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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了,她才忽地转眸盯着他的脸。
如果不是他身上流连着的紫檀香,隐约的薄荷香气,她一定会觉得这个男人一定只是和月邪长的相像而已。仅此而已。
月邪冷酷而阴鹫,一张邪魅得不像话;可身边这位君翊寒,竟稳如至此,是他太会演了,还是她眼睛有问题?
没准是双胞兄弟,没准是不相干的人。可是现在,是人格分裂吗?
君翊寒面色如常,眸子里淡然若水。连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贵族气息浓郁,有规有矩。
秦卿顾叹一口气,又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原先我只以为你是江湖中一个组织的头头而已,如今看来,竟不是那么简单。”
身边人依旧无话。
秦卿自顾自点着头,“是,世间事本来就没那么简单的。你身为质子,已经接近了暮家那两位……”正说着,忽碰上盯着自己的暮回雪的眸光,秦卿心一虚,飘转开来,接着道,“你又干嘛要利用我呢,我有什么价值吗?”
秦卿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涌动的不甘与愤怒。过了半晌,似乎一个世纪都要过去了一般。
身边淡然道:“任何一件事,只要是心甘情愿,都会变得简单。”容颜温润,声线却清冷。
君翊寒缓缓转过头,淡淡的眉眼盯着她,唇角微微勾起,“你身上的味儿,好像很好闻似的。”
秦卿一怔,她小心翼翼闻了闻自己衣襟,并没有什么味道啊。她就看不明白了,这货压根就是月邪,说话一样欠扁!
她只觉得坐立不安,低喃啐了句:“脱线!”言罢兀自站起身来,对着上首的父亲与太子行了礼。
恭敬道:“殿下,父亲,秦卿身体不适,想先行回房休息。”
“既然如此,那便回去吧。”相爷沉声道。似是仍有怒气,两个女儿,一个伤风,一个败俗,今夜里就算饮酒再high也无济于事。
暮澜修举杯向她微微一敬,仰面便全饮尽。
月邪就是君翊寒,君翊寒就是月邪。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一个国家的皇子,前来沧国充当质子的皇子。
质子,阁主。
真是一双矛盾到不行的身份。就好像他那个人一般,冷而无度,寒而不阴。
秦卿和衣躺在床上,辗转之间无法入眠。脑子里昏昏沉沉,却又似乎异常清晰,太阳穴也紧跟着疼起来。
她不禁又重重地翻了个身,屋外侍候的小桃儿早就察觉到,隔着房门问道:“小姐还没睡?你这么早回来就说要休息,怎么现下辗转难眠起来?”
“唔,失眠吧。侍候也不早了,你且回屋休息去罢。”秦卿坐起身来,朝着屋外道。
她话音落了,却没听见小桃儿有何回答,许是今天累了,得了令立马走人了。秦卿也不去在意,双手扶着额头支撑着坐在床头。
如今她虽是相府小姐,可处处制肘,前有暮澜修那个古怪婚约,后有通天阁断她去路。更无奈的是,那个邪魅如斯的男人,变脸跟换衣服似的,让人难以摸清底细。
上帝啊,人家穿越的日子有酒有肉,有人爱。难为她仍旧做了老本行暗杀手,还没有自由的被困在这。
真是头疼!
忽地窗户一动,一阵清风而来,风铃阵阵清脆声也跟着钻进来。
秦卿不禁一动,方才小桃儿明明关好窗户了啊,怎么风一动就开了。文人
反正睡不着,她索性起身,上前正想要关上窗户,不禁贪恋地抬眸仰望星空。
大片的黑色夜幕,星光闪烁,熠熠辉辉,有种要把人吞噬一般的盛大的美丽。秦卿似乎瞧得醉了,她有多久没有欣赏过这般动人的夜空了?又或许,她很少察觉到,眼里微笑的星辰,在夜色也能这般美丽。
身后一声轻响,秦卿一惊,忙过身看。
却见一侧临窗桌案上置着一宝瓶里,插得一枝芍药花。品红色的花朵含苞,遥遥欲放。花瓣之上有点点雪白,遥遥看去竟是沾了雪一般。隐隐约约有淡淡暗香浮动其间。枝桠之上,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间露痕。
烛光摇曳,时漏不断滴水叮咚叮咚,极是清脆,在这屋里里又是闷声作响。撒这金泥一般的帘幕随风舒卷浮动,鎏银的兽头炉内,檀香减灭。
那人青衫如画,倚在桌案边上,孤眉冷眼,淡漠疏离。与品红芍药相映,似是一副画。
秦卿也不动声色,只缓缓步至床前,倚靠在床沿边上,丝毫不再动弹。斜眼瞧着桌案前光亮的地板上的人影,淡淡横斜,亦是不动。
敌不动,我不动。
他似乎笑了起来,只不过浅浅了一瞬间而已。抬起的眉眼潋滟无方,少了边境处的凛冽之色,倒多了些莫名的亲切。
秦卿深深呼了一口气,叹道:“你要我住下这吟风楼,只是因为方便你夜里翻窗户么?”
他身形一动,微微一僵。
“不。”他薄唇忽启,仍旧淡漠。他望了眼欲滴芍药,环顾四周才接着道:“只是因为这吟风楼建得的确好看。”
“哼!”
“这是为你母亲而建,不是吗?”他问道。
秦卿不理会他没有头绪的问题,直勾勾地盯着他,冷哼道:“我该说什么呢?”
她深深思索一般,“哦,君公子,深夜造访,所谓何事啊?”
忽地脸色一变,恍然大悟般,又道:“不对,应该是,阁主大人再次到访,是不是又有什么任务要小的去做?”
“不都是一个问题。”月邪淡淡道,“我是月邪阁主,也是质子君翊寒。就好像你一样,是秦卿,也是月姬。”
“不一样!”秦卿脱口而出,忽地心虚般低下声音,道:“我可不像你,坏得时候十恶不赦,好的时候任人欺负。您老演技高明,属下不敢与您相提并论。”
“据我所知,你的演技也不差啊。”月邪挑眉。
“这么晚,到底什么事。”秦卿索性不去理会。
“剑无心回来了,第一件事便是来这里找了你。”月邪也不罗嗦,直接道。他不是在询问,而是陈述。
秦卿也不掩饰,“是。”
不觉侧目,“他并非心甘情愿,因此他的事情并非简单。我是爱才,所以不愿意毁了他,只是若是他……”
“恩?如何?”
“若是他一意孤行,要把你带走。”月邪顿了顿,伸出手捏着芍药,修长的指尖在芍药花瓣上印下痕迹,“我便不会放过你。”
清风过处,他一身青衫,堪显清寒,却掩饰不了满身芳华,弥彰出眉眼下的骄傲与冷艳。
!
021。怪异的默契
各国质子只要离开家国的土地,要再想回去,只有死的时候才能成真。
三国的质子中,最找秦相赏识的却是病怏怏的秦显轩。不是占尽风流事的拓跋宏,也不是低调行事低调做人的君翊寒。
这不得不让人更加疑惑,这世上仅有的两个秦家。难不成在以前,或者很久以前是一家子不成?
似乎老相爷也相信这一点,收秦显轩做自己的门客也就罢了,平日里厚此薄彼的事情,举不胜举。
所以,现在在花园里,碰上秦显轩,那是可以预料的。
只是,在这里竟然能瞧见君翊寒,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秦卿刚迎上前去,只见君翊寒淡漠的眉眼,不过一转便转身离开了,连个照面也不同自己打。
秦卿颇是疑惑,也不去理会他。上前便对那同姓一家子的秦显轩笑道:“我几乎每天都能瞧见你来这里,哎,我秦家无子,我爹估计都要把你当儿子了!”
秦显轩微微一笑,素白的脸上一丝红晕,提及相爷,他还是充满感激的,“下原本就是不得宠的庶子,自小来到沧都,深受相爷抬爱。只是秦小姐这话不能再说了,若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恐怕朝中会有人对相爷不利了。”
秦卿心里一动,这小子当真是为着父亲着想的。
她看着君翊寒离开的方向,道:“公子寒来干什么?”
“哦,那日夜宴,二小姐因为他而被禁足,他深感抱歉,特地前来请罪的。”
“我爹怪罪他了?”
秦显轩摇头,道:“并没有……”他盯着秦卿看了半晌,忽道:“秦卿小姐果真与从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他一笑,想了想道:“以前你很少出来,只是独居在听雨轩里,最多看到你的时候,是你前往吟风楼的路上。在下每每也只能在这里,才能看见你的衣裾背影而已……”他忽觉话说得多了,突然闭嘴不说,脸上一丝异常红晕。
他干笑一声,道:“你是鲜少这样上来同人说话的。看来小姐的病,确乎是好了。”
病?
是了,之前她不再府内,可是外人都以为她的生病的。
秦卿似乎没有发现秦显轩的异常,反倒十分在意君翊寒离开的方向并不是秦府的大门,而是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