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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白色绸缎亵衣裹身,许是因为他几番激烈的咳嗽,腰间那块雪衣竟是渗出血色来。
果真是受伤了……
“受了伤竟然什么都不说,你难道就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你可是堂堂皇子,这天子脚下竟还能出这档子事儿?你竟还对外声称病重,你傻吗?”秦卿气急败坏,真是个书呆子么,只是礼义仁信,却不知护自己周全。
暮回雪脸色依旧,竟还带着软软的笑意,似乎是在叫她别生气般唤她:“卿儿……”
他心底里生出丝丝密密地柔意,天底下有人敬他,有人羡他,有人怒他,有人恨他。却总没有一个人能这般劈头盖脸的骂他,他竟也心生欢喜。
秦卿却欢喜不起来,她冷着脸,坐在他的床前,又为他细心盖好被子,“你可知道害你的人是谁?”
暮回雪一怔,又复躺了回去,不再遮掩,反笑道:“害我?只是容不下我罢了。”
“容不下你你就受着?”秦卿看着他病态的容颜,不免心疼起来,当初意气风发的翩翩佳公子,如今竟成这般光景?
见他不说话,秦卿还是软下阵来,道:“他没那个气度,容不下了。可你若能教他容得下你,便是你的本事。你若没这个本事,还怎么护你在乎的人周全?”
她不顾暮回雪深邃的眸光,兀自吩咐门外的温书先上些米粥,给他垫垫肚子。临了又吩咐道,“两份,我也还没吃呢。”
温书翘首瞧了眼主子,倒真心好转了许多,总算是露出些笑意来,诶了一声便去准备早餐。
秦卿饿了一夜,吃相总是有些不雅,一番狼吞虎咽之后,才温婉起来,喂给暮回雪吃。
她递一口,他便听话地吃一口。这淡而无味的小米粥,竟是这般好吃得紧。他想着她那一番话,脑子里千丝百绪,直有些心神不宁。
他的那些眸光,秦卿自然都瞧在眼底。只是她不动声色,兀自尽量将他照顾得服服帖帖,等过了会才吩咐人去熬药,又亲自端来喂他喝下。
见他紧皱眉头咽下苦口药汁,秦卿微微一笑,便戏法似的拿出一颗莲蓉递与他,笑道:“苦口良药,我早已见识到这中药的苦味,就知道你害怕。”
暮回雪苦着脸,疑惑着看着她手里的圆圆物件,“这是?”
“糖啊,可甜了。这是我上次在街上发现的,方才叫温书买去的,以后你吃完了药,再吃一颗糖就不觉得苦了。”秦卿笑道。
早在前世,她每每接受任务时,在敌我双方间逗留迷惑时,总会寻些这些甜味的东西,吃在嘴里,好像自己的生活并不是那么苦一般。
暮回雪迟疑地接过,看了半天才含在嘴里。等到糖化开,里面莲蓉融化而出,满嘴溢着甜香。他才缓缓一笑,似乎眼角都洋溢出丝丝甜味来。
秦卿伸手为他掩好被子,方要收回的手却忽地被暮回雪握在手心里。顿时手背被他冰凉的手包裹着,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还是任由他握着,也不收回手去。
他目光柔软,几欲将她的容颜溺在心上,开口仍旧沙哑,“卿儿,你说的没错,容得下我那是他有气度,能被他容得下那是我的本事。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坐以待毙,只是此次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如今父皇病了,我不能贸然。”
秦卿微微点头,算是答应。
暮回雪似是松了一口气,眸子有些轻软,又道:“其实我是记得我的母妃,小的时候她也会喂我吃药,可是……这么些年里,竟再没有人这般对我了。当年母妃夺尽后宫千宠,想必正因此才遭到皇后的嫉恨,她对我苛刻而狠绝,可我竟一点也不怪她。不过是个深宫里的可怜人罢了……”
“回雪。”受伤的人最易变得柔情,才会毫无防备地说出一切,这一直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秦卿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这般风流入骨的男子,原不是不知人间清苦,不食孤独寂寞的。
“直到我遇见你,还记得那天你在双福记里头的一番话,这一生孤苦寂寞,若是当真能寻着一个托付真心的人,即便最终依然孤身一人抑或为此终命,那也是值得的,不是吗?”
他忽地望向她,瞳孔里映着她美丽无方的容颜,忽道:“卿儿,答应我,别嫁给他,别成为那深宫里的棋子……”
日光已然铺展在床前,几近晌午。被他握着的手已经麻痹起来,秦卿轻轻抽出手来,见他已然入睡,便悄悄起身,为他置好被褥,才缓缓出了门来。
温书仍旧在门口候着,见她出来了,方要上前询问,却见秦卿伸出食指在嘴前嘘了一声,便也识时务的不再说话。随着秦卿离开水榭,等走到回廊时才亟不可待道:“公子怎么样了?”
“吃了点粥,药全喝了,只是……”秦卿眉头一皱,“那伤口仍旧流着血,等他醒了你再瞅瞅,看需不需要再上了点药,刚才我想上药来着,他竟还害羞,偏不让我弄!”
温书一滞,像他们家那位极品卫道的公子爷,怎么可能让你一介女流为他上药?
见温书瞪着个大眼瞅着自己,秦卿也不在乎,凑近前问道:“你家主子不说,你倒说说,你家主子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温书一愣,脸沉了下去,如实道:“我真的不知道。主子昨天病就没好透,昨晚上仍旧拖着身体前去东宫赴宴。一直到晚间落了雨,我心想着主子还没回来,便往宫里头去,没成想半路上遇见返回的马车,车夫却道主子没坐车自己提早出了宫的。当时我们那叫一个着急,寻思着赶紧回去派人出去找,没成想回到辞园,主子竟昏倒在门口,浑身湿透,地上淌的全是血,当时我都吓得半死!”
虽是现在提起,温书已然难掩激动,双手都不住的颤抖。
秦卿眉头一皱,“辞园大门口,不大可能是在门口遭人暗算,难道他是被人送回来的?”
“这我就不知了。”
望着真心不知所谓的温书,秦卿脑子里忽地跑出来一幅画面,正是昨晚上闯进自己闺房的君翊寒,那时他浑身湿透,衣服上还沾了血……
只是,那把剑无心的剑……
这些事情全似稻草似的杂乱无章,她竟是毫无头绪,不知就理。
秦卿狠一咬牙,暮回雪受伤明摆着就是暮澜修使得幺蛾子,自己的脑子里怎么全是君翊寒那个混蛋!
狠狠将那个混蛋撇除,暂时搁置在脑子最不常用的地方,不去想他。
忽地,温书想起什么,终是上前轻声道:“秦小姐,方才我在外守着,其实都听见了。”
秦卿转眸,这水榭,隔音效果也太差了点吧。
只听温书又道:“主子从来都是无争无欲无求,只是小姐你方才那番话,要他为了守护自己在乎的人,也得有那本事……是不是在提醒着主子什么,亦或者是在给他什么暗示?”
暗示?
秦卿撇眉,连温书都听得出来,不信聪敏如他暮回雪不明白。
无争无欲无求?若是有求有欲,还会不会不争呢?
秦卿唇边忽地一丝笑意,在那绝美容颜上绽放了一丝难以言明的妖冶的美丽。可一旁注视的温书,却着实地升起一股寒气。
脑子了盘旋一个决定,那抹清寒而凛冽的俊颜浮现在脑海里。
娘的!秦卿狠狠咬着唇瓣,方才那个被自己冷藏在脑海深处的混蛋怎么又出来了!
夏日渐末,一场雨至一场凉气。一夜新雨过后,沧都城里,一派清新自然的味道,连街上的行人都轻松许多。
秦卿却满腹心事,踱步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忽地转过街角,抬头便瞧见那方茂盛的相思树。新雨之后,相思树竟是越发璀璨,绿得如同宝石的叶子在渐渐露出的日光下,如同夺目的钻石般闪烁着。秦卿眯着眼瞧了半晌,忽地一阵风,钻石光芒一闪,刺得她眼底一阵疼。
似乎不由她自主地,渐渐踱步到那相思树下,细细地瞧着这看尽人间多情事的苍木。它便静静地竖立在此,看尽来往的有情人无情人多情人,没有多言没有别语。一半满是明媚日光,一半却是黯淡阴影。
月老祠前仍旧人流不息,依旧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门口那个摆着摊为人算命的老先生依旧还在,墙根旁那茶肆依旧还在忙碌着,善男信女也还抱着希望进出与月老祠间。一切都似乎未曾改变。
可是一切似乎又都变了。
许是一夜的大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昨夜打斗流血的痕迹。秦卿甚至都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到这里来。
难道她还期盼着,能在这里见到他一面吗?那个能够为她放弃一切,不顾江湖道义的剑客。她心底竟是有一丝后悔,她甚至在想,若是她不顾一切来这里赴约,他会不会就不会死……
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