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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话说完后,他眼神又现出一丝烦躁。
燕王府近来安静到让人心慌,若在以往,萧淮早就已经抓住韩凝这事闹得不可开交了,他究竟在做什么?……
他凝眉半晌,问起谭缉:“凌云阁那边有动静不曾?”
谭缉才又自神游中陡然回神:“还未曾有。不过,消息已经传到沈羲耳里去了。”
“很好!”他阴鸷地道:“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藏多久!”
暂且拿不回亲军卫,那么先捏死一个沈羲也是好的!
沈羲数了数日子,侍卫们跟踪凌云阁去西南方已经有十来日。
期间收到过一封传信,的确是在云南境内发现了凌云阁的踪影,但究竟赫连人出现是真是假,有待寻觅。
萧淮给她的这些侍卫,全都是信得过的死士,她没有说为什么要跟踪,他们也绝不会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沈羲总觉得戚九这消息来得有些巧,她至今仍然是半信半疑,不过是有备无患。
她让戚九传了讯给穆氏,看看她能不能打听出点什么来。
十天前钱夫人带着韩卿卿去了西川,她这一走,穆氏就恢复了从前每日深陷内宅的模样。
韩叙这里目前还不能妄动,这个时候她不能再令韩顿对她起任何疑心,否则将前功尽弃。
韩顿近来对她看似平常,实际上她却很快发觉身边好几个人被以各种理由调离了。
她也不动声色,只当作正常,有时候故意做出要单独出门的样子,结果却只是出去溜一圈又回来。
如此次数一多,她发现身边有些人往他书房里去的也少了。
韩顿到底不曾将她当成一回事,而又总认为对她不曾亏欠,是以又怎么会想到她有灭他之心?
这九年里,他的心思从来不在她身上,但她却从未有一日眼里没有他。
只要不出意外,她这么麻痹他下去,暂且不难。
三月上旬韩凝终于悄没声儿地离了京师,韩顿给她打点了去处。
走的时候韩敏依依不舍,两眼哭得红肿。
韩凝出事后到如今这一个多月,她倒是沉默安静了很多,对于一些事情也不再急于发表意见了。
她送到城外,最终握住韩凝的手:“走了也好,家里也散得差不多了,迟早我也得离家的。
“来日若有缘,再言相见之事。”
话到这会儿却是又没再有眼泪了,只剩两眼沉默。
韩凝始终没出声,木然地放了帘子,木然地随着马车离开了京师。
大周第一贵女,就此伴随着流言消失于天际。
韩凝走的那日恰逢清明,沈羲正在去杏儿沟给沈崇信夫妇祭坟的路上。
连同穆氏的消息一道过来的还有一张誊抄的行程表,记录了韩顿言语提及过的未来半个月的事务。
凌云阁的消息还没有探出来,想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在庄子里住了一夜,夜里她悄悄地与戚九去徐家坟园转了转。
没有祭品没有香烛纸钱,只是在张盈与徐靖的坟前坐了会儿,前尘往事,于她却并未成烟。
每每在这样的时刻,她也会止不住地想念父母亲人,想念徐靖,想念那些善待过她的故人们。
最后她折了几枝杏花,铺在他们俩的坟头上。
坟头这边小树林里,贺兰谆透过车窗直到望见她下山消失,才放下帘子来。
昏暗的夜色里,在晶亮的光芒在闪烁。
自与穆氏碰过面后,这些日子沈羲开始整理成亲王府的事。
其实所有的信息已经翻过了好几遍,甚至于对成亲王究竟可能养着多少个姬妾都已经烂熟于心。
但她到底不明白那人既恨着成亲王,又于她张盈有什么关系?
那铁鹰宗如此关注韩家和温婵,又是为什么?
这铁鹰宗帮主,有没有可能会是当年做下这些事的那个人?
还有码头上的事……
以防有什么疏漏,便又趁着空档将张家内外有可能与成亲王府有关联的人和事也列了出来。
“没想到这成亲王倒是个情种。”戚九望见她标记的地方,不由叹道。
“谁说不是?”沈羲笑道,“三族历史悠久,王室和贵族子弟们都修成了一副好皮相。
“成亲王祈南风,年轻时风采也是大秦首屈一指的。国子监里那位貌美的先生,还是他的表侄呢。”
戚九耸耸肩,她对于风流男人一向不感兴趣。
如此一番忙碌,眨眼就到中旬,也正是沈崇光续弦的吉日了。
因着纪氏是休出去的,总归不是什么光彩事,沈家不打算大办特办,就小范围的办个礼。
跟文家商量,文家一听各礼皆都齐全,甚至可以说礼数上比惯例更隆重,只不过是席面不如迎娶原配时的多,自是没有意见。
萧淮代表燕王到沈家来寻沈若浦探问码头一案进展的时候,沈羲忽发觉贺兰谆已有多日未见。“贺兰很忙?怎么是你来?”
萧淮咬牙捏她的下巴:“看来是皮痒了,居然不盼着我来?”
沈羲冤枉。
实则是萧淮想歪了,她打听贺兰谆,并非因为想念,不过是因着沉浸于前世之事的关系,顺嘴问一句。
好在萧淮如今醋劲越来越小。
但接下来她也一直没见到贺兰谆。
有几次明明听说他就在学舍附近,也没见他有绕过来的意思,感觉他似乎是在避着她似的。
沈羲把手头所有的事暂且搁置了下来,而在吉日之前两日,府里忽然有了贵客登门。
“是嫣姐儿的客人!”
沈歆摸着肚子兴冲冲地进到抿香院来的时候,就眉飞色舞地说起来:“梅老爷和梅夫人带着咱们的准妹夫进京贺喜来了!”
第420章 公子出色
沈嫣恰恰是在沈羲房里的,听到这话时脸色就倏地变了一变。
沈羲也忍不住边看着她边把纨扇放了下来,问沈歆道:“过府来了?”
“可不是!”
沈歆并不知道沈嫣重生的事儿,尤自觉得这是喜上加喜的好事,因此还在笑道:“这会儿正在正院里呢!
“那梅夫人果然和善,梅公子我也瞧见了,虽然是远远比不上我们世子爷,但也是一表人才,绝不比你们姐夫逊色!
“老太爷问了问他学问,挺高兴的,我看八成这次就要走媒聘了!”
她这里叽叽呱呱地说完,半天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一颗正待放入嘴的酸梅便就停在齿间。
“你们怎么了?怎么都耷拉着个脸?嫣姐儿你该不会真不想嫁梅琪瑛吧?为什么呀?
“这事搁在从前还能商量,如今咱们家都升这么高了,老太爷和三叔肯定不会答应的!
“当初你母亲出那事儿的时候,人家梅家可都没有提出解除婚约!”
沈歆说着说着却是已经有些激动,她从前浑虽浑,但这些道理她还是懂的。
这退婚可是背信弃义的事情,沈嫣这会儿想不嫁,怎么可能?
沈嫣没说话,半日才哼叽了一句:“我又没说不嫁……”
沈羲索性就问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闷着可不行,事到临头了你都得有个决定。”
沈嫣只觉头大如斗,瓮声道:“说出来又怎样?到底也没有办法。”
沈歆觑着她,才把手里蜜饯塞了入口。
沈羲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等沈歆被丫鬟请回拂香院之后,她才又皱眉问沈嫣:“你到底也是经历过前一世的人了。
“先不要管沈家会怎样,你先说,你嫁去梅家,一辈子活在前世由纪氏与纪家人造成的梦魇里,那是你想要过的日子吗?”
沈嫣抱头郁闷着,说道:“我当然是不想这样。
“就算要嫁,我也想嫁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让我脱离从前的记忆,哪怕他家世并不显赫,也不是什么有仕途潜力的人。
“我觉得,只要我跟他在一起,能像你和姐夫一样安心快乐就好了。
“可是没有沈家,凭我自己,什么都不是,我又怎么能只图自己快活呢?
“大姐说的对,梅家也不错,我不该强求那么多。日子,不都是人过出来的么?”
不是她不想去争取,只是处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实在没有办法只顾及自己。
梅家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家,说到不想嫁,也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并不怪他们。
沈羲也没有与她争辩。只说道:“那如果不嫁梅家,你有没有想要嫁的人?”
沈嫣又顿了顿,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