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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紫玉弯腰把昏倒的欧阳萝抱到了炕上,小欧拿了枕头被子给欧阳萝盖上了。
“我和丈夫从京城出来时,就已经听说了她夫家出了休妻书的事。以后就不知道她是如何沦落到这里的。”秋月在一边静静地说道。
“从我记事起我就只有娘亲,没有爹爹。我只记得娘亲每到一个地方就四处寻找什么,可每次都是满怀失望的再次换地方。所以,我的记忆里就是不停的搬家。”小欧愣愣的看着炕上昏迷的母亲,诺诺的说道。
今天的事情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她虽然还不明白事情的全部真相,但却知道母亲千辛万苦的找寻的就是大小姐她们。
而且看样子母亲是被爹爹休弃的,自己的外公一家是被冤枉死的。她不明白的是,自己的爹爹为什么这么狠心,就因为外公一家就把娘亲休掉吗?他们的夫妻感情呢?说断就断了吗?
李紫玉看着欧阳萝昏迷中仍然惊颤的身子,想着自从看见她们却强忍着心里的感情不能相认,心里该是怎样的煎熬和百转千回。她此时明白了大姑姑为什么在见到她们激动以后,又若无其事的了。那是怕相认后暴露了她们的身份,给她们带来危险。而为了更好地照顾她们,不惜自贬身份待在她们身边。这样的姑姑怎么能不让她怜惜?
娘家顷刻间的覆灭、婆家的刻薄寡恩、昔日恩爱夫君的变脸狠心、与两个幼子的生生的骨肉分离、知道自己怀孕时的彷徨无助,这种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接踵而来。大姑姑是怎样撑过来的?她心里是抱着怎样的信念才一步步撑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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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相认(二)
李紫玉想着姑姑一路的不容易,忍不住也潸然泪下。
对亏自己当时一念之间没有在衙门登记,姑姑和小欧表姐还仍然是良民身份,若不然自己真是不会原谅自己。
以后,就让自己照顾姑姑和表姐吧。以后一定让姑姑和表姐过上好日子,过去的噩梦就让它过去吧。人活着就得往前看,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坎。
秋月本想去东屋看看小主子们,但怕自己一个忍不住露了端倪。所以她强按耐住自己冲动,把白菜和萝卜卸下来后就走了。
李紫玉把秋月送出去,故意在山坡上对她说:“柴婶婶你回去后,还要多辛苦辛苦,我家还需要很多的菜。每天最好送一车,我家只要是菜都回收的。价钱你放心,肯定给你个公道价。”
“大侄女就是仁义,我记住了。今天我就不来了,明天我再送一车来。”秋月也大声的回道,说完赶着马车就走了。
坡下暂时歇着的村里人,听的清清楚楚的,谁也没有起疑,有的还问收菜的价格呢。
李紫玉笑眯眯的回答了他们,就转身回去了。
她首先去西屋里看了看姑姑,见她似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躺在炕上竟是睡熟了。
在旁边守着娘亲的小欧看见李紫玉进来,忙习惯性地叫了声“大小姐”。
李紫玉上前摸了摸欧阳萝的额头,发现体温正常才放下心来。她这才转身看着小欧轻声说:“小欧姐。你是我亲表姐,以后不要再叫什么大小姐,对弟弟妹妹们也不要叫什么少爷小姐的了。虽然还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但我会说你们是我娘亲表亲,辈分上该叫什么叫什么。”
“可是。。。。。。”小欧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李紫玉不禁笑了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大叶朝的等级制度是极其森严的,奴隶一旦卖身,除非主人开恩,要不就是一辈子的奴籍。
而当初她们母女俩都是签了契约的。如果在县衙存了档,即使李紫玉把卖身契还给她们,这辈子也都抹不去曾经当过奴仆的印记。
李紫玉转身把锁着的木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两张卖身契,几下就把卖身契撕了个粉碎。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把木箱子锁上了,动作自然流畅,期间没有一丝停顿。
小欧傻了般的看着李紫玉。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随即好像才反应过来似得,不敢相信的问道:“大小。。。。。。哦噢,表妹,你刚才撕得是不是。。。。。。”
李紫玉看着小欧难得的萌样儿,忍不住想逗逗她:“表姐!其实。。。。。。你们的卖身契我。。。。。。”
“怎样了?”小欧紧张的好像都不能呼吸了,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衣服的下摆。
“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打算上衙门存档。也就是说。你们的卖身契本身就是一张废纸。这回明白了吧?嘿嘿。。。。。。”李紫玉说完后,就笑着挑起门帘出去了。留下小欧一个人在屋里慢慢消化。
“啊!。。。。。。我明白了!哈哈,太好啦!。。。。。。”西屋里传出了小欧激动的叫喊声,和隐隐压抑的啜泣声。
李紫玉缓步向院外走去,心里也是复杂莫名。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朝代,有一个良民身份是多少身为奴籍的奴仆几代人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为了家里哪怕一人摆脱掉奴籍的身份,他们不惜出卖自己的良心帮主子做事。以期主子能格外开恩,除去他们奴籍的身份。
有了良民的身份,他们的人身是自由的,他们的子女可以和其他良民一样,参加科举取士,改换门庭。即使不能成为人上人,但也不是可以任由主子打骂、买卖,甚至性命只要主子一句话,都会随时没了的奴隶。
这样的社会制度,李紫玉是不敢苟同的。她毕竟是在人人平等的社会制度下长大的,当然绝对的平等是不可能的,但也比这里强上很多吧?可是,她不得不融入这个朝代,一切按照这里的规矩来。她还不敢挑战一个朝代根深蒂固的某些东西,她也没那个能力。在生存都不能保证的条件下,她哪里有那个资本来挑战整个社会制度?
也许有一天,自己也能适应这里的大环境也说不定。适者生存嘛,没什么比人更能适应环境了。人类其实天生带着奴性,可以在任何带着框框的条件下生存。不论这个框框多苛刻,他都会有理由说服自己去适应这个框框,而且尽可能的生活的更好。
李紫玉走出家门时,看见第二趟拉青砖的车已经回去了。村里的人在做最后的码垛工作,人人都干的很认真。
李紫玉在坡上看了看,见就要收尾了,就想下去和老村长约定明天上工的时间和人数。
李紫玉刚走下山坡,还没到老村长跟前,就见村里街道上又驶来一辆马车,仔细一看是柴斌。
李紫玉就停下了脚步,等着柴斌到来。她知道,柴斌这么晚还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柴斌笑呵呵的和村里干活的人打招呼,那壮实的身板和大大的豹子眼一点都不显得凶恶。相反,却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村里人也都热情的回应着,显然对柴斌的印象都很好。这让李紫玉暗暗称奇。
柴斌的形象在一般人的认知里,应该是霸气外漏的,恶形恶状的。可是他就有本事和任何人打成一片,还不能让人对他反感。这可是一项了不起的本事,并不是人人都具备这种本事的。
李紫玉现在知道外祖父为什么会派他来找寻爹爹娘亲了。在外常年的奔波,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在所难免。又要身具武功,又要八面玲珑,可不是人人都能办到的,柴斌无疑是最佳人选。
柴斌和村里人寒暄完毕,才把马车停靠到一边,想李紫玉走去。
李紫玉不着痕迹的看了四周一眼,向柴斌打招呼:“柴叔,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柴斌哈哈笑着:“是啊,你让我打听的青石板、石头和瓦有了着落了。这不,我怕你着急,就赶紧过来了。”
李紫玉也笑着说:“那感情好,谢谢柴叔了!走,咱们屋里唠唠。”
说完就领着柴斌向坡上走去,柴斌像个门神似得跟在了李紫玉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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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坚强的姑姑(一)
村里人看着李紫玉和柴斌的背影,边干活边悄声议论着。
“你看人家柴窑主,多仁义,那么大的老板一点架子没有。”
“就是,可不像有些有钱人,眼睛看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