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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落就不说话了。
她无法去评价战争。因为她的视线太狭窄了。
战争无法用狭隘去判断。
“那些死去的无辜百姓,以及将士,他们得到了什么?”千衍又问。
陆落更是沉默。
千衍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落儿,你的心只有拳头大小,却非要容下天下事,岂不是自找烦恼?”
柏兮的对错,原就不是陆落能判定的,这应该是上天来断。
陆落把自己当天神了。
师父的开导,让陆落心念回转。她自己也觉得。她没有资格去评判这件事。
既然师父做了决定,柏兮也赞同,此事就暂时告一段落,陆落就不再管了。
死去的那些人。师父答应会给他们念安生咒。让他们下辈子能投个更好的胎。
千衍的处罚说完。陆落和柏兮各自回家了。
陆落直接到了内院,去见了她母亲。
闻氏一点也没有相思的愁苦,心情愉悦在听十娘弹琴。满面喜色。
陆落回来,闻氏连忙站起来,拉过她的手:“路上没事吧?”
“没有,顺风顺水的。”陆落笑道。
闻氏欣慰拍了拍她的手,道:“那就好,你给我的玉一直没变色,我就知道你没事。
我昨儿教了苓儿一支曲子,她已经能弹七八成了,真是了不得。你这辈子是学不会我的本事,苓儿倒像是我生的。”
然后,闻氏让十娘继续弹,别被陆落打断了。
陆落泪流满面,这就是亲娘啊!
女儿风尘仆仆回来,不是为了听这小胖丫弹琴的!
再说,为何抬高这小胖丫,还要趁机踩我一脚?
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陆落委委屈屈的坐下,听十娘卖弄她的琴艺。
是挺流畅的。
陆落也曾试图学过弹琴,却发现比术法更难,十娘这么小,就能记得住五音十二律,陆落很佩服她。
虽然佩服,陆落还是酸溜溜的。
陆落在心里想:“伤仲永,伤十娘。。。。。。。”
小时候这么厉害,长大了肯定平庸,就像小姑娘小时候漂亮,五官长大了反而不出彩。
也不对,十娘小时候挺丑的,难道她将来长大了会是个美人吗?
多才多艺的美人,陆落感觉这辈子在她面前翻不了身了。
陆落哀怨看了眼她,心里默默念叨:“伤十娘。。。。。。。”
十娘的曲子弹完了,听闻氏和丫鬟们狠夸了她几句,高兴扑到了陆落怀里。
“五姐姐,你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好玩吗?”十娘扬起小脸,羡慕问陆落。
陆落此行,一直提着心的,没啥可玩。
“还行。”陆落道。
“那下次你能带我去玩吗?”十娘眼巴巴看着陆落。
“好。”陆落笑道,捏了捏她的鼻子。
十娘软软的,抱在怀里很舒服,像个布偶娃娃。
她奶声奶气的样子,又会弹琴,让陆落感觉她的五官没从前那么丑了。
“五姐姐,你带好吃的了吗?”十娘又问。
陆落还真没有。
“下次再带吧。”陆落道。
十娘就冲她吐了吐舌头。
陆落气得打了她几下屁股,道:“不带吃的,你就气你姐吗?”
十娘瓷实,不怕打,越打越乐。
陆落心情好了不少。
她满心的郁结,到了今天才稍微舒缓了几分。
柏兮的杀戮,她不能告诉她母亲,甚至不能告诉第四个人。
闻氏问她去江南西路做什么,陆落也只是撒谎,还是以前说的,去找一种染料的偏方。
“那偏方找到了吗?”闻氏问她。
“找到了。”陆落道。
“找到了,你怎么还不太高兴?”闻氏笑道,“千里迢迢的,都得到了偏方,还苦着脸啊?”
陆落又苦笑了下。
“还不知道偏方有没有用,能不能染出更好的布。”陆落道。
“这也不能你说了能算的。”闻氏笑道,“别多想了。”
“我是一路上累了,精神不太好,明天就没事。”陆落笑道。
她终于告别了摇晃的船只,回到了自家踏实的床上。
晚上碧云拉着她说了半天的话,陆落都充耳不闻,一会就进入梦乡。
翌日早晨,柏兮来找陆落,让陆落去他家。
他的金子取了回来,放到自家的院子里。
“抬到钱庄去吧。”陆落道。
陆落将金子,送去钱庄存起来,换成了银子,拿了银票。
银票在手上,就被金子方便很多。
“如何捐献呢?”陆落也犹豫。
趁着尚未过年,陆落打算再去趟杭州,打听些知府衙门的事。
“今年就是三年一次的京查,明年知府衙门要换新的知府了吧?”陆落心想,她这个时候去打听,好像没什么意义。
明年再去,反而更好。
而杭州府那两桩惨案,影响太恶劣了,朝廷派了钦差来查。
“朝廷要来钦差,会是谁呢?”陆落莫名有点心悸。
她很快就丢开了这些念头。
陆落将银票收拾好,想去打听,朝廷会派哪位大人。
这时候,陆落又听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她失魂了半晌,人也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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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颜浧的消息
陆落离家两个月,湖州府不少人很想念她,其中就有粮商世家的傅梅箐。
傅梅箐很崇拜陆落,隔三差五来找陆落玩。
正巧她这天来了,陆落在家。
闲聊之后,傅梅箐告诉陆落说:“最近我爹爹很忙了。”
“要过年了嘛,大人都忙。”陆落随口说,心里还在想其他事。
她没什么心思接待朋友,除了柏兮那笔钱的处理,还在想杭州钦差的事。
陆落一直盼着颜浧,等他真的要来了,她倏然近乡情怯,心里隐隐发慌。
傅梅箐的话,她也是有一茬没一茬的听着。
好在傅梅箐健谈,哪怕陆落不接话,她也能一个人说很久。
傅梅箐道:“不是忙过年,是朝廷又派了征粮官,听说要比均价高三成,买咱们两浙路和两淮南路的粮食呢。”
陆落心弦猛然一紧:“征粮官?是哪位大人?”
朝廷每隔几年就要储备一批军粮,就派出征粮官。
征粮官的派选,没有特别的要求。
因为征粮官是油水丰厚的差事,所以每次派出来的征粮官,都是靠山很硬的。
今年年初派出了征粮官,结果闹了个大贪污案,粮食没有征全,所以年底重新补。
“还不知道。不过,听闻征粮官要在杭州落脚,顺便办杭州的大案。陆姐姐,你听说杭州的大案了吗?”傅梅箐道。
傅梅箐又滔滔不绝说起杭州府的两桩冤案,说得玄乎。
陆落却呆呆的。
她预感。这次的钦差是颜浧。
这猜测没什么根据,她却很笃定。
“颜浧要来了。。。。。。。”她心里反复盘旋着这句话。
他要来了,然后呢?
陆落的思维像被重石压住,如何也脱不出来。
傅梅箐也看出了陆落的异样,说了几句话,就识趣先走了。
陆落沉吟良久。
她这天晚上就做梦了,梦到了颜浧。
颜浧骑着高高的棕色大马,穿着玄色盔甲,外罩着同色的风氅,丰神磊落。他骑马而来。风吹起了他大氅。衣袂飘扬。
陆落含着笑,走向了他。
他却拿出背上弓箭,射向了陆落。
一股刺痛,利箭对穿了陆落。血涌出来。她满手都是腥热殷红。
陆落就在这个时候醒过来。浑身虚汗。
早上,陆落坐在梳妆台前,一眼就看到铜镜中。自己额头那尚未散去的伤疤。
那是颜浧推她时,她跌倒撞上了箭篓,被箭刺中留下的。
她隐隐作痛。
其实,伤口早已不疼的,疼只是是心里作用。
陆落派人去打听,结果如她意料的那样,钦差和征粮官,都是颜浧。
就是说,颜浧不仅要来杭州,他也会来湖州。
此消息,让陆落又是一阵恍惚。
她的感觉很复杂,欣喜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担心。
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