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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几嘬毛,还发型。”
顾延舟说完,想想觉得这梦话说得着实有些神奇,于是又随手捏捏邵司鼻子,试探着喊他名字:“邵司?”
邵司其实就没睡熟。
往常李光宗总喜欢趁他睡觉骚扰他,如果他不回应就叨叨个没完。所以他睡觉习惯性留着一只耳朵,但是大脑却是完全是空白的,回应些什么基本靠随机。
就比如现在,邵司没头没脑地回了顾延舟一句:“……不知道,再问强。奸。”
……
直到快下车的时候,邵司才发现他居然把顾影帝肩膀当枕头用。
顾延舟:“舒服吗?”
邵司刚醒,脑回路有点长,隔几秒才客套地说:“挺舒服的。”
顾延舟揉揉胳膊:“可我不太舒服。”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套路了的邵司问,“这种时候我除了说声抱歉还能干什么?”
顾延舟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你可以付诸一点实际行动。”
结果李光宗赶过来的时候,他家邵爹正在给顾延舟锤肩。
“这个力度可以吗?”
“你挠痒痒?没吃饭吗。”
邵司不情不愿地说:“……如果你说的是晚饭的话,确实还没吃。”
31、第三十二章
周卫平老先生,五十多岁的年纪,看着倒不是很显老。花白的两鬓特意染成乌黑色,眼神深邃; 双眼皮又宽又大; 凹陷下去,衬得他整张脸都立体起来。
他一进门; 欧导就将目光从墙边挂钟上头挪开; 看准了时间道:“你每次都是掐着点来,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周卫平臂弯里挂着外套; 笑着说:“你不也还是老样子……瞎讲究,没迟到不就行了。”
欧导开玩笑说:“是了; 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 才不稀罕我这个糟老头。”
在场所有人都不认识周老先生; 除了集体站起来迎他;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是顾延舟举起酒杯,仰头一口闷了,对周卫平扬扬空酒杯杯底; 颔首道:“周老师您好,久仰大名。”
邵司从几分钟前就开始百度这个周卫平,还在朋友圈里问了这个周老师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性格特征、平时喜欢吃点啥。
他站在顾延舟身边,看着顾延舟喝酒时候喉结滚动两下,紧接着他的手机也震动两声。
邵司不动声色地点开盆友圈评论,飞速一瞥,看到以前合作过的一位编剧小姐姐这样回复道:我只知道周老师虽然籍贯在余南市,其实从小在江北长大,那边人喝酒喝得挺厉害。
邵司看完后反手将手机塞回裤兜里,此时顾延舟正好把酒杯放下来,手指骨节分明。
……
好奸诈。
这人简直深不可测。
顾延舟在圈内名声口碑能够轻而易举堆砌起来,很多人都将其归结于他的高情商。
李光宗就时常拿他给邵司上课,教他待人接物应当如何如何。
起初邵司不以为意,翘着腿随口道:“……一定要迎合那些傻逼?”
“这怎么能叫迎合,这是出于礼貌和尊重,不是说你给人点头哈腰就是迎合,也不是说你明明不喜欢这个人还要对他好言相待就是迎合。”李光宗试图给邵司科普过人际交往的常识,“这只是一种避免麻烦、同时又节省时间的手段。”
奈何邵司随心所欲惯了,他左耳进右耳出,嘴上随口一应,真有什么事情还是全凭心情行事。
还是因为池子隽那事,他差点把刚大病初愈的齐明再度摁在地上打,多亏周遭人过来拉架。
齐明那兔崽子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擦擦嘴角,指着邵司说:“你给我等着,我没让公司封杀你,就是想让你知道——没有我,你屁都不是!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出头,没戏!别他妈不识抬举。”
李光宗当时刚接手邵司,手足无措地拉着他往边上退:“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
邵司真想甩开他的手,说一句‘慌什么,打死了算我的’。
然而齐明手指从邵司脸上挪开,又直指李光宗,阴阳怪气道:“邵司,你身边这个,李什么来着,半吊子出身,混了三年手底下艺人一个都没红,你就跟着他这种资质的经纪人一块儿趁早收拾收拾滚蛋吧!”
事情确实本该像齐明设想的那样,没有资源的邵司加上一个人脉圈不是很广的经纪人,两个人撑死了只能在“三线”待着。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齐明太自信,所以让他们钻了空子。
邵司在演了几个配角之后,意外接到一档综艺节目的邀请。
那档综艺相当冷门,各种游戏环节的设计也是前所未有,制作组大概也从来没有想过,它居然会爆红。
邵司红了,齐明的手再长,也没办法对一个“能给公司带来巨大利益的人”怎么样。
公司就成了邵司最硬的靠山。
不过这两人之间的矛盾一直让李光宗感到非常担忧,他经常给邵司讲:“你别老动手,我跟你讲个我男神的事……前几年有届电影节晚宴,我男神上台致辞的时候,一个不长眼睛的小鲜肉喝醉后冲到台上,泼了他一脸水,还骂了很多难听的话,这事换了是你,你怎么样?”
邵司想都不想道:“他完了,别想活着下台。”
“这就是你跟影帝之间的差距!”李光宗捧着胸口说,“你知道吗,顾影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永远都那么……温柔得像春天里的微风……”
微风……
神他妈微风。
等邵司从这段往事中回过神,大家都已经坐在位置上,聊天的聊天,拼酒的拼酒。
不多时,包间里烟雾缭绕起来。
今晚叶瑄也在,邵司暗暗观察她半天,没看出来什么异常。
这姑娘从头到尾就夹了几筷子青菜,喝的还是白开水。
最后邵司实在是受不了包间里这股越来越熏人的烟味,起身出门,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他绕了一圈,最后选择在厕所附近找了个有隐秘的地方,靠着墙给池子隽发微信。
谁知道这一躲,竟目睹了一场好戏。
先是顾延舟缓缓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
只见顾延舟衣领竖起,指尖夹着烟,跟一个看不太清脸的中年男子聊了一会儿。
聊完之后,顾延舟又从掏出一叠什么东西,交给那名男子。
男子收下,四下环视几眼,然后脚步匆匆地走进男厕所里去了。
……刚才那叠,是钱吧?
邵司眯着眼,心下不合时宜地泛上来四个字:py交易。
从邵司这个角度看过去,那边发生了什么一览无余。
不过对方看不见他,因为邵司蹲的角落里有一盆巨型盆栽挡着,形成天然屏障。
几分钟后,邵司清清楚楚地听到厕所发出一阵猪叫声,“嗷”地一下,听得人陡然一惊。
这时候顾延舟在门外吐出最后一口烟,然后三两下掐灭了烟头。
“……”
厕所里的声音越听越迷幻,先是喊‘救命’,后来直接喊什么‘我错了饶了我吧’。
邵司听得手一抖,不小心点到池子隽发过来的语音,偏偏手机还是扩音状态……
池子隽这傻孩子,声音还特响:
——“四(司)哥!我麻辣烫连锁店开起来了哈哈哈哈哈!有空来捧场啊~”
……
邵司思考着,等下顾延舟循着声音过来,他是赶紧跑,还是直接大大方方地探个头跟人打招呼。
在邵司犹豫不决的时候,顾延舟已经走过来,并且单手拨开角落里那盆像棵树一样的盆栽枝叶,见到邵司舒舒服服地坐在窗沿边上,两条腿半曲着,手机还摊在腿上。
邵司眨眨眼睛:“好巧,你也出来透气?”
“不是。”顾延舟走过来的时候带着一阵淡淡的烟味,不过跟包间里的烟味不同,可能是因为他身上还夹杂着古龙水味儿。
只听顾延舟又道: “我出来收拾个人。”
邵司: “……啊?”
“厕所里有个酒鬼,刚才拖着服务生性骚扰,我过去拦,被他喷了一脸唾沫渣子。”
顾延舟轻描淡写说完,冷漠至极地掀了一下嘴角:“欠揍。”
他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厕所里那阵惨叫声还没停歇,还混着两声凄凉地“啊——”。
邵司脑海里不知怎地,回想起李光宗以前常常念叨地那句:我男神,温柔得就像春天里的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