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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陈岩把手一招,八景金阳宝镜握在掌中,滴溜溜转动,转头看向阿英,问道,“住宅牙行有没有动静?”
“少爷,”
阿英身子不动,吐字如玉,道,“自一个月前那个王执事报了暴毙之外,牙行没有动静了。”
“杀人灭口啊。”
陈岩面不改色,眉宇间青意流转,道,“还有没有别的事儿?”
“还有啊,”
阿英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少爷院试的小诗,还有送到紫衣巷的如梦令小词,崔学政都很是欣赏,多次在各种场合赞誉,少爷你现在在金台府算是名声四起了呢。”
“这样啊,”
陈岩沉吟少许,道,“阿英,你再让人陆青青传个话,让她帮忙炒一炒,才子的风头还不够盛啊。”
“好的,”
阿英虽然觉得自家少爷未免太过爱名声,不过小丫头最是乖巧听话,自然不会多说。
“对了,”
阿英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头上的冲天髻乱晃,鼓着肉呼呼的小脸,道,“李公子又来了啦,邀请你去潇湘馆去喝花酒。”
李公子三个字,阿英咬字很重,看样子恨不得是咬死这个教坏自己少爷,经常带自己少爷去青楼听曲儿喝花酒的可恶家伙。
“什么喝花酒啊,就是去坐一坐,吟个诗,作个对,”
陈岩笑了笑,收起宝镜。
李初阳是他当日在拜访崔学政时候认识同窗,出身于府城的李家,本身家大业大,对科举也没多大兴趣,却是极为喜欢诗词,跟陈岩往来几次熟悉后,经常在一起聚一聚。
自己的名声能够在府城传开,李初阳和他的狐朋狗友的鼓吹发挥的作用不小。
“哼哼,”
阿英虽然小,但可不是好糊弄的,骚客诗人嘛,到了青楼里,还不是放浪形骸?
“这个小丫头,”
陈岩看着阿英蹦蹦跳跳出去,垂下眼睑,识海中的《太冥玄天宝典》转动,垂下如璎珞般的黑光。
他对声名这么热衷,不仅和同窗们互相吹捧,还暗地里布置人手对崔学政的评价推波助澜,当然不是因为他爱慕虚荣,而是因为声望宜人。
不错,正是声望宜人。
原本他刚刚凝魄,还得一段时间才可以壮大神魂到神游境界,可是没有想到,在院试案首和文采惊人的名头在府城传开之后,声望节节攀高,从而引起一种玄妙的力量,直接经过宝典转化,滋养神魂。
名声越大,这种玄妙的力量越强,对神魂的滋养效果越出众,神魂在短短时间内发生蜕变,凝练如晶,光彩耀眼。
“声望宜人,这个宜人用的好啊。”
陈岩感应着识海中的神魂在无声无息地吸收这种力量,不停吞吐,流彩越来越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八彩分列,可以尝试打开卤门,阴神出窍了。
要是突破到神游境界,阴神行于天地之间,才能真正显示出神魂的千变万化,道术玄奇,这是自入道修行来第一个鱼跃龙门的关卡。
“唔,”
沉思了一会,陈岩大袖一甩,一个玉匣飞出,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十道符箓,精气内敛,普普通通。
“只剩下十枚符箓了。”
陈岩有种坐吃山空的感觉,他此时真想神婆未死,然后敲开她的嘴巴,问一问她到底从哪里得到的这些符箓。
“天雷飞神符,云身无形符,还有金遁符。”
陈岩看着手中的符箓,一念之间,就可以沟通发动,实在是他现在的杀手锏。
“或许以后可以尝试一下制符。”
陈岩目光幽幽,符箓本就蕴含天地至理,要是能够学会,对自己的神魂也很有好处。
正在此时,园外传来叩门之声。
“进来。”
陈岩抬了抬眼皮,将玉匣收到袖里。
“陈公子,”
进来的是一个少女,年有二八,红妆艳丽,衣袂带风。
“是牡丹啊,”
陈岩嗅到胜过花香的香气,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道,“有什么事?”
“陈公子,”
牡丹细腰长腿,肌肤如玉,声音也好似清亮亮的泉水般动听,道,“夫人让我给公子带个信,希望公子能替夫人办一件事。”
“说,”
陈岩对于牡丹这个名义上是自己人实际上是陆青青的人的女子,自然不会像对阿英那样和颜悦色。
“去杀一个人。”
牡丹樱唇轻启,声音细细的。
“夫人手下有的是精兵强将,就是你牡丹也是深藏不露。”
陈岩平静地道,“何必用我一个书生去杀人?”
“这是夫人交代的必死之人的信息。”
牡丹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拒绝,抬手把一枚玉简放到陈岩身边,道,“半个月的时间,公子有空看看。”
“嗯?”
陈岩抬起头,目光如剑,逼视眼前吹弹可破的娇颜,一字一顿地道,“敢这么放肆,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公子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牡丹依然是笑靥如花,寸步不让,道,“只要公子还离不开夫人,小女子自然是稳如泰山。”
“好,”
陈岩收起玉简,也笑出声来,拍了拍对方细腻如玉般的脸蛋,道,“牡丹,你也是个聪明人啊,我最喜欢聪明人了。你回去以后问一问陆青青,让你作我的通房丫鬟怎么样?”
牡丹一听,没了笑容。
“哈哈,”
陈岩大笑,他只是逗逗这个令自己不爽的丫头罢了。
明天还要去潇湘馆,见一见李初阳。
第四十九章 临水红霞满 丹晖夜半天
正是日晚时分。
丹霞满天,晕光生辉。
陈岩乘着小舟顺流而下,不多时,就见水中桃花盛开,枝枝临水,疏影横斜之间,金鳞出没,鸥鸟凫水。
再仔细看,层层叠叠的桃花中央,隐约可见丹楼翠阁,粉墙碧瓦,若有若无的丝竹之声传来,香气浮动,氤氲醉人。
“水深鱼极乐,云在意俱迟。”
陈岩赞叹一声,吩咐船家将船划过去,穿过丛丛的桃花林,很快来到潇湘馆。
“难怪是府城第一销金窟,”
陈岩沿着小径往里走,四下打量,只见绿柳红花之间,各有楼台螺亭,木榻横放,帷帐高挂,珠帘垂下,粉香弥漫,偶尔传出软酥的女子娇笑声。
或是轻舟泛波于红莲之间,上有荷叶若绿云覆盖,鼻间嗅着莲香阵阵,男女挤在小小的空间里,饮酒作乐,肆意欢闹。
陈岩继续往里走,又行了两三里,前面出现浮水云台,架红栏为钓桥,几座屏风,幡幢伞盖,正中央是悬空玉楼,高有三层,天光照在上面,流彩如凝脂。
“陈兄来了,”
李初阳看到陈岩到来,笑呵呵地迎上去,道,“这次来的不算晚。”
“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陈岩目光一扫,看到云台上十几个少年人或坐或立,再见还有庭阁门户紧闭而小窗透出灯光,不由得一惊道,“这是什么日子?”
“是杨小艺来了啊。”
李初阳说出这三个字,胖乎乎的脸上满是荣光,小眼睛睁的大大的,道,“听说当今雍王都听过她的名字,想让她入府中献舞呢。”
“杨小艺,”
陈岩挑了挑眉毛,他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陈岩,”
孙人峻正好从云台上的一个彩棚中出来,看到陈岩,眸光沉了沉,道,“最近你可是风云人物啊,诗词书画,无一不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金台府又要出一位文坛宗师呢。”
声音不大不小,但讥讽的味道十足。
“原来是推官大人家的公子,”
陈岩早就怀疑当日住宅牙行的勾当和眼前人有关,反正两人不对付,马上针锋相对地回击道,“可惜子不如父,只拿了个院试第三。”
“陈岩,休要得意便忘形。”
孙人峻眸子森然,他父亲当年院试第二,自己却拿了个第三,根本没法反驳,道,“乡试才是关键,希望你到时候不要让人失望。”
这话有着沉甸甸的压力,世家子弟要是科举不顺还有不少的退路,但寒门弟子要是失败,则是上升通道被斩断,很难有出头之地。
孙人峻话语如刀,点出两人之间的差距,出身就是这么不公平。
“呵呵,”
陈岩好似没有听懂,笑了笑,道,“有些人啊,就是这么没信心,烂泥扶不上墙,还没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