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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姐姐回首看了宝二爷一眼,眼中深情无限:“他便是天上的神仙转世,一身纯真,晶莹剔透,所以才成了这世间最痴最真、最狂最傻的人。”
她长叹:“可叹尘世间规矩太多,他就只能厮混在胭脂堆里,整日里寻情弄爱。可叹尘世间污浊太多,他就只能今日发痴,明日发狂,整日里行为乖张!”
小道士叹道:“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即是大幸,也是大不幸!”
薛姐姐微微一笑:“自然是大幸!”
“他要活在自己的天地里,我便给他一方天地。他要一心求得清静,那尘世间的污浊,我便纳了又如何?”
朱雀儿叹道:“宝二爷有你这样的姐姐,那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薛姐姐却说:“对我来说,他自是宝弟弟。可对林妹妹来说,他却是宝哥哥。这姐姐弟弟、哥哥妹妹,哎!”
说到这,她晒然一笑:“贵客当前,说这些做什么?却是又失礼了。”
“仙长想来是来劝宝二爷的。趁他现在睡了,就悄悄地将林妹妹的身体移进冰棺里就是。”
朱雀儿愁道:“可这样一来,宝二爷醒来后,怕是又要大哭大闹。”
薛姐姐说道:“我自会安抚住他。”
然后她深施一礼:“仙长,林妹妹的后事,就交给仙长了。”
小道士还礼:“贫道自当尽力。”
待起身后,薛姐姐声音哽咽:“想初进贾府时,那时还年幼,我和宝弟弟,林妹妹三人终日粘在一起,虽然偶尔有些小孩子的脾气,但相处的真真和美快活。”
“到长成后,宝弟弟依旧如故,我和林妹妹表面上虽然还是一团和气,但心里其实渐渐生分了。待到今日,林妹妹忽然仙去,我才乍然惊觉,以前的有些事,有些想法,大是不该!”
“所以,还请仙长多多费心,务必让林妹妹早日投胎,以偿我平日的罪孽。”
“这些年来,我辛苦也攒下了百十两银子,便一并付给仙长,以表寸心!”
小道士却不肯受:“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便是娘子不提点,贫道也自会尽力。至于娘子的体己钱,贾府即已有打赏,贫道就万不能再受。”
薛姐姐坚持,小道士只是不从。薛姐姐再三相谢后,便安排了几个粗使婆娘,将林妹妹的身体小心地移去。自己则将宝二爷搂入怀中,在他耳边细语,防他忽然醒来。
小道士见她指挥若定,行事得当,考虑周全,不由暗赞:这薛姐姐,真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不一会儿管事来报,说灵堂已准备周全,小道士就动身前去主持法事。
路上,那管事犹豫了下,说:“仙长,这请来的道士中,有个叫天清道人的,在沅州城中极有名气。若说本事,他本事自然一等一。可若说为人,这人却是心高气傲,嘴里从来饶不得人。呆会儿仙长请还多担当则个,切勿因一时意气,而乱了法事。”
小道士点了点头,心想:这场法事我一人足矣,当他们不存在便是。
进了灵堂,小道士果然看到堂中有二十几位道士。众道士当中,一尖嘴猴腮的中年道士高高昂着头,看什么都是一脸的不屑。不用问,此人必是天清道人!
天清道人一见小道士,冷笑道:“我道是哪来的外来道士,竟压过了我等许多本地道士。这一见,却原来如此!”
“看这副皮囊,生得果真是好,大好。怪不得能被宝二爷一眼看中,一力举荐。”
他这话一说,众道人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极恶毒,而又不可言说的意味。
“是啊是啊,都说贾府宝二爷最喜美人。却原来不止喜美人,也喜美男。”
“贾府这次开得赏格如此之高,也不知他付出了什么,才能拨得这头筹?”
“有着这大好的皮囊,你说还能付出什么?哈哈。”
300 贾府风云起
哪怕小道士心性了得,听到这些混帐话,也经受不得。
他冷冷说道:“贫道可不曾说过,要请道士前来帮忙,是贾府自作主张。你等若是能守规矩,便在这好好地念几句经。若是不守规矩,便从哪里来就回哪儿去。这场法事有贫道一人即可,多你们不多。少了你们,也不少!”
这些人言语中对宝二爷大是不敬,那管事也怒道:“贾府花了银钱,是请各位来做法事的,可不是让各位在这搬弄是非的。谁若是再出言不逊,乱了这场法事,哼,我贾府可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那管事向小道士深施一礼:“仙长请见谅。我们贾府家大业大,若是作场法事,只请仙人一人。这传出去,必会惹出许多闲话。多些人,热闹一点也是好的。还请仙长担待则个。”
小道士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别的道士见管事发了火,自然不会二话。那天清道人却不是好相与的,他冷笑道:“一场法事一人便可,哼,贫道自幼修道,这几十年来,可还从未听人说过这等大话。”
“敢这般大言不惭的,不用问,就知是一个只会花言巧语、招摇撞骗的骗子。这等骗子做的法事,贫道不敢看,怕污了自己的眼。”
说完,天清道人侧转过身,竟真的不看。
这举动自然极是无礼。可他在沅州城中声望甚隆,那管事也不敢得罪他,只能一个劲地向小道士拱手作礼,请小道士不与计较。
小道士也懒得计较,自顾自地布置神坛。
等了一会,天清道人就问:“天真子,他在做什么?”
天清道人身边一个半大的道童答道:“师父,那小道士在准备法事。可他神坛的布置,与师父平日办的法事,大不相同!”
天清道人冷笑道:“神坛的布置极讲规矩,差了一点,就是差了一大截。要是大不相同,呵呵,怕是超度不成,反会为那小娘子,平添无数罪孽!”
他这一说,众道士便议论纷纷。就是那管事听了,心中也惴惴。若不是看小道士听了这话后,神色依旧淡然,说不得他拨腿就跑,去请老祖宗发令,换天清道人作主持。
明白自家师父的性情,一会儿后,那半大道童天真子再禀告道:“师父,那小道士开始布置法器。他拿出了两枚法印,跟我家的好生相似哦。”
天真子说着,便跑到神坛那,细细观看。小道士自然不会跟一个半大孩子计较,由了他。
天真子看了一会儿,跑到天清道人这,大叫道:“师父师父,那两枚法印真跟我家的一般无二,都是都天大雷火印和五雷使院印,可都是真正的法器啊!”
一听这话,天清道人的脸色便和缓了些,晒道:“哼,算他还有点好东西,不全是招摇撞骗。”
他话音刚落,天真子就叫道:“师父师父,他又拿出了一个罗盘。这罗盘好像很了不得哦。”
他又跑过去,回来后很肯定地说:“师父,你的罗盘跟他的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他的罗盘,可是真正的法器!你的嘛,哼哼。”
天清道人脸上挂不住了,骂道:“你个小屁孩懂得什么。真正的法器何等稀少,别别人随便拿样东西,你就敢说是法器。”
天真子大声争辩道:“师父你一向夸我眼力好的。”
“你!”天清道人气结,正想指点一番,天真子叫道:“哇,又多了副拷鬼棒。”
他跑过去,这次懒得再回来,就站在神坛那叫道:“哇,哇,师父,这拷鬼棒好了不得哦!你的一比之下,分明就是一根烧火棍。哼,亏得师父平日里总带在身上,也不嫌丢人。”
天清道人脸一红,怒道:“你个小兔崽子,回来。再在那胡言乱语,为师我将你逐出师门。”
天真子却忽然大叫道:“啊啊,师父,你将我逐出师门得了。道士哥哥他,他又拿出了,一、二、三,啊啊,整整八张桃木符。”
“师父你不是说,桃木符比纸符要好得多。可怜你一张都没,道士哥哥这却有八张。”
“受不了了,实在受不了了。道士哥哥,你看我已被穷鬼师父给逐出了师门。你生得那般好看,心眼儿定也是很好的。要不你就收我为徒吧,我可乖可懂事了。”
这童言无忌的话一说,众道士无不大笑。天清道人的脸刷地一下通红,他恼羞成怒地喝道:“好,好你个死崽子,甭管你是不是我亲侄子,今儿个,贫道非生生地用藤条抽死你。”
可天真子不理会他的威胁。看清了小道士手中的事物后,他站在那一呆,然后跳将起来,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