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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个好主意,钱财乃身外之物,命才是最重要的,”管沅微微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我先把这个主意和柳嫂说一说,看看她什么意思。毕竟,这还是她的事,我不好贸然替她做决定。如果柳嫂同意了,后面和西条街的交涉,只怕就要劳烦哥哥了。”
管洌闻言似笑非笑:“又劳烦我,报酬呢?”接着好不无赖地伸手。
管沅美眸嗔了哥哥一眼:“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告诉娘亲。你想娘亲逼你做,还是自觉一点听我话?”
管洌听到“娘亲”,顿时不敢造次:“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翌日一早,管沅刚把灵均派去请柳嫂过来,就听见府外鞭炮声响起。
“今个什么日子,这么热闹?”管沅好奇地问守二门的婆子。
那婆子笑嘻嘻回话:“大约是高中金榜的人家,正庆贺呢!”
“金榜高中?”管沅轻声重复,才顿有所悟,“我真是日子过糊涂了!都忘了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派人打听打听谁家有了喜事,咱们府也好准备贺礼呀!”
几个婆子笑着夸了回管沅行事有度、面面俱到,赶忙派人打听去了。
没多久,管沅就得了消息:谢阁老的长子谢丕中了探花。
“把这消息告诉母亲和哥哥,也好叫他们准备贺礼。”管沅眉眼含笑:既然放榜了,下面就是她的时文大卖了。
而此时的仁和长公主府,谢丕一下马车就直奔齐允钧。
“恭桓兄高中,我还没来得及去府上道喜,你就找过来了,可是为了什么事?”齐允钧刚穿戴齐整准备去谢府,走出门便看见谢丕已经出现在自家门口了,不由有些惊疑。
这时候,高中的探花不是坐在府里等着人来道贺,跑来找他做什么?
谢丕长舒一口气,十分郑重地一揖:“在下是来道谢的,如果没有齐公子当初相赠的那份时文,我也不会有如斯进益,能金殿传胪!”
齐允钧还没反应过来,刚想问什么时文,方才想起两个月前他似乎的确在逛管洌的字画铺子时,买了一份无趣至极的时文塞给了谢丕。
然而,那份时文——齐允钧惊愕地瞪大双眸:谢丕居然为那份时文向他道谢!
“你说,你说我两个月前派人送去的那个……”齐允钧有些难以置信,想要再确认一遍,谢丕所言的确是那个落魄潦倒的管洌旧友,所书的毫不出彩的时文。
“正是那篇佳作,”说起这助他蟾宫折桂的时文,谢丕的语气充满了景仰和感激,“若非受它启发,我又怎能有今日!这文章你是从何处得来,我想拜见这位高人!”
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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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怀疑
齐允钧愣愣地看着谢丕,就像看怪物一般。
谢丕居然说,那文章很好,启发了他?
但他完全没有理由怀疑谢丕,因为谢丕拿下了探花的名头,这已经证明了谢丕的水平和判断力;而他自己又不是走读书科举路子的人。
莫非,他真的看走了眼?
“那篇文章的出处,还要问定远侯府的大公子,”齐允钧半晌才拉回思绪,向谢丕解释,“我当日是从他铺子里买下的。”
至于管洌当日所言什么落魄旧友,齐允钧也有几分怀疑了。真如谢丕所言这文章是千载难逢的佳作,作者怎么会落魄潦倒?
“原来是管大公子的铺子在卖!”谢丕恍然大悟。
齐允钧摇头叹笑:“既然如此,我看恭桓兄不亲自去定远侯府走一趟,得知高人真面目,是不会安心了。这事既然是我牵线搭的桥,我就奉陪到底,咱们这就去定远侯府!”
他也想知道,写下这篇文章的,到底是谁。
今日正值休沐,又是放皇榜的日子,官贵之家多在准备向高中的亲友道贺。
齐允钧一路上边听谢丕的讲解,边将那文章又读了一遍,这才明了其中奥妙:这文章的好处,不在于文章本身,而在于给人的启发。写出这样一篇看似普通的文章,却往往要比写一篇出彩的制艺更难。
到了定远侯府瞧见管洌,齐允钧拿着文章就开起了玩笑:“好家伙,真藏了个世外高人,把我骗的好苦!”
管洌早把两个月前的事扔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齐允钧没由来的一句话,他愣是没反应过来:“什么世外高人,发生了什么事?”
齐允钧哈哈一笑,把文章递给他。
谢丕则诚恳地对管洌说:“这文章是哪位高人所著,还望管大公子能告知谢某。若没有这篇文章,谢某断然不会金殿传胪。”
管洌拿着时文愣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妹妹的文章,前段时间不是卖的不温不火吗?怎么谢公子突然说,他中探花都归功于这篇文章?
那现下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告诉这两人,文章是妹妹一个闺阁女子所写吧?
“这……不透露身份名姓,也是作者的意思,她并不想叫人知晓。所以,谢公子的意思,我会代为转达,其他的就不方便透露了。”管洌只得一口咬死不说。
齐允钧还想说什么,他身边的随从就来通报:“盛世子身边的人来了。”
不多时,盛阳派来的人进了前厅,给几人一一行礼后才道:“世子爷在谢府等了许久,也不见齐大公子,就派小的来寻,没想到谢大公子也在这。先给谢大公子道喜了!”
齐允钧这才想起,方才约了盛阳一同去谢府道贺,可如今盛阳都等在谢府了,自己却还没到。不仅如此,还把正主给拉出来……
“既然如此,”谢丕微微叹息,也明了管洌并不想多言,只得作罢,“替我谢过那位高人,就说谢某人感激不尽!”
管洌回礼:“意思在下会代为转达,但能金榜题名,靠的还是谢公子的真才实学,谢公子谬赞。”
齐允钧看了看两人,心里还是觉得不对。但转念一想盛阳还在等,况且这事也不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改日再来盘问管洌也不迟,这才随谢丕一同离去。
管洌大舒一口气,直觉背上都是冷汗:幸好谢丕为人光风霁月,没有继续追问,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闺阁女子的作品传出去,有损名节;遑论叫谢丕知道自己的学问尚需要一介女子提点,这多掉面子呀!到时候可就不是定远侯府有恩于谢家,而是定远侯府得罪谢家了!
正思索着,一个小厮急匆匆进来禀报:“少爷,字画铺子的掌柜来了,说时文一售而空,再抄录也来不及,好多人都等着要呢,您看怎么办?”
管洌讶然愣住:一售而空?
妹妹你到底搞什么,怎么原本生意平平的文章,一下子成了大黑马呢?
谢府今日喜气洋洋,来往恭贺之人络绎不绝。
盛阳送上靖安侯府的贺礼,给谢丕道贺之后,便拉着齐允钧在一旁坐下:“今日怎么回事,拉着人家谢公子都胡闹去定远侯府了?”神色严肃地看着齐允钧。
说来齐允钧还比盛阳年长一岁,但齐允钧生性活泼豪爽,每次在严谨认真的盛阳面前,倒像弟弟一般:“我知道今天是谢公子的好日子,不该由着谢公子往外跑,但我这不也是想帮谢公子弄清那件事……”
“什么事?”盛阳深邃的双眸,平淡地看着不远处熙熙攘攘前来道喜的人群,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齐允钧只好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盛阳沉默良久才言:“定远侯府,我没记错的话,庐陵杨氏和定远侯府是亲家吧?”
“哦,定远侯府大公子的舅舅,是左春坊大学士杨石瑞杨介夫。”齐允钧随口回答。
话刚说完,齐允钧似有所悟:“我记得,杨介夫的长子杨子升,才华横溢,还得过李阁老的赞许,十六岁就中了举人。我见过一次,果真天资聪颖博闻广识。难不成,那文章是杨子升所为?杨子升和管洌既然是表兄弟,管洌帮他卖时文倒也说得过去……”
齐允钧又惊又叹。
杨安年纪轻轻就写出如此佳作,日后定然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倒不是没有可能,”齐允钧早已大惊感慨,盛阳却依旧面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