂了拂天水色的裙裾。
“哥,你的亲事差不多也可以谈起来了,母亲说,总不能一直拖着,定了你的事就该轮到我了。”管沅看着管洌说话,听觉却留意到附近暗中旁听的人。
管洌没想到自家妹妹一开口就是如此直接的话,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为何要谈?”(未完待续。。)
075 阳错
管洌说“为何要谈”,实际上的意思是,为何要谈论这个话题。
亲事,一直是他不想谈起的问题,现下果真被亲妹妹给坑了……
管沅才不管他回答什么,只顾自说自话:“人要向前看,一味记着过去没有意义。其实,哥你的情况算很好的。”
“很好?”管洌这下更不明白了。
妹妹到底想说什么?
“是呀,你没留恋虚妄的过去,你只是不愿意面对未来,”管沅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未来不可知,所以你才害怕。但有些人留恋虚妄的过去,便愈发无可救药了。事情已经过去,无论如何回不到从前,所能做的,不过是珍惜当下问心无愧。”
这句话,也是管沅对自己说的。
她与盛阳的一切,都停留在那个只有天知地知她知的过去,现在一切都已不同。她所能做的,就是抓紧现在,尽力改变前世的结局,做到问心无愧。
管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把这戏唱下去,因为他的确如妹妹所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知的未来,终究是因为伤了自尊呀!
“有些事做了不过徒增对虚妄过去的伤感,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那不如不做,”管沅补充,“我这个人做事一向讲求有效果,没用的事我自然不会做。谁心里想什么我都清楚,没必要巴巴地再来我面前说一遍,哥你说是吗?”
管洌这回终于有话可回:“是,其实你都清楚的很。”怎么听又觉得这话像恭维。而不像真正的肯定……
“所以很多话不用说我都明白,说了我也无可回答,不会对我产生半分影响,”管沅顿了顿,才欲彰弥盖地解释,“所以,哥你不用说你的想法,我都明白。我是个很讨厌过去的人,极其讨厌,我更喜欢未来。没有未来的话都是废话。不要和我谈。”
最后一句是管沅下了狠心说出来的。
事情总该有所了断。她想,她是不会再和齐允钧有任何交集了,话说得狠一点,大约也无妨。只要能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念头就好。
话已至此。暗处的齐允钧也明白了。
她那样聪慧的女子。也许真的是什么都明白,不需要他解释。
的确,他再多说什么。都是没有未来的废话,于她而言没有分别。
她不会听,也不愿听,甚至希望就此忘记。
过去并不美好,可能她已把他看作此生最大的羞辱——
再解释,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已经错过,再不可能回头……
他沉重地阖上双眸。
五月初一,管沅生辰。
“你今年窝在家什么都不做,这个生辰过得也太松快了,等明年今日你及笄,我看哪里还由得你这般轻松!”杨氏嗔怪女儿的懒惰。
“我脚伤刚好,哪有心思搞什么花样?”管沅慵懒地倚在母亲东跨院宴息室的榻上,心思却在不停地转。
父亲的事,已经等不下去了。
前世今年年终,父亲定远侯世子管进战死大同。
如今算来还有半年时日,她该怎么办?
“娘亲,你说,明年我及笄,爹爹会从大同回来吗?”管沅不知怎么开口,只好先扯上生辰的话题。
杨氏抚了抚女儿的发顶:“那要看军务是否繁忙。”终究没忍心浇灭女儿的希冀。
军务,哪有不繁忙的时候?
“如果我去大同照顾爹爹怎样?”管沅试探地问。
“傻孩子,”杨氏叹息,“边关苦地,你一个没离开过京城八十里的千金小娘子,哪里是这么好待的。”
管沅也不禁懊恼起来:就算她真去了大同,征战一事,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又有何用……
还未想清楚,各家亲友送的生辰礼陆陆续续到来。
管沅和母亲一一看过清点登记在册,打赏了送礼来的婆子,便到了晚间。
如同去年,含露居书房的窗外,“啪”地落下一个精致的木盒。
木犀花底纹的盒子,装着一串佛珠,花纹奇异特别,香气随着盒子的打开轻轻逸散,十分清雅。
佛珠下压着一张沁水笺,依旧是熟悉的颜楷——
降香黄檀,可治风邪祛湿,缓解疼痛,对脚伤十分有效。佛珠已在庆寿寺开光。
管沅拿起这串佛珠,微微怔愣。
她从前听过降香黄檀这种最名贵的材料,却从不曾见过,更不知道它还有一定的药效。
所以,这是传闻中的降香黄檀佛珠?
她感念神秘人的心思,还为她的脚伤做了打算。
但这份恩情,却是更加还不清了……
“我听说你的上峰要挪位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管沅收到了羽林左卫人事变动的消息,不由担心哥哥的状况,下衙时分连忙赶去清水堂。
管洌讶异:“你消息还真快。这次调动不小,上十二卫都换了个遍。”
“怎么回事?”管沅一听,不禁更加忧心。
“之前裁减武职的时候,靖安侯府力争才保住如今局面,否则裁减的人员会更多;但内宫宦官仍不满足,又鼓动皇上换上十二卫,”管洌压低声音,“这可是小道消息,你别传出去。”
“那,”管沅顿了顿,“你会受什么影响?”
内功宦官,说的想必就是以刘瑜为首的那群阉党了;靖安侯府在暗中周旋,就说明靖安侯还是站在刘瑜对立面的,她果然眼光未错。
现下的关键是,哥哥会不会受影响。
管洌摇头:“这我也不清楚,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不过好在我平日里没被人抓到什么把柄。为人也低调,不曾得罪人,想来应该不会有人整到我头上。”
“这件事你得去和祖父商议情况,我也出不了谋划不了策。”管沅提醒。
“这是自然,我总要为定远侯府考虑。”管洌心服点头。
朝堂的风云变幻才刚刚开始,五月初五端午节接踵而至。
今年端午不似去年还笼罩在先皇病危的阴云下;勋贵大臣陪同皇上在西苑射柳,庶民百姓赛龙舟入天坛。
而各府女眷,按惯例都收到了靖安侯府的请帖。
“你今日就好好让那些嚼舌根的小人明白,什么不良于行、重伤不起,都是谣言!你往那一站。看他们还敢说什么!”甫下马车。管沅就被大舅母挽住胳膊。
管沅明白大舅母见不得她受委屈,为她抱不平。但她对世人怎么看不甚在意,只是礼貌地回应了几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舅母并不明白管沅的心思。只当她对世人拜高踩低失望罢了。没多说什么。
然而她是真的心不在焉。
前世死于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