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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霜降在旁秀气地笑了一下。
黄洁瞧瞧陈池,再瞧瞧许霜降,慨叹道:“你们俩这样多好啊。”她赞同地点头道,“苏西吃饭不挑才好,现在的小姑娘都是捧在手心里的,这样不吃,那样不吃,其实对身体没好处。”她朝钱先生一瞟,“我们钱生不会做饭,也不挑食,但他对吃要求高,意见老多了。”
钱先生眉一抬,呵呵笑着正要驳斥,黄洁抢道:“钱生以前没移民前,在香港一家大工厂做人事管理,那可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的脸上充满荣光,看似抱怨实则骄傲,“他呀,说出的意见一套套的,文绉绉的,我就只好听进去,他说我乱煮,我在中餐馆工作嘛,就眼瞅瞅大厨怎么配料炒菜的,再加上每个星期去做礼拜,和教友交流交流,学了几招南方菜的做法,现在钱生爱吃我做的饭了,是吧,钱生?”
“爱吃,爱吃,老婆做的饭嘛,当然要爱吃。”钱先生连连点头,颇有讨好之意。
黄洁立即眉飞色舞,那神情是真高兴。
这一餐饭,吃得挺好,但不知怎地,许霜降总觉得不得劲。她和陈池抢过了饭后洗碗的工作。
“钱叔叔,洁姨,我们下去扔垃圾。”陈池说道。
“哎哟,那怎么好意思,我去扔吧。”黄洁从沙发上起身招手,“你们来看会电视。”
“我们顺便到下面散散步,熟悉一下周边环境。”
“哦,那去吧去吧。钥匙带上了吗?不带也没关系,我们都在呢。”黄洁啰啰嗦嗦道,特地跟着他们走到门口,看着他们下楼,扶在门框边扬声叮嘱,“走楼梯当心点儿,天黑了,回来不要太晚。”。
陈池答应一声,携着许霜降出了门。许霜降松快不少,抱住陈池的一只胳膊,回头瞧着二楼客厅的窗户,窗帘拉得密实,隐约泛出点光亮来,她小声道:“池,你有没有发现,洁姨对钱叔叔真上心。”
小广场有点黑,只在垃圾桶那端才立了两根灯柱。陈池侧头望向她,刚刚在吃饭时,她像个淑雅的大姑娘,应对有度,这会儿就像个树袋熊似地挂在他身边摇头晃脑,偷偷摸摸和他说小话,他突地笑开:“发现了。”
其实,陈池对房东夫妻俩的关系有些隐约猜测,不过男人通常都粗豪磊落,陈池自然不会对别人的私事捕风捉影说三道四,他稍顿,没再多讨论房东夫妻俩,只认真交代道:“霜霜,你试过一段日子后,如果觉得和他们吃不习惯,就直说分开做饭,别怕难为情。”
“凭良心说,洁姨做的饭菜比你做的更好吃。”许霜降嘻嘻侃道,“我能习惯你的味道,习惯洁姨的风格就更不是问题啦。”
陈池笑着拍拍她的脸,拉上她围着钱先生家的这幢楼,前后左右绕了一圈。
他站在小巷里,仰头望着黑乎乎的阳台,心里想着屋里灯亮后,会不会太招人注目。
“霜霜,到了夜里,不要一个人坐到阳台上看风景。晚上睡觉,不要贪图凉快不关门,特别是阳台上的门,天黑了就关上。安全要放在第一位。”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许霜降不以为意道。
陈池拧着眉心,继续说道:“你实验室的工作尽量不要拖太晚,回来了就不要乱逛,这里和你原先住的地方不一样,学生公寓的环境要单纯点。”
“这里是住家,也还好。”许霜降嘀咕道。当然,这一块社区,许霜降自己都发觉了,各国移民比较多。
许霜降心情好时偶尔会蹦出点冷幽默,今天她办妥搬家的大事,又有陈池过来陪着她,兴致着实高昂。现在她听了陈池这么多句吩咐,故意苦起脸,揉了揉陈池的胸膛:“看你这么不放心,我真不忍心。”旋即,她笑起来,肯定地说道,“我随便住哪里,只要是一个人住,你都不会放心的。”
陈池被她逗乐了,不由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只听她继续叽叽呱呱道:“就我所知,钱先生家已经住过两拨学生了,没听谁说有事的,我又不比人家笨,还能不会照顾自己?”
陈池闻言,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恰在许霜降面门,被她笑笑闹闹地拉着返身回去。
客厅中,陈先生坐在沙发的老位置上,这会儿看的是当地新闻。黄洁则坐在侧位,戴着一副黄色边框的眼镜,手里拿着一件银灰夹克,闻声抬头:“回来啦?”
“嗯。”许霜降的目光落在玻璃茶几上的一个塑料针线篮里,旁边还放着一截螺纹袖口,她起了好奇,“洁姨在拆衣服吗?”
“钱生的衣袖有点长,好好的衣服买来,没穿过几回就想扔,我觉得可惜,给它改改。”
“洁姨你还会改衣服?”许霜降讶道。
“那有什么,我以前学过缝纫机,要是有图样尺寸,买块布,我能做出来。”
许霜降的眼睛睁大,毫不掩饰地赞叹道:“哇。”对于她来说,缝扣子是她在女红方面的最高境界,那也是出国后无人帮她料理才自己激励出来的本领。她小时候眼馋别人玩沙包,回家磨着妈妈缝,自个只在旁边拿胖嘟嘟的小手死命往里装米粒儿。在会缝扣子前,她唯一的接触女红的机会,是在某个暑假跟着社工慰问孤身老人,给老奶奶穿了一回针。
许霜降羡慕一切身怀那些美好传统技艺的人。(未完待续。)
第258章 叫我胖妹妹
许霜降的面部表情真可说得上意外又敬仰,黄洁显然非常开心,满口打包票:“苏西,以后你要是想改裤脚长短什么的,拿来洁姨给你修。这里卖的衣服,尺码跟咱们都不对头。”
“好啊。”许霜降连连称谢。
她上楼,进了自己屋,掩上门,对着陈池挤挤眼:“放心啦,你看,洁姨人很好,钱叔叔话不算多,人也不错。”
陈池凝视着她,想说好,目光扫到这个小房间,愧疚就在心底泛开。他伸手将她拉到怀中,嗅着她的发丝,默然无语。
许霜降静静地靠着他的胸膛,半晌启唇道:“池,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陈池松开了手臂,目光逡巡在她脸上。两人站在屋中间,顶上吊着一盏灯,非常普通的样式,铁艺灯罩下一个裸灯泡而已,其实大致形状和当初许霜降在顾一惟的堂屋里看到的那盏灯相差无几,不过没有那么老旧罢了。
“霜霜,你说。”陈池正色说道。
“池,我知道你一直为股票的事难受,虽然损失了是很可惜,但是就当从来没有过,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我们现在只要能维持就可以了,我觉得,有钱就有钱的过法,没钱就没钱的过法,我们读完书,能有积蓄带回家,固然最好,没有的话,从零开始,以后正式工作了才是赚大钱的时候嘛。”
陈池手扶着许霜降肩膀,盯着她久久不语。
“会不会太庸俗了,一直谈钱?”许霜降摸到陈池胸口,眨着眼睛犹疑地问道。
陈池一下笑出来,突然把她抱住,蹭着她的头发,低声道:“确实有点。”
许霜降心里骤然舒畅许多,她任由陈池笑停,才又嘟囔一句:“我还有个意见要提。”
“什么?”陈池含笑问道。
“你……”许霜降垂下眼眸,嗫嚅半天道,“已经很久没叫我胖妹妹了。”
陈池微滞,抬手极柔地描着许霜降的眉,托起她的脸颊,轻声道:“胖妹妹,对不起……我一直害怕我把你饿瘦了。”
“饿不着呢。”许霜降展眉,豪气干云地说道,“等我找到秤了,就给你报体重。”
陈池搂着她直笑:“我以为这些指标,你永远不会告诉我的。”
“在标准之内呢,我不怕说。”许霜降抿起唇,坦荡荡,让人更忍俊不住。
陈池难得来一回,和许霜降谈话过后,那丝愧疚强压下,抓紧时间做务实的活。他把许霜降疏漏的地方清理一番,踩上凳子将灯罩外壳和衣柜顶抹了一遍。
黄洁不久也上楼,见陈池正拿着抹布忙进忙出,许霜降则坐在床边摞衣服,脚边是一个打开的箱子,看模样是要转移到衣柜里去。“还在忙呐?”
“洁姨要休息了?”许霜降抬眸笑道。
黄洁拎了拎那件银灰夹克:“我把袖口接上就睡了。”大概房客搬来头一天,她很想多聊会,此刻并不进自己的主卧,而是就靠在许霜降的房门边,脸上带笑道,“我有一台台式缝纫机,磨了钱生几个月买下,现在改衣服啦、做靠垫啦都很受用。”
陈池从洗漱间转出,黄洁侧身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