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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坐着莺歌。
也知道这么着不是长久事; 所以吴宛琼特意在自己陪嫁宅子中择了一处,她去上工的时候,莺歌和车夫阿五就待在那宅子里; 等她下工时再过来接她。
莺歌似乎看出自家姑娘的异常; 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吴宛琼用手抚了抚脸,道:“没什么; 就是可能被晒着了; 有些头晕。”
莺歌心疼得不得了; 小声抱怨道:“姑娘; 你说你这是图了什么。”
图什么?
吴宛琼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本来该是洁白无瑕的,却因为这阵子做工,难免粗糙了些。
这种粗糙与之前的她来说,是不能容忍的。可她偷偷看过招儿的手,那是一双还不如她身边丫头的手,满是薄茧,手背肤色不均,还有几点颜色很浅,一看就是久远的烫疤。
洗手作羹汤。
她不是没有做过,却从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只用动动嘴,其他的由下人做了便是。她见过那种从油锅里溅出的油点,吓得她当即避远了,后来厨房里的下人一概受了罚,她以后也再不往灶台前靠近。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偏偏有人爱之若宝。
也许旁人没注意过,吴宛琼却是不止一次见到过,薛庭儴趁人不注意偷偷摩挲招儿的手,好像是最上等的玉石摆件儿。
她到底图什么呢?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吴宛琼放下手,悄悄藏进袖子里。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图什么。
在车到吴府之前,吴宛琼便在莺歌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衣裳。褪去那身粗棉布的衣裙,换上了华服,她不再是那个小寡妇宛琼,而是吴家大姑娘吴宛琼。
吴宛琼是从后门进的府,刚回自己的院子里,就有人来请她了,说是老爷请她去一趟。、
整个吴宅中,守卫最是森严的,当属吴阁老的书房。
不过这种森严对吴宛琼来说,却是并不存在的。
她刚到院门前,就有人将她请了进去。进去后,吴阁老正坐在书案后,面前放着一卷东西。
见女儿走进来,吴阁老将那卷东西递给她。
吴宛琼愣了一下,旋即抿了抿嘴,似乎明白了什么。
果然她摊开后看了,上面罗列着一个男子的身世背景,并附有一副小像。
天下女子中,大抵也只有皇室的公主,才能用这种方式来选夫君。
“你看看这人如何?”
说是询问,实则应该是吴阁老看中以后,此人的资料才会摆到吴宛琼的面前。
她细细的看了一遍——
山东人,现年二十三,父早亡,母卧病在床,如今在老家养病,是来不了京城的。而此人出身贫寒,却是天资聪慧,年纪轻轻就考中了进士,如今是翰林院的庶吉士。
而且此人的相貌不差,甚至称得上仪表堂堂。
吴宛琼心中轻叹,他爹大抵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找到这样一个人。
果然她前脚刚这么想,就听见她爹道:“可还满意?琼儿你放心,爹不会委屈了你的。”
见女儿不说话,吴阁老又道:“此
第156章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总体来说; 薛庭儴对这件事是乐见其成的。
去祸害别人; 总比祸害自己的强。
唯独就是那个至今还每天都去花坊上工的吴宛琼,让他有些头疼。他希望此女能知难而退,而不是非要闹得撕破脸皮; 毕竟他应该不认识吴家的大姑娘才是。
眼看到了申时; 薛庭儴将值房收拾了一下,就打算下值。
走到翰林院门口的时候; 正好碰见一群人; 正是与他同科的这些新进翰林们。
被围在正中的是个十分英俊地年轻男子,正是这次流言的中心点陶邑同。就见他格外意气勃发,与身旁的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一见薛庭儴走出来; 这些人当即不说话了。
陶邑同本是背着身,见身边人异常; 才转过身来。看见薛庭儴; 他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抬高下巴,点了点头:“薛修撰。”
“见过薛修撰。”
其他人俱是纷纷施礼; 唯独陶邑同没动。薛庭儴看了陶邑同一眼; 才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便越过这群人走了。
等他离去后; 陶邑同方不屑地哼了一声。
有那刻意讨好之人; 凑到近前道:“陶兄又何必与这等人计较; 别看他六元及第; 还被封了个修撰的衔儿,可谁不知道他就是个坐冷板凳的。这冷板凳啊,大抵是要坐一辈子了,哪能与陶兄相比。”
陶邑同年轻的脸上满是倨傲,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这个‘什么也不说’,是陶邑同最近方学会的,其实以前他就知道这些,可以他的出身家世,又哪有资格与旁人端着。可今日不同往日,而他也不是往日的那个他了。
一阵意气风发充斥着他的胸腔,他环顾四周,朗声道:“择日不如撞日,我请诸位喝酒如何?”
“哪能让陶兄请,自然我是我等请陶兄才是。”
这群翰林们一面说着,一面就离开了。
离这里不远处的街边,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里,吴宛琼拿帕子掩面哭着,边对坐在她对面的安伯道:“安伯,您看看,这般得势便猖狂的人,我爹竟要让我嫁一个这样的人。”
吴阁老的原配吴夫人早亡,现在的吴夫人是个续弦,却是个安静懦弱的性子,至少在吴阁老和吴宛琼面前是如此。而吴宛琼自小没个什么亲近的女长辈,吴阁老忙于朝堂上的事,很多时候安伯反倒像是她另一个长辈。
所以这次的事,吴宛琼反倒求助了安伯。
方才那一幕,安伯自然也看了个从头到尾,见此叹了口气,劝道:“姑娘,若是你实在不愿,就与老爷说一说,想必老爷也不会说什么。”
“可我爹他……”
“姑娘,若你实在难以启齿,这事老奴和老爷说,老爷定然不会明知是个火坑,还硬是逼着姑娘往里跳的。也是老爷心急了,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埋怨老爷。”
“我又怎么会去埋怨爹,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是这人他实在是!”剩下的话,吴宛琼没说,但能看出满脸鄙夷。
“姑娘这陶邑同尚且年轻,年轻人难免气盛,一朝得意沉不住气,也是理所应当。”
“可方才那人怎么不会?”吴宛琼一时心急,下意识说道。
安伯顿了一下:“姑娘说的可是之前那个年轻人?”他的眼神意味深长起来,望着吴宛琼道:“姑娘,你怎么认识此子的,你可知他是谁?”
吴宛琼遮掩地笑了笑,垂下头去拿帕子擦泪:“我怎会认识这人,我只是见他明明听见那些人说的话,却是那般反应
第157章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吴宛琼满心烦躁地从恭房里走出来; 耳边还回响着那句不要脸。
她一直知道招儿就是个乡下人; 可平日里见她言谈举止,也瞧不出来有什么粗鄙的地方,今日一看; 还真是乡下人。
她有些心事重重地往前走去; 因为也没看路,以至于撞到人才反应过来。
“啊!”
她被人搀住了; 抬头才发此人竟是胡三。
吴宛琼平时一直不敢直视胡三的脸; 通常都是能躲就躲,此番迎面撞上,那种突来的惊吓; 差点让她心脏骤停。
招儿在前面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惨叫,下意识就跑了过来; 才发现竟是这种情况。
“宛琼; 你没事吧?胡三没有什么恶意的,他就是、就是……”
“招儿,我没事。”吴宛琼匆忙道:“也是我不好; 走路没看路; 才不小心撞到了胡三。”
胡三也没说话,松开扶着吴宛琼的手,一瘸一拐地走了。
招儿觉得闹得有些尴尬; 胡三虽是人丑了些; 但为人勤快; 平常话也不多。这宛琼也是; 又不是没见过,至于闹成这样。
不过这话她也不好直言,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蓦地响起:“这是怎么了?”
却是薛庭儴从外面回来。
“没什么,就是宛琼不小心撞到了胡三,好像……”
吴宛琼打断了她的话:“招儿,我没事,我先回店里了。”说完,她就急急忙忙走了。
招儿这才将事情说了一下,薛庭儴看了看不远处的胡三,又去看吴宛琼,不知怎么,眼神饶有兴致起来。
却只是一闪即逝,很快就掩过了。
“你去跟胡三说一声,让他别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