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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沈羲心下沉了沉。
戚九看了眼贺兰谆,说道:“上回给我们指路的少年,被人打得浑身是血,柳梦兰因为回去接东西,发现他了!”
听到是晏绥受伤,沈羲脸色瞬即变了变!
她虽然狠下心没带他回来,但终归不曾忘了他。
“他们现在在哪儿?!”
“已经由吴腾带回柳梦兰原先南城住的小破院了,刚着人回来送讯的!”
沈羲抬脚便往外走:“快去备车!”
走了几步突然想到贺兰谆还在,她又立刻转了身。
贺兰谆已经走过来:“我跟你去!”
沈羲犹豫半刻,随即也就出门了。
按理说柳梦兰这边的事她不该让萧淮以外的任何人接触,何况他刚才又还是否认了他是徐靖。
但是晏绥的被打显然不会简单,南城那边太混乱,贺兰谆到底是王府的人,有他在,她多少胆子大些。
这里便直接去往南城耗子胡同柳梦兰当日住处。
一路上贺兰谆居然什么都没有问他。
吴腾与另两个侍卫已经提前过来了,看到贺兰谆与沈羲同行,俱都怔了怔,而后才躬身引了二人进屋。
屋里简陋床铺上躺着个衣服被血浸得透湿的人,柳梦兰正在利落地给他擦拭并且处理伤口。
凌乱发丝下一张惨白而俊秀的脸,赫然表明他就是不日之前还在冲她露出明亮笑意的少年晏绥!
“伤势重不重?”她快速走过去。
“不太妙。”柳梦兰难得地凝重。
他嘴里说着话,手下却没停,揭开他的上衣,只见他瘦弱胸膛上居然露出好几道还在突突冒血的刀口!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倒在墙角下,再晚来一步必定连命都捡不回来了。
“受伤时间应该是在早上,从他失血的程度看来,应该也就是在附近。但是阿绥这小子跟附近人都处得挺好,按理说不会有人这么针对他。”
不是周围的人,那显然就是外头来的人了!
沈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拓跋人。
当日在韩府门前晏绥被韩家人毒打的情形,是她头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拓跋上层对于赫连人的恶意。
而这次他的模样更令得她的内心揪起。
“那就得仔细查查才知道了。”
柳梦兰抬头,见到立在门下的贺兰谆,目光忽而闪烁了下。
贺兰谆走过来,拈起晏绥衣衫看了看伤口,问道:“要用些什么药?”
柳梦兰微顿,这时候床上的晏绥却咳嗽起来,身体随之也蜷曲起来!
沈羲一阵揪心。
柳梦兰却冷眼睃着她道:“我要脱他裤子了,你还要留下来么?”
沈羲张嘴,贺兰谆示意她:“我帮你看着,你出去等。”
她只好扭转身出了来。
第332章 是他引路
到了门下,她找来吴腾:“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么?”
吴腾道:“我们过来的时候周围没有人。小的已经去查看过,事发地点应该就是在我们发现他的十步外的墙垛下。
“他之所以走出来应该是要求救,但终因体力不支倒了下来。
“至于行凶的人,周围没有人一个人知道他被刺的事,而小的看了下刀口,十分齐整,不像是很会武功的,但体力不会太差。
“应是相当于大户人家护院一类的人物。”
晏绥又不多事,怎么会惹到这些人?
这是意外还是蓄意?
“他可有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吴腾道:“从看到他的时候起他就是昏迷的。”
沈羲凝起眉头,再问道:“柳梦兰为什么会跑回来?”
虽然她对柳梦兰已经建立信任,但上次那帮混混来得未免有些巧,那么谁知道这次他赶在这当口赶回来救了晏绥,会不会是他出什么花样?
“本来是昨日就要回来的。因为刘撼临时让他去刮了个痧把他绊住了,所以改成今日。
“小的已经都查过,这点上倒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吴腾有些赧然地道。
他们几个自打知道柳梦兰是个大夫,而且医术还不错,这些日子有事没事便就会前去骚扰骚扰。
沈羲对这层也了解。
这么说来柳梦兰遇到晏绥真是赶巧。
那他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呢?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贺兰谆已经走了出来。
“怎么样?”她问道。
“伤在胁下,失血又多,伤势挺重。”贺兰谆说道。
沈羲越过他看了看屋里,只见柳梦兰已经看过晏绥全身伤口,正在给伤口上药。
再看看晏绥,仍然是双目紧逼,眉头紧拧着,手脚下意识地微微抽搐。
她凝眉问:“他这模样,能动吗?”
柳梦兰扭头看了她一眼。
她说道:“这里没有办法养伤,如果能动,就把他带回你的住处去。
“药材什么的我会着人送过来。柳梦兰,你一定要把他救活回来!”
柳梦兰深深看了眼她,低下头继续上药。
直到把整个伤药都细细洒上了止血药粉,他才说道:“此地到鹿鸣坊路途不远,仔细护着,不会妨事。”
“吴腾!”沈羲吩咐起来。
所幸沈羲这里有现成的马车,把人搬上去,便就迅速往鹿鸣坊赶了。
沈羲这栋两进小院子还是在拿回二房家产之后购置的,当时只打算用来留个备用,因为有些事到底在沈府处理起来不便。
但没想到她很快即搬回了抿香院,后来又有了萧淮处处帮她,这院子也就搁置了。这会儿腾出来让柳梦兰和晏绥住竟是很好。
晏绥经过路上颠簸,伤口到底扯开了些,不过看看柳梦兰仍然镇定的神色,沈羲又把心放了放。
这里一面着人去添置药材,一面又着戚九去生炉子煎药,等到忙完了,这才与坐在厅里的贺兰谆说道:“耽误你这么久,王爷或许该寻你了。”
贺兰谆却凝眉道:“你为什么会认识这少年?”
到了这地步,沈羲又岂还能瞒他?
便就把当日怎么在韩家遇见他,又怎么救他脱险,最后经他指引而去了小胡同,又见到了萧淮的事原原本本跟他说了。
“晏绥身世很可怜,我现在还不知道他惹了什么人,请你先帮我保密。”
她不带晏绥回来是一回事,救不救他又是另一回事,他与他母亲皆是赫连人,对此她不能无动于衷。
“是他引着你去别院的?”
贺兰谆关注的点不知道在哪里,声音里略略藏着些不悦。
沈羲点着头。
她不知道这有什么问题?她跟萧淮在一起这么久,也没有听说过他不准旁人引她进去。
“他伤好后你打算把他怎么办?”他忽然又道。
怎么办?沈羲也没有想好。“先看看他怎么回事再说吧!”
无论如何她得先弄清楚他得罪了什么人。
贺兰谆点点头,跨出了门槛去。
沈羲送他到门口,看他翻身上马,然后才又走回来。
王府里应节地换上了各色彩灯。
燕王走出承运殿,盘手托下巴地立在庑廊下看侍卫们点灯,雄伟的王宫将身量高大的他衬得愈发伟岸。
空气里飘来鲜花与馔膳的香气。
透过掩映的人群,他看到精壮的霍究矫捷而轻快地上了石阶,并且大步地往这边走来。
到了稍远处他摘下佩剑丢给侍官,然后到了他跟前俯身:“王爷!”
燕王扬唇:“有你喜欢的女儿红。”
霍究直身笑起来,一向冷酷的眉眼里展露出少见的飞扬。
燕王转身往殿里走:“贺兰呢?”
侍官弯腰道:“掌讯司的人说,大人已经别过沈姑娘往王府赶了。”
霍究凝眉跟上来,望着燕王欲言又止。
贺兰谆回到王府,先入玉阑殿更衣。
每逢年节,燕王都会钦点几个得力部将进府赴宴,这也是属下部将们的荣誉。
作为王府掌宫,负责整场宴会是他的份内事。
跨进殿里他却一眼见到了坐在桌畔的霍究。
“王爷怎么会让你去见寄寒的未婚妻?”霍究锁着眉头问道。
掌管刑训的他,语气里总会不自觉地带着丝迫人的气息。
贺兰谆在帘栊下顿了顿,才缓缓伸手让侍官上来解大氅:“怎么会这么问?”
霍究眉头拧得生紧:“掌讯司的人说你刚刚才跟她分别。”
他伸直长腿搁在脚榻上,把眉头又拧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