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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宇桐和那女孩都跟在身边,120的急救车却只容许一人陪护跟随。被救醒的李凤轩微微睁开被打得红肿的眼睛,看看岑宇桐又看看那女孩。
那女孩只是哭,一声一声地哀唤:“李凤轩,李凤轩……”
李凤轩叹了一口气,岑宇桐上前握了握他的手,两人的手都冰冰凉。
她的半边脸也是肿的,额头还包了块纱布,但看着精神还好,应是无碍。于是李凤轩转向那女孩,叫道:“茵茵。”
那女孩哭着裂嘴笑了:“李凤轩,李凤轩……”可是另一边,她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一直没走开的那个男子,像是征求他的意见。
那男子脸色当然不好,他站在那,“哼”地一声,没有多说话。
没有多说话,那就是默许的意思。
岑宇桐却急了:“凤凤,我要跟你去,我……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你!”
李凤轩费力地摇摇手,120的医生却不耐烦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搞这么多干嘛,要上车快上去!”
那个叫茵茵的女孩抹了把眼泪,向岑宇桐躬身一礼:“让我去……我……”
岑宇桐无力反对。她眼睁睁地看120急救车开了出去,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到路边去拦出租。
“坐我的车吧。”那男人在身后忽然说。
岑宇桐一怔。
那男人按了按摇控车钥匙,路边停着的一辆沃尔沃s60应声而响。
岑宇桐的嘴巴快掉下来了:“你……你是……”
没等她迟钝的神经继续运转,张超提着摄像机从夜宴出来了:“宇桐,你好点了吗?要不要上医院看看?……不过……今晚上这个可火爆了,我得赶回台里编出来。”
岑宇桐想说点什么,张超却没给她机会,转头就对那男人说:“老夏,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姑娘送医院做下详细检查啊?伤成这个样子唉哟……”
老夏?……岑宇桐总算把快掉下来的嘴巴合了回去:她猜对了,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夏沐声,不会有其他人。
可是……那个传说中的夏沐声,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的?!他应该正襟危坐不苟言笑或者嚣张跋扈狂狷邪魅的嘛!怎么会是这么松松垮垮吊儿锒铛好像谁也看不上似的?
岑宇桐的脑筋转不过来了。
夏沐声倒是二话不说就应承了张超,抓住岑宇桐手臂便把她往车里塞。
“痛……痛痛痛痛……”岑宇桐没喊出来,可紧锁的眉头却在无声抗议。尼玛的,我的手臂都快断了,你还这么使劲,懂不懂“惜香怜玉”这四个字怎么写啊。
夏沐声假装没看见她拧成一团的表情,甩了一句:“安全带!”
车方挪动,还未开出,却有个女子拦到车前。
她穿着金光闪闪的亮片短裙,浓妆艳抹之下亦难掩天生丽质,怀抱一个又长又大的家伙,叫道:“岑宇桐,岑宇桐!”
岑宇桐摇开车窗,发现她抱着的是李凤轩的吉他琴盒。她连忙要下车,那女子却将吉他从车窗里递了进去:“给你!”
岑宇桐说:“谢谢!你叫什么名字,我回头再叫李凤轩致谢。”
那女子的脸上露出复杂神情,勉强一笑:“不谢,你救过我,我才要谢谢你。”
岑宇桐愣了愣,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再看她的脸,浓妆之下,真是没印象见过她。
夏沐声在一边厢说道:“快点,要追不上了。”
那女子摆摆手,让他们快走,夏沐声倒也不客气,启动车子,“嗖”地一声,向120急救车的背影而去。
第四十六章 不冷嘲热讽会死君
岑宇桐左思右想也想不起几时见过那女子。但夏沐声的态度,却是让她颇为不爽,无厘头地想到第一次看见他的沃尔沃时,宁蔚追着大骂“夏沐声你个王八蛋”,她暗暗赞了声“骂得好”,脸上便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来。
夏沐声用眼角余光看见她笑得诡异,问道:“你笑什么?”
岑宇桐被抓了现行,忸怩道:“想到凤凤脱离危险,高兴的呗。”
夏沐声“哼”地一声:“我以为你是因为护住摄像机。”
岑宇桐叹了口气:“那也是……挺高兴的。”她摸了摸额头的纱布,这时才感觉到阵阵后怕。若是没有夏沐声呢?她会不会被打得晕过去也保不住摄像机?
如此想来,好像不应该再腹诽他啊。于是转过头去,想要说两句感谢的话,却是瞄到了他随手放在车上的一张字条。
夜宴的点唱单。
岑宇桐想,夏沐声车上怎么会有这玩艺儿?便拿起来看了下。这一看,怔住了。上面写着一句歌词:“我是在梦里吗?梦里那个是你吗?”
夏沐声见她没发话,解释道:“李凤轩不肯唱的到底是什么歌,我颇为好奇。”所以他才捡起这张点唱单。
他是跟在“茵茵”后面进来的,选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盯着。没想到事态发展得那么快,转眼间已是那样局面,他又以保证茵茵的安全为先,否则岑宇桐也不至于受伤。
岑宇桐说:“他自己写的歌。”她放下点唱单,双手发抖。
由这张点唱单而起,她想起了为什么会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十分熟悉,因为刚入夜那会、李凤轩的“露天个人演唱会”中,正是这男人放下了二十块钱而被李凤轩拒绝。
没想到,李凤轩出于对自己创作的尊重,却变成了这个人羞辱他的起因,并且最终因此被打。
飞来的横祸,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这个人,未免太过凶狠。经过一晚的混乱,岑宇桐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的长相,但他的声音,却如鬼魅一般在她脑海久久不散。
夏沐声见她又沉默下去,随手打开车载音乐。依然是老科恩的《in-my-secret-life》:
“in-my-secret-life。在我的秘密生活里
i-smile-when-i‘m-angry。发怒时我会面带微笑
i-cheat-and-i-lie。我欺骗
我说谎
i-do-what-i-have-to-do我做那些必须做的
to-get-by。混混日子
but-i-know-what-is-wrong。但我知道什么是错
and-i-know-what-is-right。什么是对
and-i‘d-die-for-the-truth我愿为真实而死”
这是岑宇桐第二次在这辆车里听到这首歌,十分唏嘘。而夏沐声也没同她搭话,一面开车,一面手指随节拍而微动。
想到上次同在此车的是于震,岑宇桐更加迷离。
于震?!岑宇桐不觉“啊”地轻呼一声。
夏沐声问:“怎么?”
岑宇桐说:“没什么,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刚才那女的了。”
是那女子!暴雨中的那女子!岑宇桐与于震救起她,她拒绝上镜并很快消失。海城真小,岑宇桐暗自感叹道。
不一会儿,夏沐声停了车。
医院就在前方。
“晚上让我来,我上惯夜班,正精神呢。你在这里帮不上忙,还让他担心、打扰到他的休息。不如明早上再过来,帮他换药、打饭什么的,更是要紧。还有,明天警察肯定也会叫他去做笔录,也得有人跟着……”如此千说万劝,才让那个小名叫“茵茵”,大名叫徐若茵的女孩先行回去。
而对于岑宇桐来说,晚上出了这么多的事,明天肯定得向领导汇报,没法陪住李凤轩了。她想要留下来,看着他确实安稳了才行。
只是自己也是又痛又累得够呛。当那两人出了病房,头脑愈发地迷糊起来。恍惚听到他俩在门口争执了几句,然后护士过来把他们赶走。
这一夜漫长极了。
李凤轩呼吸沉重,明明睡着,身体却不时地微搐。岑宇桐趴在床边,一会醒一下,一会儿醒一下,生怕挂瓶的水挂完了而她又睡过去,来不及叫护士来换药。
昏昏沉沉,沉沉昏昏,不知不觉,天亮了。
她还没有完全清醒,就被夏沐声拎出病房,换了徐若茵进去。
“够拼的哈。”夏沐声双手插在口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岑宇桐。岑宇桐咬着他给的面包,噎在喉咙里直咳嗽,心想,这个人不冷嘲热讽是会死吗?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夏沐声伸手掩住了口鼻,以防自己笑出声来。
岑宇桐一边喝牛奶一边愤恨地想,于震果然是你调-教出来的吧,连挤兑人、看人出丑都这么如出一辙!
夏沐声显然还没玩够,又问:“要不要我给于震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