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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加身,自能清心宁神。诸邪莫侵,甚至可以消弭、削弱诸多劫数。这等手段到了极致,就是传说中立于头顶便是立于不败,功德无量。万法不侵的天地玄黄玲珑宝塔。
一眉道人只是全凭本心行事,并未刻意去追求、凝练功德玄黄之气,然而此时在金刚胎藏曼陀罗的压力之下。这道道功德玄黄之气,竟然渐渐在一眉道人头顶凝聚出朦胧不清的宝塔之形。
“竟是个合了人道气运的人道之子。强行渡化,岂不等同于与人道为敌?”
葛丹松赞活佛看得分明。心中也是惊诧意外,照理说合了人道气运者绝大多数是开国皇候将相,或者开宗立学的圣贤,普通老百姓中,也有少数一生做尽好事的大善人能够符合要求,不过这些人并非修道者,却也不懂得去凝结什么功德玄黄宝塔,而志在超脱的修道者中,却又很少有人有心思去合人道气运,似一眉道人这般的,无疑算是修道者中的异类了。
原本他还以为在占据如此巨大优势的情况下,最多数个时辰就可以把一眉道人成功渡化成佛家弟子,但没想到时间已过去了近两天,却依然迟迟未能将之取下。
时间越久,变数越多,毕竟一眉道人只是上门来求解救起尸之法,没理由等到所有起尸悉数被阵法所灭后还逗留寺中不出。所以再过不了多久,发现不对的茅山弟子定要强行闯寺,说不定连封山的天师教,以及某些与道家有些瓜葛的隐世大神通者都要出手。毕竟一名道家魁首被佛门强行渡化,这绝对是忍无可忍的奇耻大辱,也是牵连甚广的道统之争。
不过如果半途而废,放任一眉道人走人,也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一来一眉道人反而借此将功德玄黄塔初步凝聚成形,道心更坚,道行大进,以后还想渡化,难度难免更增十倍;二来一眉道人已在整个渡化过程中洞悉藏密与起尸的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因果牵连,了解到藏密的一处致命软肋,宣扬出去,后患无穷!
“也罢,事到如今,我还舍不得什么?”
葛丹松赞活佛心意已决,却是一脸的悲天悯人,身后忽然有三枚宝光流转的舍利子飞出,悬在一眉道人头顶,先是大放光明,随即如燃烧的烛火般迅速熔化开来,浓稠的佛光就如滚滚金液般向隐约成形的功德玄黄塔浇灌滴落。
宝塔顿时加速凝实成形,但是成形的宝塔,却隐约是一尊金色的佛家浮屠模样,由下而上,分别有夜叉、阿修罗、迦楼罗、天龙、罗汉、菩萨之形,最高一层则有一尊若有若无并不清晰的佛陀金身。
葛丹松赞活佛总共十世苦修,除了这一世之外,其他九世的修为与功德都分别凝聚了一枚金刚舍利,如今他竟不惜舍了这三世舍利,拼着十世苦修不圆满,将其加持于一眉道人只是略具轮廓的功德玄黄塔之上,在加速其成形的同时,也将之渐渐转化为佛家浮屠。
此举完成之后,一眉道人等于凭空多了葛丹松赞活佛的三世感悟与法力,在修为大进的同时也被转化成板上钉钉的佛家弟子,与葛丹松赞活佛更是因果纠葛,甚至不仅仅是师徒名份,而是近乎葛丹松赞活佛三世化身。
“渡化了此人,也便顺应了中原人道。我藏密合该从此大兴……”
正感慨之间,葛丹松赞活佛心头骤然悸动连连。仿佛有什么极为可怕的天大灾祸即将发生。
随即只见殿中许多佛像、人骨法器纷纷开裂,裂痕中缕缕苍黑色不祥气息溢出。一股冥顽不悟,千古不化,即使漫天神佛一齐前来也无从化解的刻骨怨毒之意随之弥漫。
紧接着原本至坚至定,不可动摇的金刚法界就如地震般剧震晃动,原本存放高僧灵骨舍利的许多琉璃佛塔纷纷从高处掉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一时满地狼籍。
葛丹松赞活佛一时惊怒交集,随即只听有喇嘛惶然来报:“活佛不好了,山下汉人法阵……”
不待弟子说完。葛丹松赞活佛便已用上天眼通,慧眼望处,只见大雪山下以茅山弟子为主的诸法门弟子所布阵法内,惨风飒飒,黑雾漫漫,惶惶然非阳世故土;戚戚乎乃阴司险地;一股无形无质的怪风从阵内冲天而起,虽不见飞沙走石天地变色,也不见移山填海之威,却让人直闻得阵阵咻咻之声。既像冥鬼夜哭,又如兽啸禽鸣,袭上身来,又是阴冷刺骨。时而酷热难当,吹入眼鼻而口,则见一片纷茫缭乱。酸甜苦辣咸淡香臭百味交集。一时六贼具动,所知、所见、所感、所思。全是一派飘摇动荡,无常无定!连灵魂也是飘摇不定。几于不知身在何方,身为何人。
“竟是无定业风!”
佛经所载业风:谓善恶之业如风一般能使人飘转而轮回六道三界,喜怒哀乐、生死衰荣、成住坏空,皆身不由己。即使高高在上的诸天,被业风一袭,也要引动无明,陷入衰劫而身陨;坠入无间地狱的罪人,无论深受何种致命折磨,哪怕挫骨扬灰,被业风一吹,也会重新复原,再受无边苦楚。
葛丹松赞活佛见势不妙,急将双手内外一合结成不动根本印,结合天地之力降三世三昧耶会,心神意志瞬间结合如铜浇铁柱一般坚定不可撼动,头上冲出一道通彻佛光,与金刚法界相合,其他寺庙喇嘛也是一并诵经作法,试图将状况稳定下来。
然而在业风面前,不过本该坚不可摧,万邪退避的金刚法界却仿佛处处漏风的破草寮一般。无论葛丹松赞活佛与诸多喇嘛如何竭力抵挡,都免不了如斯如缕的业风漏入。被业风袭到的许多高僧灵骨、舍利,都在一瞬间开裂、粉碎,化为一堆毫无灵性可言的腐骨朽粉。
在葛丹松赞活佛的感应中,这股由大雪山下法阵中爆发的业风不仅仅针对自己所在寺庙,还分化成两股,一股较小而最为暴烈迅猛的直朝西南边陲滚滚冲击而去,而另一股则风卷残云般横扫整个大藏区!
再仔细看去,只见山下法阵核心,俨然有着一道奇妙符箓,看上去并非符纸之形,反而呈现正反六面,在阵中徐徐转动,其中一面为“生”,反面则为“死”,一面为“善”,反面为“恶”,一面为“因”,反面为“果”,循环往替,无有穷尽。
“好贼子,竟然将阵内起尸身上业力一并激发,还特意引导转嫁回我密教头上!”
葛丹松赞活佛一时怒不可遏,但却也心知起尸实与藏密存着割舍不开的因果纠葛,对方其实只是因势利导,却并非强引业力,否则对方非要受到更甚十倍的反噬不可。而且由于因果牵连,如影随行,不可抗拒,自己即使用尽手段,也最多让形势稍为缓和,始终无法彻底隔绝业风侵蚀。
“原来起尸缘起,却是为这般,贫道多谢活佛指点……”就在顾此失彼之际,却见一眉道人忽然睁开双眼,向前一步,就见人影渺渺,即将遁入虚空远去。
由于金刚法界动荡,已不服之前禁法之威,一眉道人的遁术,终于能够运用出来。
“哪里走!”
葛丹松赞活佛只一声怒喝,就见一眉道人头顶三枚舍利彻底花开,形成一座凝实无比,色若金刚琉璃的佛家浮屠,以弥天极地之势当头盖落。
即使眼下形势不妙,葛丹松赞活佛修为尤在一眉道人之上,之前又不惜耗费三世舍利加持于对方身上。此时也便成了继续禁锢对方的后招。
“若活佛定要为难,贫道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一眉道人一言方落。就见虚空嗡震,道道清寂而又璀璨的雷光自虚空之中化生。划破长空,殛落到镇压他的金光浮屠之上!
并非道家引雷雷咒,而是鬼仙劫雷,一眉道人竟是当机立断,引动了自己的第五次雷劫!
雷劫落下,原本要封镇一眉道人的金色浮屠,却反而成了替他抵挡雷劫威力的屏障,葛丹松赞活佛与之气机相连,感同身受。顿时全身抽搐颤抖,连手上的不动根本印都差点维持不下去,一时只觉每一道劫雷都仿佛在自己识海演化的一方佛国净土中炸开,原本祥和庄严的佛国,立时变成了雷霆炼狱一般。
事已至此,无论葛丹松赞活佛如何愤恨不甘,也只得与自己的三世舍利彻底断开联系,一时金光浮屠之上一切夜叉、阿修罗、迦楼罗、天龙、罗汉、菩萨、佛陀之象淡去,重新化为道家功德玄黄宝塔之形。将一眉道人神魂肉身一并裹住,冲破摇摇欲溃的金刚法界,沐浴着劫雷直上云霄。
原本以一眉道人的修为,距离渡五重雷劫实在还有许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