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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真主保佑……”可看向巴克的眼神还是有点狐疑:“你……你是什么人?”
巴克摇摇头:“无论我是什么人,都比让孩子留在这里强,你说呢?”
老人悲苍的颤颤巍巍把孩子推起身来要递给巴克,巴克却也不接:“他现在是传染病病原体,我也没有药品,只能你劝他跟着我走……”
剩下爷孙俩激烈的用阿拉伯语争论,老人使劲抱住孩子,却不敢再有更亲昵的举动,最后不得不使劲把孩子往巴克这边推。
这是个黑发大眼的中东阿拉伯裔孩子,卷曲的短发下眼睛格外明亮,难以置信的转过头来看着巴克:“爷爷,爷爷说他要死了?”
巴克尽量冷漠:“差不多,如果你不跟我走,留在这里,你们都被这条狗染上了病,很快你也会死了,现在不要碰你爷爷,如果你愿意跟我走,坐到那边角落去。”
孩子缓缓的摇头,想往老人身边蹭,老人却使劲的推开他!
巴克继续冷冷的看着,战争就是这样,几乎每一个经历战争的家庭,都会留下殊途同归的悲惨过程,这就是他为什么对战争从来都不怎么热血的原因,去特么****的战争!
战个屁!杀个屁!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要嚎啕大哭的孩子最后被老人使劲捂住了嘴!对巴克也压低了声音:“六岁,阿契卡六岁了,只要到十岁,圣战军就会把他们拉去新兵营,从去年开始,只要满十岁的男孩子,都会被带到新兵营去学枪然后上战场,所以我只能把阿契卡藏在家里!”
见识过东南亚童子军,特别是阿怒那样少年兵的巴克也对这个十岁的征兵年龄感到难以置信了:“这么小?!”恐怕是连一柄装满子弹的AK步枪抱着都困难吧?
老人无可奈何的摇头:“城里面的圣战军死得越来越多,外国来的兵也凑不够,每天都在死人,现在只要被圣战军的医生抓到,都是要求献血,去看病要献血,犯盗窃罪献血,做什么被抓住都是献血!”
原来是这样,巴克专注:“你这样的情况热卡市有多少,这是因为狗和尸体上的病原虫产生的病,接触狗和被蚜虫叮咬都会被传染,你知道还有多少人这样?一到下午就觉得特别疲乏的。”
老人似乎思维能力也在衰竭,慢慢的摇头:“不知道,很多,最近一年我都没有离开过街道了,只是到街上卖点青菜,换点东西,每天会发两张饼,你会帮阿契卡治好病吧?”似乎想起了这个最后的夙愿,连忙绞尽脑汁的思考:“这个……这个病我不知道,但是医院在南萨德尔街……”
巴克这一个白天没事就在琢磨城市街道,迅速在地面用锐利的小斧头尖画了个城市概略图:“南萨德尔街?你说这条靠近市中心的街?”
老人竭力点头:“是的,现在据说市中心那边就靠医院里的一套单独的供电线,用水电站的电维持……”
巴克顿时就恍然大悟了,按照他以前在东欧的惯性思维,这样的战乱之城,通常只能用独立的柴油发电机之类临时发电,却没想到这座就在叙利亚最大河流湖泊旁边的省会城市,还有这样一个送电的机会!
城市南边,可不就靠着幼发拉底河大坝电站么?
河水一直在流,只要有一个机组能保存下来继续发电,就能源源不断的保持电力供应,只不过现在为了保证中心区域,其他都给断掉了而已。
第1706章 爬行
这一夜,巴克没有再去别的地方,光是听这位叫萨克拉的老人讲述他知晓的热卡市内部情况,就让巴克打开的手机录音功能持续了两三个小时,重新回到死亡酒店等待天明的巴克把所有信息打电话传递给了向婉。
这几乎是迄今为止,绝大多数国家情报系统获得最为真切的第一手IS内部资料。
就好像向婉给丈夫表述的那样,想要混进IS军内部并不难,从欧洲过去的激进主义分子很容易就能连上线并且进入其内部,但首先是想再离开IS军就非常困难了,而且IS军对外来人员有很强的通讯管制,绝对不可能允许携带卫星电话等设备,加上这片区域几乎没有移动通讯,所以很容易联络断线。
巴克这样浅尝即止的就在热卡市边缘,又以治疗孩子作为交换条件,得到这样一个情报源,简直太难得了。
最后已经精力不济的老人主动承诺自己明天到市中心走一圈,为巴克再尽可能收集一些情报,特别是关于巴克要询问的有没有举办什么大会的消息,他一定会去找自己认识的各种渠道了解一下。
能在自己临死前,为唯一的孙子再做什么,这位老人都是愿意的。
向婉还是担心丈夫在疫区的情况,巴克笑呵呵的帮妻子扫盲:“病毒传播是需要途径的,我基本都是切断了传染源,全程戴着口罩手套之类的,并且喷涂消毒液,不用担心。”
也许是每天都能比较的固定时间通话联系,向婉觉得没那么紧张了,情绪上比较放松:“叶姐已经到迪拜了,据说在迪拜委托了一家外国公司替青年城项目的吹沙填海造岛工程招标,现在已经需要开始尽快勘察动工,娜塔莎也回来了,要不要叫她们来跟你通话?周姐每天都问能不能跟你联系呢,现在这边正是上午。”
巴克还是有节制:“这个时候就不用分心了,我抓紧时间,大概两三天左右就撤离这座城市,想办法返回土耳其,反正距离边境也只有一百多公里左右,要养精蓄锐了。”他并不认为这个时候跟家人太多联络会对自己的情绪有多少帮助。
向婉才有点抱歉的挂上电话。
果然,天色再度亮起的时候,萨克拉老人没再继续到那个往常的墙角摆简单的地摊,而是应该去了其他地方打探消息。
巴克这个白天关注得更多就是街头巡逻的那些武装皮卡车频次跟路线,如果要撤离,这时候就得考虑交通工具的问题了,毕竟看上去仿佛天天都千篇一律的巡逻,有些皮卡车上往往也只有一个驾驶员或者再带个货厢里的机枪手,不是没有可乘之机。
其实IS军在叙利亚占领的区域基本就是以热卡市为中心,往两边扩展连接了土耳其和伊拉克的边境线,把叙利亚东部截断了一块飞地出去,那边有一块属于叙利亚库尔德人的地区,甚至还有极少数政府军的地区,IS军并没完全占领,所以现在和政府军的交战前线距离热卡市还是有上百公里距离,平常听不到太多那边的枪声,但向婉说最新的消息就是俄罗斯开始加大对IS军的打击力度了,已经派遣空军进入到叙利亚协助。
巴克只是坐在窗台前听着笑笑。
有量子电话真是个比较方便的事情,续航能力又强,只要能接收卫星信号就能高音质通话的状况,让巴克这次几乎不间断的把自己的各种信息都反馈回去,老白最后也打电话过来跟巴克商量了一番。
当然他没有去切断破坏整个电力系统的宏伟志向,那种事情并不能解决什么根本问题,反而会让IS军陡然加大严防死守的力度,让自己的撤离变得更加艰难。
这时候要叮嘱自己分清什么是主次的巴克在窗台前也顺便观察爷孙俩住的那个街区巷子口。
他可不是菜鸟,在战场上不会随意相信任何人,除了不告知自己躲在什么地方,也会密切注意那里有什么动静。
阿契卡其实已经六岁了,看起来身材瘦小的他就是因为这两三年几乎没有得到足够的营养,加上又得病,所以给了巴克点错觉,孩子的父母已经在三年前的内战中双双丧命于政府军手里,也许正是这种对政府军的厌恶,让老人没有带孩子逃离热卡市,当然他也没有能力逃往边境离开叙利亚。
这就是现实,当一个和平的国家,遭遇战乱以后,一旦战火蔓延到国内,那伤亡就会非常惊人,对国家的生产力跟社会秩序是毁灭性的的打击,有能力的就往国外逃,可大部分还是只有默默忍耐这种看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的灾难生活!
经历过东欧多次难民涌动,自己也差点变成呜格兰难民的巴克深有体会。
慢慢对受伤的左肩做了几个拉伸恢复的动作,感到比昨天还是好一点,重新检查了包扎,还给自己的左肩贴上几条保护肌肉的内效贴布,也就是运动员用来沿着肌肉走向增强肌腱力的绷带,现在也被军医们频频使用,毕竟军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运动员,极限运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