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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亮了,大家都重重的松了口气。
林昼眠冷清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说:“开始吧。”
秦水求之不得赶紧结束,于是飞快的点点头,道:“好好好。”
接着林昼眠简单的嘱咐了一下他们要注意的事情,然后带着四个扛着棺材的秦家人往林昼眠之前看好的墓地去了。
这棺材年代久远,已经有些破旧。里面的尸骨也应该没什么重量,但四个大汉抬起时的表情却能让旁边的人看出这棺材似乎非常的沉重。可他们脚下的脚印,却又和往常无异。
秦水忍不住问了句:“有那么重么。”他现在手里捧着他祖宗的灵相,走在林昼眠的身后。
林昼眠冷冷道:“你祖宗的怨恨积了几十年了,你说重不重。”
秦水被林昼眠这一句话堵的啥都说不出来。
因为棺材太重,所以半路上不得不换了几波人。本来秦水还想让白罗罗来帮忙的,但林昼眠一句:不是秦家子孙不可抬棺,只好让秦水熄了骗免费劳动力的心思。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换,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十几个壮年男性都要累瘫了。
按理说捧灵的秦水应该蛮轻松,但他额头上还是有一层薄薄的汗,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累的。
“林先生,就是这里么?”秦水见林昼眠喊停,环顾了四周,实在是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
“嗯。”林昼眠让众人将棺木落地,转身在旁边用手里的雪杖画出了一个大致形状,然后敲了敲中间,道:“挖吧。”
于是大家休息片刻便开始开工。
秦水以为这事情就这么定了,擦着汗水松了口气,哪知道他气才松到一半,林昼眠就从怀中取出了两个月半形状的木块,递给了秦水,道:“来。”
秦水道:“这是什么?”
林昼眠冷冷道:“r(jiǎo)杯,占卜的东西。”
秦水没敢接,抖着嗓子问:“这、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也不知是不是白罗罗的错觉,他居然觉得林昼眠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道:“问问你祖宗满不满意这块地。”
看秦水的表情都要哭了,但是林昼眠从来都不会因为别人装可怜而有一丝的心软,他面无表情,手中放着两枚r杯,就这么伸在秦水的面前。
最后秦水还是皱着脸接过了r杯。
林昼眠道:“在棺材面前跪下,心里问出问题,然后抛下手中的r杯。”
秦水点头,对着棺材跪下,在心中可怜兮兮的问祖宗能不能原谅他们,他问完之后,双手将r杯扔在地上。
r杯落地,两支皆为反面。
秦水见状赶紧扭头期待的看着林昼眠,瞪着他解卦。
“哭r。”林昼眠声音如冰,他说,“他不允。”
秦水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厥过去了。
林昼眠说:“你问了他什么问题?”
秦水道:“我、我问他可不可以原谅我们……”
林昼眠蹙眉,他道:“我不是让你问他满不满意这块地么?”
秦水闻言差点没哭出来,他道:“可是就算祖宗满意了这块地,他不原谅我们……那岂不是这一切都白做了?”
林昼眠听完他的话,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走。
秦水见状吓的连滚带爬的扑到了林昼眠身边,本来想要抓住他的裤脚,却被林昼眠直接躲开了,最后秦水只能趴在雪地里鬼哭狼嚎道:“林先生,您不能走啊,您不是说了,若是这事情弄不好您的徒弟也会受到牵连吗——”
他倒是知道林昼眠最放不下什么,这句话成功的让林昼眠停下了脚步。
“再问一次。”林昼眠冷冷道,“这次要是你再擅作主张,我也帮不了你。”
秦水赶紧点头,再次跪到棺材之前,他这次终于机灵了点。提问题之前对着祖宗磕了几个头,又说了一番好话,才掷下了手中的r杯。
一正一反,圣r,代表此事应允。林昼眠的表情终于松了下来,他道:“嗯,准备下葬。”
秦水脱力一般的软倒在地。
坑很快就挖好,虽然这大冷天里挖坑不容易,但是林昼眠还是监督他们挖了足够的深度。
最后挖好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和刚开始的生龙活虎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昼眠让白罗罗拿着扫帚去墓穴中从头扫到尾,白罗罗也没问为什么,乖乖的去做了。接着林昼眠将备好的盐茶豆米全部包好放进了墓穴之中,又点了三柱香,让众人将棺木慢慢放了进去。
待到棺木入土后,林昼眠才将棺木上的极阴罗盘取了出来,他道:“填吧。”
大家拿着铲子开始往里面填土。
黑色的泥土,逐渐盖住了黑色的棺木,林昼眠对着秦水淡淡道:“你一个月之内给你祖宗起一方新的墓碑。”
秦水点点头。
林昼眠又道:“逢年过节,香火供奉不可少。”
秦水还是乖乖说好。
林昼眠又叮嘱了一些事情,虽然他的表情很冷,但这些事情却说的非常细,最后秦水不得不掏出一个本子开始记。
“如果你觉得这些事情自己能做到,就再问你祖宗一次你最开始想问的问题。”林昼眠又将那r杯递给了秦水。
秦水接过r杯,开口说了许多好话,允下许多承诺,最后又在心中问出了刚才的问题,然后小心翼翼的抛下了手中的r杯。
皆为正面,秦水看着这卦象赶紧看向林昼眠。
林昼眠沉吟道:“笑r。”
秦水哑声道:“什么意思啊,林先生。”
林昼眠道:“意思就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最后还得看你说的话到底有没有实行,也算是不错的卦象。”
秦水终于松了口气,他脸上的汗珠全部凝结成了冰渣,整个人的表情都格外呆滞。
林昼眠说:“可以了,走吧。”
事情似乎终于圆满的解决了,一行人放下心回到了木屋之中。
没了心中那一块大石头,秦水在木屋里忍不住大喝特喝了一顿,最后直接喝醉了,抱着吴阻四不撒手哭着说他真他娘的怕啊,妈的他要是吓的尿了裤子是不是那话儿都被冻成冰棍了。
吴阻四被他骚扰的不胜其烦,说你怎么不去找先生诉苦啊。
秦水说我哪里敢啊,就是先生把他吓的差点尿裤子的。
白罗罗在旁边看着他,心想终于又多了一个和他一起瑟瑟发抖的人。
晚上,白罗罗和林昼眠躺在同一间屋子里。白罗罗晚上没喝多少,林昼眠更是滴酒未沾,所以两人倒也还算清醒。
本来白罗罗以为这种沉默会延续到二人入睡,哪知道林昼眠又开了口,他道:“白天的时候,你在棺材上方有没有看见什么?”
白罗罗说:“看见什么?一朵有点像黑色的云么?”他的确是看见了,但是当时那情形好像说出来也不太合适,便什么都没说。
林昼眠微微叹息,道:“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白罗罗莫名其妙的说:“什么意思?”
林昼眠道:“秦家那祖宗心里怨气大得很,恐怕秦家要倒很长时间的霉了。”虽然那祖宗应下了秦水的话,但其实内心已经对这个家族非常失望,而家族中除非将事事做到完善完美,不然一旦有个懈怠,就会非常倒霉。
白罗罗听完了林昼眠的解释,道:“可是……这祖坟的位置,真的有那么重要?”
林昼眠道:“祖坟之处,便是宗族之根,你的根在水土丰美的地方,开出的枝叶自然会更加的繁茂。若是根坏了,树死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样的解释倒是通俗易懂。
白罗罗听着听着,就来了睡意,林昼眠的声音太好听了,娓娓道来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在讲睡前故事。白罗罗挣扎了一会儿,没能撑过去,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缓起来。
林昼眠知道白罗罗睡着,也息了声,他的左手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右手腕上的黑色手链,片刻后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事情解决的大家准备出山。
天气也相当配合众人高涨的心情,本来还应该再下几天的暴雪也意外的停下。天空放晴,暖烘烘的太阳晒的人也跟着懒了起来。
又走了几天山路,白罗罗终于离开了这座寒冷的雪山。
秦水盛情邀请林昼眠去他家玩,林昼眠态度冷淡的说:“你先把账结了吧。”
秦水听到账这个字,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似乎没想到林昼眠这么仙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