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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像我们的人,好像是…。”
“…武朝人!敌袭!!!”
城墙上,士卒在来回奔跑,然后陡然间有人发出惨叫,从墙上掉了下去,一名穿着辽国盔甲的男子收回刚刚劈出去的一刀,身后则是数百名亲兵将这里控制住,他声音响起,若如雷霆:“辽国已是迟暮老狼,今日我等造反,便是为来日谋求生路,控制城门——”
城门下,听得这声音响起的片刻间,商旅行人疯狂四散逃奔,原本还有些惊慌的士卒见到将领已投诚,便是稍稍安稳了下来,立刻转换了角色朝里面戒严把守起了城门,而当中有些不愿投降的跟着混乱的人群朝城内撤去,通知其余附近驻扎的辽军过来反夺城门。
远处的原野上,铁骑纵横。
“西门尚未关闭,里面必然有人响应了,冲进去!”青龙偃月刀一挥,关胜首当其冲带着身后的铁骑并未犹豫,隆隆隆隆——如潮般的骑兵在这片昏黄的下午,冲进了敞开的上京西城门,尚未来得及躲避的人直接被撞翻在地,瞬间被无数的马蹄踩踏成肉泥。
溃散又不远投降的辽人士兵在长街奔跑、呐喊。“武朝人入城了!”“城里有奸细——”“速速通知萧太后——”
…。
外城,挨的最近的几个衙门,闻的动静后开始组织士卒上街抵抗,其中捕快占了绝大多数,组成阵势拦在这条通往内城的主干道上。
“大家一定要守住这里,拖到内城的兵马来援啊…。。”有官员颤颤发抖的举着兵器,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的说着。
随后,洪流来了,直接撞过来。
血光四溅,人仰马翻——
皇宫,金銮殿上。
紧张气氛在在开始蔓延,如今这上京当中唯一手握大权的女人目光平静的望着阶下跪着的父子二人,她身前的龙案上,放着一本小册子,上面有些脏乱,和上面放在一起的奏折文书相比,显得突兀。
“李卿啊…你们李家父子倒是很会做人嘛。李处温,从你父亲开始便是辽臣了,到了你坐到户部侍郎的位置,若不是女真人打过来,听说你儿子也快补缺了,整整三代人啊,大辽就养出你们这种东西,狗不嫌家贫呐,你们做了连狗都做不出来的事。”
那本小册子飞在半空,落到李处温父子二人额前,吓得胡须斑白的老人瑟瑟发抖,李璞微微张嘴,“太后…。”
“住嘴!”
萧普贤女怒声呵斥的走下御阶,冷笑看着他二人,“…。狡辩?通武通金这件事呢?怎么说?难到还是我大辽逼迫你们的?”
“不错,我李家确实这么做了…。。”李璞站起身来,捏着拳头浑身发抖,“……站在你们皇室的位置上,我们确实做了狗都不如的事,可我们也不愿陪着这辽国一起死啊,你骂我可以,但是你没有资格骂我父亲,他作为一家之主,难道让他看着国破了,连家也要没了吗?我爷爷为大辽奉献了毕生,我父亲也为大辽逝去了年华,难道就不准许我们为自己活一次?难道要让我们全家老小四十多口人和这大辽一起死才算是这大辽忠心耿耿的臣子?”
这位年过中旬的男人在这大殿上是这样撕心裂肺的吼着,摇摇晃晃的身躯下,目光平视着与他年龄差不多相仿的女人,声音陡然拉高,冲对方吼了过去,“你不是想要染血的忠臣吗?好!我李家给你!”
身影疾奔,朝一根东西撞了过去。
咚!的一声,有东西碎裂了。萧普贤女愣愣的立在原地,看着殿柱上血染的一片,她脚下,老人爬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走过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渐渐失去体温的儿子,然后伸出手将他背在了背上,“…儿子,爹背你回去。”
苍老虚弱的身躯,转身走着,此时没有人阻拦,李处温走到殿门停了停,又转回来朝殿中孤独的身影吃力的躬了一下,“太后,老臣告辞了。”
萧普贤女望着外面,老人的身影背着儿子,慢慢走下了殿前的阶梯,融入了昏黄的日暮中。
她感觉这一生中从未见过这样的黄昏,仿佛天被捅了一个窟窿,天火从里面跑了出来,将西边烧的通亮,隐约还能听到人的惨叫声。
…。。
下一刻,有宫侍从外面急跑而来,慌慌张张拜倒在她面前,吱吱唔唔的指着西边的说道:“太后…。不。。不好了,武朝人打过来了!他们有内应控制了外城西门,现在在冲击内城。”
“慌什么!”萧普贤女望了望西边的天,一甩长袖,折身往寝宫过去,“天还塌不了,至少现在还塌不了!”
随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召集宫中所有侍卫,上内城城墙,还有…。为本宫披甲,萧家不止只是男儿能动刀兵,女子也会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旗帜
西边燃烧的天空,远远近近数十处地方燃起了大火,这些并不是武朝骑兵冲进来时所放,而是变节投过来的西城守兵,在附近开始扫荡起来,有些缺乏纪律管束的便是做了一些不是太干净的事。
叫不出名字的长街上,战马的身影重重叠叠,排列着一条长龙的影子,轰鸣着踏破了地面,如同巨浪般盖过去。
那数百名捕快、士卒临时仓促组成的阵型,这些人虽然生长在北方有些血性,可真要面对轰然而来的铁蹄时,手中的朴刀、短刃、铜棍举着,瑟瑟发抖,没有人能保持镇静。
铁骑横扫逼近过来,街旁两边商铺的门匾也在剧烈的震动下,掉在了地上。
越来越近…。
“…。走!”
阵型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陡然爆发。于是有数人转身从队伍里挤出去,朝后疯狂的逃窜,迈着湿漉漉的裤子,大叫:“跑啊——挡不住的!”
数百人清醒过来的人不少,转身就逃。但始终是来不及了,长街毕竟也有一段距离,那万人聚拢的骑军,铁蹄犹如巨浪从后面席卷而来,不管是跑的慢,还是跑的快,都被吞没在铁蹄下,鬼哭狼嚎的惨叫,血肉模糊的地毯一段一段的在街上铺展开,那名早先指挥的官员,只剩下一顶瘪烂的官帽紧紧贴在一滩烂肉上。
剩余跑散的辽人随后被骑兵前列探出的一柄柄铁枪刺破了胸腔,挑起来,又扔出去,踏碎。拥堵的铁骑洪流顺着街道往左右分流延伸出去,铺天盖地的杀戮开始了。
关胜缓缓勒住了马缰,铁蹄在一处烂泥般的血肉上停了下来,刀尖悬着,他视野前方的街上一片红色,血液顺着街沿在流淌。在某个拐角处,一骑提着铁枪过来,在马上抱拳道:“哥哥…。现下是不是该准备攻击内城门了?”
过来的单骑,乃是关胜的老副将之一的郝思文,他看了看那边高耸的内城墙,有些担忧:“上京乃是一国之都,内城更是重中之重,而我们都是骑兵,若是要攻城只能趁对方尚未组织起更多的防御才行,再过个一两个时辰,怕是不行了。”
“嗯!”
夕阳从背后照过来,关胜作为这次的主将,而且是武朝历史上第一个打入另一个国家都城的将领,此时他心里澎湃斐然,雄浑的嗓音也在颤抖的说着:“通知郭药师他们,准备攻城,拆十几栋民房,搭云梯,做攻城锤。”
将令一层层的传递下去,很快的落到郭药师的手中,此刻他并没有什么不适,虽然计策是他出的,但毕竟他是降将身份,不过只要能拿下燕京,无论将来如何,他都是这场战役的策划者,功劳是谁也抹不掉的。
“咳咳…”他想着,心里激动之下咳嗽了两声。
那边,刘舜仁抹了抹刀刃上的血迹骑马过来,“大哥,你生病了?”
这边,咳嗽的人摆摆手,“无妨,可能是接连两天的急行,染了些风寒,不过我身体自己清楚,小病而已,多杀几个人就好了,咳咳——”
“大哥,干脆你先去休息,兄弟带人去做攻城的东西。”刘舜仁虽然强硬的夺过兵权,但话里的温暖是存在的。
郭药师看着对方把令箭取走,只得嘱咐他道:“如此你要去也可以,但切记不可能与关胜等人起冲突,尤其是令徽,你与甄五臣多约束他。”
“知晓了,知晓了,你快去城楼那边找个地方躺躺,说不定等你醒过来,上京都被我们给拿下了。”那边不耐烦的说着。
郭药师笑笑,用刀背敲敲对方马匹脑袋,“快滚。”
望着带着兵将离开的兄弟,郭药师叹口气的调转马头,一路咳嗽着朝城楼过去,便是要找个地方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