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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问天拍了拍任盈盈的小辫子,温声道:“你先回屋去默诵一遍师门的内功心法……我跟绿竹有事要谈!”
向问天看着任盈盈听话的进屋去,才转而对着绿竹低声道:“教中近来多事……为防万一,你暗中挑选一些教主的心腹好手,不要太多,十几二十人足以,带着他们离开黑木崖,找个地方藏一阵子!”
绿竹脸色一惊,但见向问天神情凝重,也知此时非同小可,不由问道:“难道事已至此?”
向问天摇头,“未雨绸缪而已……若是最终无事,证明我等多此一举,教主也不会因这点儿小事就责罚我等;若是局势不妙,我等也得给教主和大小姐留条后路……”
绿竹默默点头。自从十余年前,他被岳不群一掌拍碎右肩胛骨,刀法大为下降,便熄了争勇斗狠的念头,沉心精修内功,如今一身旁门内功已极为深厚,比之向问天也不逞多让。只不过向来极少行走江湖,名声不显罢了。
思忖片刻,绿竹小声答道:“教主与我的师门在洛阳城外有座祖产,隐于荒郊野外竹林深处,就连教主的亲信也极少有人知晓,想来尚算隐秘……”
向问天赞同:“如此甚好,你要尽快行事……”
值此关键时刻,向问天也不宜在教主后院多待,说完事便即告辞离开。
绿竹思索着将要带走的人选,走进屋里,对着正在仰头默诵内功心法的任盈盈躬身道:“师姑……小侄有事要办,可否请曲洋长老来传授师姑琴棋书画之学?”在他心里,曲洋虽然武功不差,但人老心衰,胸无大志,还醉心音律,即使东方不败等人四处拉拢人手,也决计瞧不上曲洋这等邋遢人物。简而言之,在教中一众如狼似虎的坛主、长老之中,就属曲洋最无害。
任盈盈高兴道:“好啊,好啊……竹贤侄,你去吧!”
“是!”绿竹再次行礼后退下。五十余岁的矮老头对着六七岁的小姑娘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师姑,而小姑娘对他也是一口一个贤侄,呼来喝去……怎么看都有些违和感。但从辈分上算,任我行是绿竹太师叔,任盈盈就是绿竹的师叔辈,而从身份上算,任我行是教主,绿竹仅是任我行的贴身近卫,而任盈盈身为教主千金,便是东方不败和向问天这等副教主、光明右使也不能对任盈盈无礼,更何况他一个侍卫?
在等级森严的日月神教,一大把年纪的高手向着任盈盈叩头早已是见怪不怪之事,又何止绿竹一人!其他人看得可不是什么师姑师侄的关系,而是害怕惹得任大小姐不高兴,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和‘三尸脑神丹’就会接踵而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真是亲兄弟
官道逶迤,车马辚辚,一队二十余人马缓缓行进。
封不平骑在马上,看着视线尽头处渐渐放大的华阴城,转头对着马车道:“林夫人……马上就要到了!”
“妾身知道了……”车厢内,王艳霞应了一声,抱着林平之的手不由紧了紧。熟睡中的林平之无意识的挣扎了一下,王艳霞才反应过来,又稍稍放松了些。自从丈夫林震南在上个月出海押镖时惨死于倭寇海盗之手,福威镖局便轰然大乱,大多数镖师顾念林家三代恩泽,倒还算安定,只是失了主心骨般茫茫无措。但也有不少狠辣之辈,欺她们母子寡弱、林家无人,盯上了林家家业,心怀鬼胎。无奈之下,她只有派人送信给洛阳王家,期待娘家人能够伸以援手。
只不过,王元霸深知,王家在洛阳算是一霸,河南大多数江湖人都会卖几分面子,而出了河南,可没几个人顾忌他王元霸“金刀无敌”的名号,更何况福州远在千里之外的东南沿海,但女儿及外孙的安危又不能不顾……思忖良久,他便想起了岳不群,全真教的势力威震南北,轻易便可支持女儿掌控福威镖局,而对于岳不群与女儿之间的不清不楚,别人或许不知,但他作为父亲,又人老成精,却是一清二楚。于是,王元霸写信给岳不群,要岳不群派人照应王艳霞,并暗示岳不群帮助王艳霞掌控福威镖局的局势。
其实,岳不群早已派人暗中保护王艳霞及林平之,而且正要以守林平之为弟子的方式插足福威镖局之事。突然接到王元霸的书信,岳不群倒是颇为“惊喜”,直接派封不平打着王元霸的名义,大张旗鼓的前往福州,沿路压服福威镖局的分局。到了福州,更直接宣布,王元霸将外孙林平之送入全真教为徒,福威镖局一切产业都由全真教和林夫人代为管理,直到林平之长大成人,再交由林平之继承……
面对封不平这等大高手,福威镖局那些蠢蠢欲动之人尽皆成了跳梁小丑,任何阴谋诡计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之举。
而王艳霞对于全真教突如其来的霸道举动,初时只觉惊骇,即使知晓了此事乃是王元霸所托,也是心有戚戚,直到看到封不平对林平之关爱犹如子侄,才稍稍放下心来。而平静下来之后,她细细思索此事首尾,表面上看来,只不过是全真教因势利导,巧夺林家基业,这番施为可谓是那位岳教主的拿手好戏。但她心底愈发感觉此事诡异重重,似乎全真教来的太快了……而且,封不平对林平之的态度也太好了,就像知道些什么!
封不平本来并不知道,但在看见林平之的长相之后,立即就明了其中关窍。毕竟,当年岳不群两三岁就上了华山,那时他已有近十岁,师兄弟虽然一个属于气宗、一个属于剑宗,但到底朝夕相见,熟的不能再熟。而岳不群四五岁之时,他也有了十多岁,习武之人的记忆力大多极好,他又心思细腻,如今仍旧清楚记得岳不群四五岁时的长相,与面前林平之的眉眼一对比,可不是有**分相似?甚至跟岳不群的长子,同样四五岁的岳守乾也有五六分相似!
如此一来,他如何还不知道林平之的真实身份?……紧接着,他便也怀疑起了此事的首尾,但他深知,此事无论如何也见不得光,只能自己烂在肚子里。
对于自家这个掌门,哦不,是教主,封不平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虽然从奉岳不群为华山掌门开始,他就知道岳不群城府甚深,但他也以为岳不群受上代掌门宁清羽十余年教诲,多多少少沾了些儒家、道家的迂腐守旧或心慈手软,恐怕还需要他从旁做些脏活,给岳不群擦擦屁股。却不想,一旦开始壮大华山,岳不群的心狠手辣尽展无疑,凡事思虑周全不说,动手更是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乃至如今,他仅仅是岳不群明面事物的高级助手,而岳不群暗地里到底做了多少腌臜事,他根本不敢肯定。随着岳不群的权势越来越大,野望越来越高,他更不知道岳不群会不会越来越滑向尔虞我诈、称霸江湖的深渊,最终带着全真教、华山一起遗臭万年……不过,依岳不群如今的武功,除了风清扬,世上怕是无人可制,而若要风清扬对上岳不群,他还真隐隐觉得,胜者更可能是岳不群。毕竟,风清扬的权谋诡诈输了岳不群不止一筹,江湖上向来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呐……
“封世兄……等下咱们直接上山吧!”
车厢传出林夫人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封不平,他随口应道:“如此甚好……”看到林平之的小脑袋从车窗伸出来,他笑着招了招手,“师伯带你骑马……”驱马贴近车厢,一伸手就抓住林平之肩头,以沾粘柔劲将他从车里提过来,放在身前的马背上。
林平之丝毫未觉肩膀受力,眼睛一花,自己就已到了马背上,不禁兴奋的大呼:“好厉害……我也要学这一招!”
这等手段看似平淡,实则非第一流内家高手不能如此,但也不必跟小孩子分说,封不平便乐呵呵道:“好啊……等咱们上了华山,就让你……让教主收你入门,传你上乘武学!”
车厢里的林夫人听到封不平说话时的停顿,立时心里一紧,知道封不平发现了孩子的真实身份,继而想到岳不群很可能也知道这事……一时间心情复杂莫名。对于岳不群当初任由她嫁给林震南的事,她心底不是没有怨气,但她出身于豪门王家,深知大家族婚姻之复杂,大家千金少有嫁的称心如意的,而林震南几年来又待她甚好,她也就慢慢任命了,只以为今生今世就这般相夫教子,平平淡淡的过了。如今家庭穆然破碎,而她又即将再次见到他,往日里压在心底的记忆和思念立时潮水般涌起,让她再也没精力想什么阴谋诡异,暗暗期待着再次相见,甚至心底不自觉的生出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