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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楚楚是湖州府的名妓。她的唱腔细腻而绵柔,又有从南方来的才子和富商追捧她,一时间她水涨船高,成为这两年湖州府风头最健的歌伎。
天气太热了。金楚楚在调试琵琶。旁边坐着她的妈妈。和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姊妹。
这些小姊妹年纪太小,跟着金楚楚学琵琶,还不知道嫉妒她。让金楚楚颇为喜欢。
“。。。。。。姐姐,唱首《蝶恋花》吧,就是绮儿姑娘唱过的那首?”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笑嘻嘻对金楚楚道。
金楚楚手下一顿,面上若无其事,心里猛然被割了似的,有钝刃滑过心尖,疼得很粗糙,亦很剧烈——她嫉妒了。
同在欢场,已经不能奢望普通女人的前途了,既然走了这条路,每个歌伎都想越走越好。
金楚楚从小就被卖到了青楼,她三年前就有了名气。
这些年,每每看到后辈涌起,超过了自己的地位,金楚楚的心都要刺痛一下,她太嫉妒了。
“《蝶恋花》有什么好听的?”另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察觉到了金楚楚神色的异样,连忙推了小姊妹一把。
“最近的客人来了,都喜欢听绮儿那首《蝶恋花》,你也多练练。”一旁的老|鸨发言了。
金楚楚更是气结:有本事去杭州听啊,没本事还想听《蝶恋花》,真是恶心!
可是她不敢和妈妈顶嘴。
金楚楚就委委屈屈唱了一首,那首《蝶恋花》的词,她已经记熟了。
她心里不情愿,唱得就特别勉强。
那边,她的小姊妹听罢,虚伪夸了她一句之后,开始说起了八卦。
“绮儿姑娘是突然红的,妈妈,您知道为何吗?”羊角辫的小姑娘问老|鸨。
老|鸨有点胖,用帕子拭了额头上的细汗,道:“老娘哪里知道?左不过是这《蝶恋花》的词好,而且送给她词的主顾,不图名利。。。。。。”
“不是,不是!”羊角辫小姑娘道,“我听人说,跟咱们湖州府有点关系。”
“什么关系?”圆脸的小姑娘好奇问。
羊角辫小姑娘道:“咱们湖州府,有个玄女。。。。。。”
“你说绮儿姑娘的事,说什么玄女!”圆脸的打断她。
“不是正在说嘛,你别打岔。”羊角辫小姑娘不悦,瞪了圆脸的一眼,“咱们湖州府有个玄女,满头银发,术法高超。
听说,是她去指点了绮儿姑娘,改了她的运势;玄女还开了间布匹行,布特别贵,但是她的布都带着幸运。新娘子穿了,能嫁个如意郎君,进门就生个大胖小子;普通女人穿了,福运也会特别好。
绮儿姑娘穿了千丝斋的布,那运势就更好了,所以杭州府人才济济,偏她起来了,妈妈您说还不是玄女的功劳?”
老|鸨一听,哎哟数声:“这话,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我听锦澜姐姐她们说的。”羊角辫小姑娘道。
锦澜也是这青楼的歌伎,最近一年多逐渐露出点风头,才十六岁,年轻又美貌,只是才华稍微薄了些。
老鸨立马起身,下去找锦澜了,也不顾体丰天热,一阵风就下楼了。
妈妈走后,两个小姊妹也借口走了,去听八卦了。
金楚楚独坐,倏然将自己这些年积攒的东西,都拿出来看看。
她这几年存了好几千两银子,这些钱不知道够不够请玄女的?
金楚楚是个名利心特别强的人,她有上进的欲|望,也有扬名立万的野心,她不甘心这么不上不下的。
“哪怕请不到玄女,我也有去千丝斋剪几身衣裳穿。”金楚楚心想。
她知道,锦澜等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锦澜她们都比金楚楚年轻,老鸨若是想用青楼里的钱请玄女,肯定只会给锦澜她们请,而不是金楚楚。
金楚楚决定靠自己了!
锦澜她们知晓了绮儿“成名的秘密”,湖州府其他青楼也知道了。
一时间,很多人要请陆落去算卦。
陆落则否认,让夏廷玉将人拒之门外:“我根本没过去杭州,也不曾给绮儿姑娘算卦,让她们都请回吧。”
陆落给绮儿姑娘算卦这件事,华月楼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只是有人问,绮儿姑娘身上的布着实好看极了,都问从哪里来,华月楼就大肆宣扬,是从千丝斋买的。
绮儿突然红了,大家都觉得她运气不凡。
而陆落素来派人宣扬自己是玄女,为自己造势。
绮儿穿着千丝斋的布,千丝斋又是陆落开的,流言就开始说,是陆落给绮儿算卦的。
没想到,他们还真的猜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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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鬼迷心窍
华绮儿突然红了起来,她的《蝶恋花》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红遍了杭州以及附近的州府,包括湖州。
她艳旗高帜,自然就有才子们追捧她,至于她是什么性格,活泼还是冷艳,就不是世人关注的重点。
而她的《如梦令》也唱红了。
这首词原就很好,也是经典。
小令的唱法,很多名妓无法掌控,华绮儿却唱出了自己的风格,这又让她有别于其他歌伎,独树一帜。
短短一个月,她的前途眼瞧着就要比刘濛和华清好。
“听说她都二十二岁了。”红了,就会有人黑她,她的年纪是一个黑点。
可正当红的时候,追捧者太多了,不会出现墙倒众人推的惨状,所以很快就有人反驳道:“谣言,我亲眼见过华绮儿,她才十五岁。”
陆落也见过华绮儿,她个子娇小,又是天生圆鼓鼓的小脸,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小很多。
华绮儿只穿千丝斋布做的衣裳,这并不委屈她。她原本就爱各种红色,而千丝斋的布更是极品中的精品,华绮儿穿在身上,给她的容颜添了华采。
千丝斋的布得到宣传的同时,陆落“玄女”的名声也出来了,大家都说是陆落的高超术法,就成了华绮儿。
陆落不承认。
她不是不承认自己的术法,而是不承认给华绮儿改命。
她没有改命,那是华绮儿自己的命运。只是陆落将她从诸位歌伎中挑选出来而已。
《蝶恋花》很火,火到陆落有天突然听柏兮唱了。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在埋头记账,嘴里哼着这句词。
蝶恋花是很常见的曲,哪怕没有专门学过,也记熟了。
柏兮唱得没什么诀窍,也不够高明,独独他嗓音轻柔清冽,从他口中唱出的词,别有韵味。
他唱完了一阙。又唱下一阙。唱到“多情却被无情恼”时,神色有点凝重而忧桑。
柏兮回来唱了好几遍,词都记熟了,直到他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陆落。
“。。。。。。作甚?”他抬眸瞥了眼陆落。语气不善道。
“唱得不错。”陆落笑道。“你若是去集市卖唱。也能赚三瓜两枣。”
柏兮瞪她一眼。
他知道陆落站在哪里听了很久,她一来柏兮就察觉到了。
他没有发怒,而是问陆落:“要不要我再唱给你听?”
他神态颇为认真。双眸深邃,落在她的脸上。
陆落很意外,她对柏兮的调侃,竟换来这句话。
“不用了。。。。。。”陆落道,让柏兮把账本拿给她。
她看账本的时候,柏兮仍在唱。他声音很轻柔低哑,有春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似呢喃着情话。
陆落没有抬头。
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要走的时候,柏兮瞧见了她手腕上的镯子,道:“你戴着好看。”
陆落不语。
她正准备从账房出去,小伙计就匆匆跑过来,对陆落道:“东家,来了位主顾,想要见见姑娘。这位姑娘忒大方,出手就是打赏小人两个银锭子。”
小伙计很开心。
两个银锭子是十两,是他月钱的数倍。
陆落笑了笑。
“去将她请到厢房里吧。”陆落道。
说着,陆落自己先进了厢房。紧接着,竹帘栊轻轻挑起,进来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纤细窈窕,脂粉香浓。
她穿着月白色的夏布衣裙,步履婀娜,举止优雅,隔着帘幕亦觉动人。
她旋即取下来帷帽,跟陆落见礼。
她们打量彼此。
陆落满头的银发,却肌肤红润白皙,让这女子有点吃惊;这姑娘生得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