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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具大天使装甲死守了四个日夜,金雀花军团组织了十六次进攻,在地上留下了十六层尸首。
直到最后从勃艮第首都‘光之城’赶来的禁卫军团登场,才夺取下了那一座遗迹。
当时,安格鲁的支援军团已经到达了百里之外,如果再多一具大天使装甲。那么战争的结果将完全不同。
“如何?沃纳先生,对这一份礼物还满意么?”
霍尔微笑着问:“虽然只是第一代的旧型号。而且没有‘羽翼系统’的辅助,但议会为了将它合理的‘损耗’掉,也颇为废了一番心思的。”
沃纳狂喜地凝视着那一具大天使装甲,眼神不断地变化着。
直到最后,他终于冷静下来了,合上了铁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胸臆间炽热的气息:
“请转告议会,我非常满意这一份礼物。”
他低头,在阳光找不到的阴暗里,露出狞笑:
“我会用它摘下萨满的头来。”
霍尔就笑了。戴上了自己的礼帽,颔首道别,转身离开…
对于阿瓦隆来说,今日注定是繁忙的一天。
有来去匆匆的人影奔行在街道上,马车沿着道路上下奔走,传达着一个个命令,和一个个的名单。
收到命令的人去杀人,列上名单的人要被杀死。
在码头区的仓库,在甘露城的密室,在华丽阴冷的别墅中……
有健壮的仆从们搬运着沉重的木箱,将它们送往战场之前的最后一站,将那些‘男人们的玩具’分发在除了性命之外一无所有的男人手里。
整个城市里氤氲着危险的气息,那种气息弥漫在下水道的恶臭里,随风飘散,带着血的气息。
夜色渐渐到来,渐渐深重…
“白汐睡了吗?”
“你今天陪她逛街玩了一天,回来之后就开始打哈欠了,现在估计早睡了吧?她已经累坏了。”
“大概会做个好梦吧?”
叶青玄轻声感叹,和夏尔道别,戴上了自己的猎鹿帽,推开了门。
“喂,叶子!”
夏尔在他背后叫住他。
“嗯?”少年回头。
他晃了晃手中的水晶球,正色说道:“有一股神秘力量告诉我,今天晚上不宜出门啊。
要不,改天吧?”
“师兄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巫婆的占卜术了呢?”
“无师自通。”夏尔一脸严肃。
“师兄你的研究从来都不靠谱,每天沉浸在炸学校的技术里,你无师自通的东西,可信程度令人怀疑啊。”
看着夏尔复杂的神情,叶青玄忍不住笑了,挥了挥手:“别担心了,我搞定了立刻回来。如果……顺利的话,以后大概都不用晚上出门了。”
夏尔凝视着少年的背影远去,便丢开了手中的水晶球。躺倒在沙发上,凝视着窗外的天空。
天空是漆黑的,没有星辰,铅黑色的天穹如同铁板。
可在夏尔的眼中,整个云层都像是在烈火的灼烧之中,泛起一层微微的赤红。赤色的火光萦绕在整个城市中,落在地上,便像是燃烧起来了,将整个世界涂抹成了火的颜色。
“这个世界真的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他闭上眼睛,不再去倾听风中传来的隐约咆哮和哀鸣,轻声嘟哝:“……就连阿瓦隆也变成了这副鬼样啦。”
“他妈的。”——
深夜阿瓦隆
天空被黑色的云层遮蔽了,月光和星辰被那一层铅黑覆盖,海潮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依山而建的庞大城市沉浸在黑暗中,尖锐的黑色影子仿佛刺入了云层。延伸到天上去了。
宛如利刃,刺向天空的利刃。
就在城市的最下方,高耸的山崖之下,这里已经再无任何建筑了,只有潮汐无声起伏,水流飞迸的轰鸣。
在开启的漆黑铁闸之下,滚滚浊流席卷着冲进了海中,溅起了恶臭的水花。水花飞迸,落在了结满铁锈的沉重闸门上。
庞大的铁闸也微微震颤起来。发出了袅袅的余音。
‘泰晤士之门’。
这里是整个城市最下方,‘泰晤士河’的入海口。
阿瓦隆之下那错综复杂的下水道在此处汇聚,整个城市之下所隐藏的东西都在这里,随着滚滚浊水化作了河流,冲入了大海之中。
刺鼻的气息和恶臭一起弥漫开来。
就在河流之旁,一块饱受侵蚀的岩石上。坐着一个苍老的男人。
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百无聊赖的消磨着长夜的时光。
在他身旁,鬼手踩在泥浆里,歪着头点燃了自己的烟斗,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袅袅的烟雾。
一片沉默的寂静,只有萨满喉咙里模糊哼唱的歌谣,沙哑又遥远,像是远去的旅人在回忆着自己的故乡。
于是,歌声孤独又沙哑。
在漫漫的长夜中,山顶上忽然传来了午夜的钟声。
轰鸣的钟声隐约扩散开来,就在他们身旁,铁闸轰鸣着,震颤起来了。在铁闸背后,数不清的齿轮、绞盘和铁链转动了起来。
第一通道开启,第二通道开启,第三通道开启……泄流的时间到了,泰晤士的河流越发湍急。
隐隐的潮声从铁闸之后的黑暗里传来,像是铜釜沸腾了,冒出了翻滚的水泡,恶臭在狂风中翻涌。
轰!
就在高耸的城市里,下城区的黑暗中,骤然迸发出一声轰鸣。一线火光亮起。
在黑暗中,那一点火光从无中生出,放肆的燃烧着,像是这个黑暗世界中的一点烛火。
烛火照亮了厮杀的声音,还有隐隐的怒吼,轰鸣。破败的建筑在火焰的焚烧中哀鸣,坍塌,被付之一炬。
这只是开始。
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第四点……庞大的下城区之中不断的有火焰的光芒亮起,那是狂怒的暴徒们在纵火焚烧。
海风中传来沙哑的咆哮声,还有刀剑摩擦的狰狞声响。
寂静的城市被喧嚣打破了,在点点火光的烛照中,动乱和喧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开来。
数不清的建筑被点燃了,不论是低矮的棚屋,破败的建筑,还是华丽的甘露院,此刻都被火光所照亮。
陪着刀剑的暴徒们走上了街道,成群结队,打砸着敌人的底盘,掠劫金钱,然后将所过之处付之一炬。
一直被压制在幕后的战争终于达到了最**,冲破了黑暗和掩盖,在下城区的每一处地方展开。
焚烧的光亮照亮了黑暗的城市,将这一座利刃之城照亮在火焰中。
像是将它化作了火焰之剑。
而在高耸的城墙之后,近在咫尺的中城区和高高在上的上城区却像是依旧沉睡,只是从睡梦中冷冷地睁开一只眼睛,冷漠地俯瞰着这一群乞丐们的拼杀。
火光照亮了萨满的白发。
“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大动静了呢?”
他抬起眼睛,轻声呢喃:“议会的反攻真是可怕啊,就像是要将整个城市付之一炬一样。”
“他们要鱼死网破了。”
鬼手微微地皱起眉头:“否则再这么下去,他们在下城区的势力会被我们彻底清洗掉。
这一次,如果你不死的话,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来杀死我吧,我的头颅就在这里。”
萨满大笑起来,从怀中掏出了铁质的酒壶,拧开盖子,饮下了冰冷的烈酒。烈酒像是燃烧的刀锋一样流进了喉中,仿佛将他的魂魄也点燃了。
“鬼手,我的骑士们在哪里?”
“就在那些火焰中。”
“他们在战斗么?”
“是。”
“他们在死去么?”
“是。”
“他们因我而死。”
萨满饮尽了壶中的烈酒,将它抛入了滚滚浊流之中:“就让我看着他们死去吧。”
他伸手,从鬼手的手中接过了沉重的木鼓,抚摸着鼓面的蒙皮。
在陈旧的木鼓上,遍布着焦黑的痕迹,还有劈斩的裂痕。隐约可以看到上面残留着模糊的图案,可那些图案都看不清了,像是已经随着主人老去。
就像是从黑暗世界中走来的巫师,萨满盘腿坐在礁石上,怀抱着木鼓,仰头看着燃烧的火光,木鼓被敲响了。
鼓声悠远而模糊,像是来自于冥府中的隐约心跳。
这个苍老的男人像是沉浸在醉意中,敲打着木鼓,沉浸在错乱的节拍中,沙哑歌唱:
“在动荡声中,在响亮声中,在吹动一切的呼吸中!淹没——沉沦——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