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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宫沉默良久,笑道:“寡人断然不信,那妖言惑众之人,数日前,已被凌迟处死。”
姬望愣了愣,稍微松了一口气,恭声道:“君上英明。”
沉默良久,姬宫仍然没有回答,可以能看见薄纱后面的影子随着歌曲的旋律晃动着手臂,摇曳的烛光下,那剪影的透露出一种毛骨悚然的病态,那不是一个心智正常的成年人会有的举动。
内侍的表情开始发生变化,眉目间流露出一丝不安。
“望……”姬宫突然问道:“你膝下有几个孩子?”
提到这件事,姬望心里抑制不住喜得贵子的愉悦,答道:“内人不久前产下一对双胞胎,臣目前育幼八个孩子,皆是犬子,竟无一女,实在教人烦恼。”
话音刚落,薄纱后的剪影停止摆动,定格在一个扭曲的姿势。
姬望缓缓抬头,只见薄纱后面突然伸出一只干枯苍白的手,一把将薄纱扯下去。
“你有八个儿子,竟然还有诸多烦恼?”
微黄的烛光,照亮他憔悴的脸庞。
姬宫说话的时候,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朝姬望贴了过来,消瘦而突起的颧骨顶在姬望的鼻子上。
姬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分毫。
“八个……八个……”
姬宫重复着这两个字,不断重复了好多次,每重复一次,声音和语气就提高一些,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变得像是在念咒语一般,凭姬望以往的经验,这是姬宫发疯前的征兆。
旁边的内侍神色慌乱,不安地咽了一口唾沫。
姬宫的表情逐渐扭曲,两只细得犹如白骨手朝姬望的脖子爪过来,一把掐住姬望的脖子!
姬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稍微掰开压在喉咙上的手指,撕心裂肺地呼喊:“王兄,我是……我可是你弟弟啊!”
姬宫充耳不闻,瞳孔的双眸中充斥着血淋淋的嫉妒,冰冷的双手力道越来越大,暗红的指甲深深陷入姬望的皮肤,疼得他咳嗽起来。
内侍焦急不安,却不敢上前阻拦,因为天子最近每日都要发作几次,即便没有发疯也只是暂时而已,一旦他发起疯来,阻拦的人一定是死路一条。
正在姬望危在旦夕之际,宫外忽然传来一声通报:
“君上,迦蓝先生来了。”
姬宫陡然一怔,嘴角微微一抽,旋即泛起一抹微笑,不觉间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噗通”一声,姬望倒在地上一阵猛喘,庆幸自己死里逃生,想必是虢石父及时请来高人,为自己化解危机。
姬宫推开寝宫的门,兴奋地走了出去,瞧见外面站着一个黑袍人。
此人头戴斗笠,手持一根闪闪发亮的锡杖,身披一件黑色大袍,显然想要掩饰自己的面容。
姬宫道:“先生,你等得寡人好苦啊。”
黑袍人默不作声,警惕地扫视周围的动静。
姬宫心领神会,忙道:“先生,借一步说话。”
黑袍人被请进寝宫,瞧见内侍和倒在地上的姬望。
姬宫指着姬望的鼻子,喝道:“滚!寡人再也不想见到你!”
望着姬望踉跄离去的背影,黑袍人目光错愕,看出此人虽然弱不禁风,却隐然有帝王之气,日后绝非池中之物。然而,他虽然看破一切,却没有说破,因为听说最近有位云游方士,因为说错了实话,已被凌迟处死。可见在天子面前,万万说不得半点真话。
黑袍人褪下大袍,缓缓摘下斗笠,赫然是一个青年男子。
这青年人身着一袭坦胸露怀的朴素蓝衫,身材高大挺拔,却生得一副清秀容貌,秀美更胜女子,正是得西方十翘楚之一,接引道人第五位弟子迦蓝。
姬宫道:“迦蓝先生,号称多闻第一,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必然知道如何帮助寡人。”
迦蓝把手中闪亮的锡杖放在桌上,介绍道:“此物名唤九环锡杖,唯有纯阳之体才可驾驭,乃是金蝉子寸不离手的法器。君上若能吃了金蝉子的肉,不仅能摆脱纯阴之体,还能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此事略有耳闻。”姬宫眼睛一亮,急问:“只是不知那金蝉子,现在何处?”
迦蓝答道:“金蝉子冒犯西方教主,被贬转生东土,需历经十世轮回的劫难。许多年来,我一直在为君上,寻找金蝉子投胎之人的下落,只可惜始终未果……”
姬宫的脸色沉了下来,低沉道:“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迦蓝微笑道:“办法倒是有,不过,需要向君上借一个人。”
“借谁?”
“褒姒娘娘。”
第四百三十六章 最后一眼
低头沉吟片刻,姬宫回应道:“褒姒正在骊山行宫,照顾太子伯服。”
“太子伯服?”迦蓝眼中泛起一丝光芒。
姬宫眼光低垂,解释道:“并非寡人的骨血,而是褒姒在名为女若村的荒凉之地求得神水,孕育而生的孩子。”
迦蓝听宫中传言天子不上朝,日日与美人淫乐,其实褒姒并不在寝宫。姬宫故意给百官留下贪图美色的印象,目的是为掩饰身体的残缺。他借品花大会选褒姒入宫也是如此,即便不能占有天下第一美人,也要让褒姒成为他一个人的王后,弥补他可悲的自尊。
至于,褒姒身边的太子伯服,迦蓝掐指一算,不由得喜上眉梢,问道:“君上,可否借我一支军队随行?”
姬宫毫不犹豫道:“寡人派遣王室直接统率的西六师,随先生到骊山接回褒姒,如何?”
“甚好。”
迦蓝欣然起身,刚要退出寝宫,忽听姬宫挽留道:“先生,可否在此逗留片刻,陪寡人多聊几句。”
姬宫说话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握住迦蓝的手。
“君上,您……您这是何意?”
迦蓝感觉他阴气深深,猛然缩回手,后退一步,大袖一挥,所有门窗顿时打开。
室外的阳光,照亮了昏暗的寝宫。光芒刺眼,姬宫久不见光,连忙用袖子遮住双目。
由于刚才室内烛光昏暗,迦蓝没有看清室内的布置。此时,他环顾明亮的寝宫,顿时惊得双眸微张,眼前的光景太过诡异!
整座天子寝宫,弥漫着一股阴柔妖娆之气。
姬宫身后的薄沙帐花团锦簇,所有被褥熏得香气扑鼻,还有一张女人的梳妆台。台上摆着一个尚未完成的绣花锦帕,中间插着一枚绣花针,显然不久前还有人绣过。褒姒不在王宫,那绣花的除了姬宫,怕是再无别人。
“从小到大,寡人仅喜欢过一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从未把寡人放在心上。”姬宫神色黯然地自言自语道。
迦蓝定睛一看,发现姬宫剃光了胡须,脸颊略施粉黛,身上衣服艳丽的色彩,即使穿在后宫嫔妃身上,也显得太花哨了些。听闻天子姬宫近年来心性大变,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变化如此骇人听闻。谁能想到这样一位权倾朝野的帝王,竟然成天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寝宫中,默默做着女工。
“那女人眼中没有寡人。她付出的一切只为天下百姓,甚至为了百姓想要杀掉寡人。寡人恨她,恨她的百姓,恨那苍天,恨这世道,甚至恨我自己……”
姬宫的话语中充斥着怨恨。自从得知自己是纯阴之体,他对女人的爱,变成了恨,又成了嫉妒。他心里扭曲地嫉妒天生的女子,所以亲手掐死了侍奉他的宫女。
“寡人恨这世间的一切,但唯独迦蓝先生你……寡人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望着迦蓝,姬宫脸上流露出一副暧昧的神情。
迦蓝号称“多闻第一”,素闻自古便有龙阳之癖,可是如此妆容的帝王,他却从所未见,从所未闻,不由得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姬宫摸出一块绣花手帕,轻轻为迦蓝拭去额头的汗水,轻柔的动作如女人般温柔娴淑。
此刻,面对这个阴阳怪气的周天子,迦蓝开始感到恶心。尽管迦蓝容貌清秀胜女子,平日清心寡欲,从不近女色,但他绝不喜欢男人。
姬宫缓缓抬起头来,道:“先生,莫不是嫌弃寡人不男、不女……”
岂止嫌弃,迦蓝恨不得当即杀之,只是念在眼下有求于他,才没有下手,只得暂时忍耐下来,抑着怒火劝道:“君上,请以江山社稷为重。”
姬宫眼光低垂,黯然道:“若能和先生长相厮守,即便不做天子,不要江山,又有何妨?”
“事不宜迟,请君上即刻下令,迟则生变。”
“好吧,那就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