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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了,魔障……”李景珑的声音瞬间变得威武庄严,千亿光点朝着他的身躯飞速聚集,随着能量越来越强,他的背后现出一尊白光朦胧的神祇法相!
安禄山咆哮道:“想故技重施!没那么容易——!”
李景珑缓缓睁开双眼,正如大明宫中那夜,光火燃烧了他的全身,令他化作光体虚灵。
光耀四野,燃灯降神!
他伸出手,智慧剑从远方飞来,落在他的手中,握紧。
光点如这暗夜之中的千亿星辰,争先恐后射向李景珑,化作无数流星,没入他的身躯。安禄山竭力抵抗,那黑气却在燃灯的强光下,犹如烈阳融雪,不住灼烧,散去!
“散去罢——”李景珑的声音回荡于这天地,他的全身经脉尽数焚断,地脉力量已布满他的身躯,在这一刻,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与天地的本源连同,刹那窥见了那虚无缥缈的大道!
安禄山发出恐惧的哀嚎,在这光海之中无处可逃,跪在地上,接受来自神明的审判!他全身的魔气开始被吹走,胸膛腐肉飞散,现出被魔气腐蚀得彻底漆黑的心脏,而那心脏仍在搏动,在墨似浓重的黑火中燃烧!
就在李景珑的意识与天地相连的短暂刹那,一个声音击破了降神时的无我境界。
“李景珑……”鸿俊小时的声音痛苦求饶,“你为什么……要……这样……”
李景珑陡然睁大双眼,短短刹那,心灯之力轰然倒卷,开始焚烧他的内心!
与此同时,通天浮屠。
全长安已成光海,鸿俊感觉到地脉的力量飞速流淌过自己的身躯,涌向远处明堂,在那强大的能量之中,他依稀听到了一个声音。
“魔种……”那低沉的声音说道,“你终将灭亡……”
鲤鱼妖之声仿佛在背后响起,然而此刻鸿俊的意识一片模糊,四周光芒转化为夏日时驱魔司的炽烈阳光,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跪在院内中庭,再抬头时,那金甲战神手持智慧剑,朝他指来。
“不……不……”鸿俊颤声道,“别!别杀我!”
地脉法阵瞬间震动,鲤鱼妖在外头喊道:“鸿俊!鸿俊!”
鸿俊近乎被地脉蓝光淹没,全身化作光体,背脊上犹如抽丝剥茧,层层展开,竟是出现了不动明王的法相!
“这也是你们说好的法术吗?”鲤鱼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跑近法阵外围,喊道,“鸿俊!你怎么了!”
鸿俊心脏一阵绞痛,胸口处,李景珑所下的心灯封印砰然破碎,周身不受控制地燃起了黑色魔火!
鸿俊痛得大喊,依稀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一天,父亲、母亲、李景珑的脸依次在面前闪过,然而紧接着,背后那金甲战神喝道:“魔障——!还不伏诛!”
捆妖绳爆发出金光,从鸿俊体内被瞬间抽出,鲤鱼妖在外焦急无比,却帮不上忙,只喊道:“鸿俊——!”
是时只见不动明王抬起一手,手中牵捆妖绳,刹那绳索收拢,紧紧束住鸿俊心脏,那漫天爆散的魔气被随之一收,再次收入鸿俊体内!
鸿俊双目失神,一头栽倒在地!
紧接着,法阵失控,通天浮屠崩。
前功尽弃
七座地脉喷涌口中; 洛阳西北方的地脉法阵之一发出巨响; 坍塌。
“鸿俊——!”鲤鱼妖狂叫道,冲上前去,通天浮屠逐级坍塌; 朝四面八方瓦解; 散开; 光柱刹那消失。
陆许站在颂德碑顶端; 蓦然转头; 看见了通天浮屠倒下的那一幕。
定鼎门前; 阿泰瞬间转头。
天津桥上; 特兰朵正在操控法阵; 颤声道:“这是怎么了?!”
“鸿俊!”阿史那琼顿时喊道。
明堂祭天坛上,强光倒卷; 焚烧李景珑全身,李景珑以左手控住安禄山,右手持剑,那一剑竟是刺不下去; 只觉意识在一点一点地被抽离自己身躯。他已失去了降神时的控制权,而那神祇竟离开了他的身躯,居高临下地俯览李景珑。
李景珑的灵魂正遭遇着燃灯的审视,紧接着,祂左手结灯印; 右手伸出; 探入李景珑的心脏; 就在神祇之手没入他的身躯之时——
——李景珑胸膛上,孔雀封印蓦然发光,抵挡着祂的入侵!
在这僵持之中,李景珑痛苦无比。
“为什么……”李景珑颤声道,“为……什么……”
远处肆虐的能量飞速扩散,地脉法阵一座接一座崩溃,飞速传向明堂高处!蓝光蓦然一收,巨响声中被刹那收回地底,燃灯的降神之力消失,李景珑感觉到所有能量被抽走,紧接着他眼前一黑,从近十丈高的空中坠了下去!
一声长嘶,化蛇展开翅膀,飞了上去!
安禄山被埋在瓦砾之中,所有的蓝色地脉光芒全部暗淡下去,再一收,彻底消失。远方北斗七星阵尽数消失,建筑纷纷崩坏,驱魔师们各自逃离。
通天浮屠倒塌之时惊天动地,飞尘扬起滚滚重云,冲散了四面八方的所有建筑。
“鸿俊——!”鲤鱼妖惊慌大喊。
鸿俊被压在废墟中,昏迷不醒,香玉奔来,赶紧搬开梁木与砖石。
“殿下!”香玉喊道。
陆许冲到面前,大吼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鲤鱼妖结结巴巴要描述,陆许从废墟里将鸿俊抱了出来,香玉却瞬间转身,挡在两人身前。
通天浮屠坍塌后,烟尘散尽,四面八方现出上百只妖兽,各个虎视眈眈,注视废墟前的他们。
梁丹霍率先走来,身周血雾弥漫。
“走。”香玉低声道。
陆许:“……”
“带小殿下走。”香玉低声说,“别告诉他。”
说毕,香玉缓缓走向梁丹霍,她一身白袍,长裙披散于雪地上,如与这皑皑白雪同为一色。
化蛇群长鸣,争先恐后地飞过天际,伴随着安禄山灭世的怒吼,化蛇群沿着北方飞越了洛阳城。狂风卷着入冬后至为猛烈的一场寒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南下,所过之处,江河湖海,瞬息成冰。
天宝十四年,腊月廿二日,洛阳城全面沦陷,大唐驱魔司除魔重任功亏一篑,仓皇逃离洛阳。
凛冽北风如创世之神的无数飞刀,一路南来,从天而降,射向神州大地的每一个城镇、每一个村庄,黑烟弥漫,战火吞噬了生命,撕碎了希望。河北路、河南路,二十万唐军,接战即溃,范阳叛军如狼入羊群。
中原大地十室九空,饿殍遍野,饕狗成群,黄河南北,俱成焦土。
天宝十四年,腊月廿六日。
鸿俊的手指稍一动,从沉睡中猛地醒来,发出一声艰难的喘息。他冷得全身发抖,犹如坠入冰窟一般难过。
他头痛欲裂,低头时发现全身被脱得赤条条的,身上瘀青处处,稍一动便止不住地疼痛。他全身滚烫,似发着烧,衣服叠在榻畔案上。
“有人吗?”鸿俊呻|吟道。
他看见案上有水,伸手拿了就喝,那水十分冰凉,灌下一大碗后,总算好过了些,起身穿了衣服出来,刚下榻就是一个踉跄,忽听外头有响动。鸿俊正推开门,寒冷气息涌入,令他喉头紧缩,无法开口。
房外,陆许正在劈柴,听见响声,忙进来,两人怔怔对视片刻。
“你醒了。”陆许竟是有些紧张。
“这是哪儿?”鸿俊头又开始疼了,记忆里最后的一幕,乃是法阵中发生的变故。
“陕郡西北。”陆许忙扶着鸿俊进去,说,“你发着烧,再歇会儿,大狼上山给你找药去了。”
鸿俊点了点头,又看着陆许。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鸿俊说。
“李景珑没事。”陆许让鸿俊躺回床上,看了他一眼,说,“受了点伤,正在养伤,方才睡了,先别吵醒他。”
鸿俊知道陆许从来不骗他,便点了点头,复又躺下,呻|吟道:“我好难受……”
陆许眉头深锁,试了下鸿俊额头。
“成功了么?”鸿俊问。
“失败了。”陆许低声道,“但所幸,大伙儿都还活着。”
鸿俊听到这话时,终于松了口气,再次疲惫睡去。
这一睡,仿佛比先前昏迷时还漫长,鸿俊隐隐约约又听见莫日根与陆许在交谈,陆许说:“他醒过来一次……”
莫日根:“喝过这药就好了……叫他起来喝药,再吃点东西。”
鸿俊迷迷糊糊睁眼,莫日根撑着他,陆许拿着碗喂他喝药,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鸿俊把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