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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黑蟒更熟悉地势,每次都能脱身开溜,他的部下几乎死光了,成了光杆司令。
黑蟒的蛊术。对忠武侯的将士好似没什么用。
一年里。忠武侯在西南百姓心中。比成王还要厉害。
前不久,忠武侯终于抓到了黑蟒,为西南百姓除了大害。百姓尊称他为“战神”。
街上普天同庆,比过年还要热闹。
西南的战事就差不多平息了,不过忠武侯还要驻扎半年,维护局势。
“他终于不怕树林了。”陆落心想,“连巫蛊都能对付,看来他真的彻底想起了前世。”
黑蟒是巫师,颜浧是术士。
从结局来看,颜浧这个术士比巫师更厉害。
老祖活了近千年,又有很多的朋友,他也有巫蛊方面的,自己学了些,也记录在案,教给他的徒弟们。
遇到术法中等偏下的巫蛊,陆落也能应付。
战事结束,对陆落而言也是好事,她可以不受限制到处走动。
她和水长宁住店,给了几个赏钱,跟店家闲聊,问起店家:“从这里往西南方向走,大约一百多里,是什么地方啊?”
掌柜的是个五十来岁的精瘦男人,官话说得不够利落,却也听得懂。
他用含混不清的官话告诉陆落和水长宁:“再往西南走,就是苗寨,数不清的苗寨。不要去,很多神婆,去了要遭殃。”
苗疆有巫蛊派、降派等,有的年代他们融合成一体,有的年代又四分五裂。
此前,苗疆的诸多玄术流派是分裂的,特别是以养蛊虫为主的巫蛊派和下降头为主的降派,斗争激烈。
掌柜口中的“神婆”,并不是都指女人,这是人们对玄术流派的一个统称。
从前苗疆的巫蛊术传女不传男,继承人必须为女子,她们逐渐有了声望,称为“神婆”。
后来,降派分立且发展,以男性居多,可当地百姓也称呼他们为“神婆”,也有叫他们巫师的。
“若是我们想求神婆,应该如何去见他们,才不犯忌讳?”陆落又问。
“要买贡品。”掌柜的说。
可是掌柜的离苗寨很远,他没有去求过神婆,也不太清楚去苗寨要准备什么,只知道不能去。
他告诉陆落,这条街的街尾有家纸马店,现在已经关门歇业了,招牌还在,他们家去请过神婆。
“。。。。。。好几年前,他家孙子被魔魇缠住了,很可怕的,大夫们让他家请神婆,如今全好了。”掌柜的道,“他家姓葛,掌柜的前年去世,只剩下孤儿寡母,又闹匪患,生意不做了,但还住在店后面的院子里。”
陆落和水长宁去了葛家,开门的是位中年女人。
是葛太太。
葛太太倒也好客,听闻他们要去苗寨,就告诉他们,要准备哪些贡品:“活公鸡要两只,活蹦乱跳的,不能是半死不活的;
红糖一斤、糯米一斤、朱砂一斤、赤硝一斤,药材铺子里炮制过的全蝎两只。
你们提着这些东西,看到界碑的时候,先把活公鸡放了,等半个时辰,若是活公鸡跑远了或者在原地还活着,你们再进去。
进去之后,你们献上祭品,求什么,自然会有人领路。”
要的东西不贵,却很实用,阵法里常用到。
陆落点点头,跟葛家太太道谢。
他们休息了一晚上,次日起来准备东西。
战乱刚过的街上,凑齐这几样还挺困难的。
“我去买。”水长宁惜字如金。
陆落点点头,她留在客栈里。
闲来无事,陆落算了一卦,她想知道颜浧现在在哪里。
她不想遇到颜浧,能知晓他的方位,就可以避开他。
陆落还记得颜浧的生辰八字。
推演了一番,什么也没有推演出来。
“颜浧恢复了术法,遮蔽了他的生辰八字。”陆落心想。
这是老祖术法中最常见的。
遮蔽生辰八字,可以蒙蔽天机,也可以防止仇敌找到。
她没找到颜浧的方位。
怕什么来什么,这话一点也不假。陆落担心遇到颜浧,结果她中午出发时,倏然发现对面街上,有个人正在看着她。
她猛然抬眸,就见对面的屋檐,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玄色的长衫,带着一顶款檐草帽,帽檐下的眸光落在陆落身上。
他露出的下颌,有青青的胡茬。
陆落知道那是颜浧。
她身形顿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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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蛊虫
屋檐下的那个人,陆落看得真切,哪怕他用草帽遮了半张脸。
是颜浧。
恍若隔世。
第一次与他告别,是景耀五年的冬天。而后虽重逢,记忆却是短暂且悲伤的,没什么值得怀念。
真正怀念的日子,还是景耀五年的;真正痛苦的离别,也是景耀五年的。
陆落站着没有动。
“他找到了我。”陆落也蒙蔽天机,遮掩了她生辰八字,可是颜浧记得她的前世,他知道她的宿相,从而寻到她的踪迹。
陆落却不记得前世,他不知道颜浧的宿相,找不到他。
苍穹阴霾着,层云低低压下来,乌压压的,随时要下寒雨,半下午像黄昏。
两旁的树木虬枝舒展,地上铺了层稀薄金黄的落叶。
对面的人触及她的目光,他缓缓摘下了草帽。
他是来见她的,被发现就没必要遮掩。
又三年未见,他老了些,岁月在他眼角碾过,有细微的纹路,面容却经过光阴的雕刻更加坚毅俊朗。
他越发成熟稳重了。
他望着陆落,脚步却没有动。
“从此恩断义绝。。。。。。。以后视若不见。。。。。。。”
这是他答应过的。
他深邃的眸子纠缠着她,似乎想把她的模样,牢牢记住。
他一定是在附近戍防,通过陆落的宿相,观察到她离开了八坨山。往西南来了。
他也许幻想过,她就是来找他的,否则他不会主动出现。
这样的幻想,肯定让他很煎熬,因为三年前他到江南的时候,陆落也幻想过,她知道这种痛苦。
陆落心中有疼得麻木之后的隐痛,像身上受伤了,哪怕恢复得再好,触及此处还是能记得那痛楚。
这是心里留下的阴影。
水长宁也留意到了。
他看了眼颜浧。又看了眼陆落。就什么都明白了。
怕麻烦的水长宁,先上马车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他不想搀和任何事。
陆落慢慢转过身子。准备上车。
她不打算见颜浧。
没有意义。
对陆落而言。此生跟颜浧也只能这样了。她心中筑起了高墙,颜浧在墙外,她自己翻阅不过那墙。
她的余光瞥见颜浧往外迈了两步。最终又止住。
“主动避开”,他终于记起了这句承诺么?
陆落上了马车之后,没有掀开车帘,不知他是否追上来。
马车一路往苗寨去,没有停歇。
往苗寨去几乎都是山路,颠簸得特别厉害,非常难走,他们走了五天整,才道所谓的“界碑”处。
界碑是一处关隘,两旁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脉,非常的陡峭。
此处是绵延数百里唯一入口。
再想往前,马儿使劲嘶鸣尥蹶子,不肯走了。
“到了。”陆落自言自语道。
不管她说什么,水长宁能不接话,都不会接话,除非陆落特意问他。
陆落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自问自答。
两人下了马车,陆落的天眼看不出任何问题,没有煞气。
“有什么问题吗?”陆落也问水长宁。
问到他了,他摇摇头说:“没有。”
他也看不出问题。
让马儿停滞不前的,可能是地上的东西。
陆落发现,界碑内的草很奇怪,都是乌黑色的,偏偏长得浓密,不知品种。
“公鸡呢?”陆落又问水长宁,“把公鸡放了。”
水长宁颔首。
两只公鸡放出,它们大摇大摆过了界碑,倏然开始抽搐,倒地死了。
陆落和水长宁面面相觑。
照镇上人的说法,这种情况就要赶紧走,离开此地,因为神婆不欢迎他们,否则不是中降,就是中蛊,死相都会特别惨。
陆落的马车颠簸到这里,走了整整五天,她骨头都散架了,好几次差点掉下山崖。
回去再买只公鸡?
陆落觉得成本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