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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身子一滞。
“常青……”谢娴深吸一口气,把情绪压制了下去,道:“你先前还……现在怎么突然又……”他们一起出来的时候,常青明明是要让彼此相安的,怎么会做出这种抉择?
“情势变了。”常青转过头,嘴角弯弯,带着诡异的笑容,道:“魏公公死了……锦衣卫一片散沙,只有我能行,太子既然有求于我,自然是要提条件的。”
“你说了?”谢娴蹙起秀眉。
常青抿了抿嘴,道:“还没有,不过他说过,除了皇位一切都可以。”
除了皇位一切都可以!
谢娴打了冷战,想起瑞王做得种种,冷笑道:“你傻吗?瑞王的心机手段我们都领教过,如今他有求于你,自然予给予求,可是如果他用完了,你想过没有?他怎么允许你这样的人存在?”
常青不答,慢慢走到谢娴跟前,俯身望着她,把她的碎发温柔地挽在耳后,轻轻道:“那你让我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在一起?”声音带着凄然,点点滴滴抚摸着谢娴的面容道:“你没心没肺,我可不是你……”
谢娴每次被常青抚摸,都会战栗与逃避,这一次却抬起头,直视着常青道:“从前那些都是我孟浪了,常大人,我们本来就毫不相干,如今谢家准备尽忠尽节,成全大义,求您成全。”
常青“嗤”地一声,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卑鄙龌龊从来都有,皇权之争胜者为王,你爹殉得过来吗?他傻你也傻了不成?”
“这是大义,你不懂的。”谢娴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这就是她与常青的差别,阿爹是心中有大义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君子,而常青则只看重眼前势力的小人,自己真真是瞎了眼,居然还……。
“大义?”常青哼了一声,捏着谢娴的脸道:“就凭你总骗我……”话音未落,忽地被谢娴推开道:“滚!常指挥使,滚!”
她从来温和有礼,不用说粗话,便是讽刺的话也很少出口,如今竟说出了个“滚”字,可见内心已经气愤已极,常青也气了,走到窗口要离开,忽地要转过身来,走到谢娴面前,伸手抱住……
“你干什么?混蛋!”谢娴伸手便是一耳光,却被常青反剪双手,牢牢抱住道:“听我说……”
“滚!”谢娴拼命扭动着身子,连咬带踢,与往日的沉着冷静完全不同……
“你这是怎么了?”常青第一见谢娴这么暴躁而粗鲁,吃了一惊。
谢娴恶狠狠地望着常青,一字一句道:“常大人再碰我一下,我就要咬舌自尽,不信你试试。”
常青松开手,脸色变得十分可怖,眼角一直在跳,在跳,冷冷道:“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谢娴,我可不好糊弄,若是不说实话,我不知会做出什么来,你想要清白,恐怕很难了……”语气里颇有森森之意,威胁得十分明显。
“常大人……”谢娴闭上眼,又睁开,道:“我后悔了,我们谢家书香门第,忠孝传家,我乃谢家女儿,为国尽忠,为家尽孝,贞洁自守,这是本分,从前的那些……都错了。”
常青瞪了大眼睛了望着谢娴。
谢娴毫不畏惧,抬起头直视常青。
常青挑了挑眉,忽然道:“你爹说的?”
谢娴抿了抿嘴,道:“是我想明白了而已。”
“你明白了?” 常青沉默许久,阴森森地开口道:“谢娴,你娘临死把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你,你就为了所谓的大义亲自把她送上刑场?”
其他犹可,这话把谢娴说得一震,张了张口,嘴唇发抖起来,忽然意识到不能在常青面前示弱,脸色又转为淡然道:“她是谢家子孙,这是理所当然。”顿了顿又正色道:“常大人,圣上对你不薄,你却因为荣华富贵辜负君恩,于心何忍?”
常青瞪着谢娴,一字一句道:“荣华富贵?谢娴,要做圣人就别给我装糊涂,你说我为了谁?”
谢娴一时语塞,忽然道:“若是为了我,为什么不改变乾坤?”
常青扬了扬眉,淡淡道:“四皇子筹谋多年,用一批武功极高的太监控制了寿清宫、皇上与太后等人,赶来的京城朝臣陆陆续续都落在他的网罗里,只待把所有人网住之后,便……”
“大开杀戒?”谢娴脸上变色。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皇上已经病入膏肓,皇族子孙只有瑞王一人,一切都无法更改。”常青的眼眸忽然黯然下来,其实皇上对他不薄,若是不是因为魏公公没了,又有谢娴作为筹码,他或许会犹豫的,如今则……
“还有二皇子呢。”谢娴哼了一声,道:“他不算吗?”
“他死了。”常青冷冰冰道:“瑞王登上太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送这位二哥归西。”
谢娴浑身打了个寒战。
“更改乾坤了以后怎么办?”常青冷笑道:“圣上怕不日大行,把瑞王杀掉,皇族无人,谁来坐这个江山,你们谢家吗?”
谢娴不语。
常青见她不再是拒人千里的表情,迟疑了下,上前试探地抱住谢娴,却见谢娴没有抵抗,心中一暖,紧紧搂住道:“太子不是傻子,你们谢家是文臣首领,我是锦衣卫指挥使,都是他要用到的人,他都杀光了,难道要做光杆帝?我帮太子安抚住局面,你帮太子说服你父,等事情安稳了,我跟他说娶你……”
顿了顿又道:“锦衣卫都是我的人,他不答应就要杀光我们所有人,可是锦衣卫掌握天下的秘密,耳目的联系方式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杀光了我们,他重新建立这个网络需要而三十多年,还未必成功,这笔账他应该算得清。”淡淡的语气里含着几分自豪,道:“何况我们若是都没了,他恐怕也要日夜不安。””
说着,闻着鼻子下的幽香,想起在洞里的旖旎时光,多日相思宣泄而下,再也忍不住,颤声道:“娴儿,让我亲亲……”说着,不待谢娴答应,疯狂地吻着她的脸……
吻着吻着,却觉得自己吻的不是人,而是一块冰块,停下来望着谢娴,吓得浑身一震,见谢娴嘴角渐渐渗出血来,想也不想,一下点了谢娴麻穴,捏开谢娴的嘴,果然见她咬了自己的舌头,只是因为出手及时,没有伤到根本,想到她说咬舌自尽的话,心里痛得出血,踉跄了两步退开道:“你狠!”
谢娴不答,冷冷地望着常青。
“你真的疯了?”常青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谢娴会忽然变成这样,与当初在洞里头的那个谢娴判若两人。
谢娴张了张口,觉得舌头不那么痛了,正色道:“常青,大义是不能商量的,不计代价的,你不会懂的。”说着,越发痛恨起来,痛恨常青是这样不懂大义的卑鄙男子,痛恨自己对常青还有过的心动,痛恨自己一切不端,扬起头,大义凛然道:“常大人,有些事情,你这辈子不会懂的,我从前错了,如今要清清白白地了断,从前那些,是我罪该万死!”
常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好。”说着,转过身走到窗边,心中的怒气再也忍不住,掉头呵斥道:“去你妈的大义!”
☆、第84章 转折
谢娴望着那空荡荡的窗户;闭眼之间;竟是心如刀割;痛的不是分离;而是轻率;明明知道与常青完全不同的人;偏生还动了心思,在那黑洞里生出那等心思,那等心思……想到这里,恨不得速速死去,重新投胎一次;还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小姐……
偏生想什么不来什么,这样不安的焦灼里等待了一日,也没见瑞王的踪迹;只有王太监送来饭食,谢娴以为瑞王有事忙,腾不出精力搭理她,谁知连续过了几日皆人影不见,终于着急地问王太监道:“请问王公公,我那日跟太子爷说了谢家的心思,太子爷到底……”
王太监抬头迅速藐了藐谢娴,笑道:“回谢主子,太子爷英明神武,神机妙算,咱家也不知。”
谢娴听他这话,知道他不肯说,只得耐心再等,这一日正在房间里看书,忽听门“蹬蹬”敲响,站起来打开门,见谢灵站在门前,不由一怔,张口道:“灵儿……”
“姐……”谢灵眸光一闪,走了进来,见谢娴满面惊疑,笑道:“是太子爷让我来的。”
“他……”谢娴蹙起了秀眉,想起王思怡说的“她是唯一不被囚的”的话来,怔怔望着谢灵不语。
“姐怎么不让我进来?”谢灵也不客气,推门进了房间,在案几前坐下,打量着这房间,道:“这里跟太子那般也没什么区别,看来殿下还真真……”忽然嘎然住口。
谢娴回过身来,望着陌生的妹子,张了张口,结结巴巴道:“灵儿,你跟太子他……”
“什么?”谢灵自己斟茶喝了一杯,把那杯茶一饮而尽,伸手玩弄着那茶盏,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