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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这下真急了,连称呼都又变了回来:“姨娘可别糊涂!爷对姨娘这样就是极难得的了,您看哪家侯府的少爷公子们没有几房姨娘通房的?可是哪有爷这么上心的……”
“行了行了。”沈宜织心里也有点儿乱,打断了小三的喋喋不休,“知道你对爷忠心耿耿,不过有些事你是不明白的。”
小三睁大着眼睛:“小的确实不懂什么事,可也知道爷对姨娘是一片真心的!”
“赶你的马车吧,不然小心车翻到沟里去。”沈宜织指指前头,“这些话以后可别说了。有奶奶在上头,你说这些话要是被奶奶听见,可还让不让我活了?”
小三愣了愣,说不出话来了。沈宜织靠在马车壁上,淡淡地说:“爷纵然有十个八个姨娘,哪怕有一百二百呢,奶奶却只有一个。若说有真心,这真心都该给奶奶,这才算是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夫妻呢。若是放着正房奶奶不管,却去偏一个姨娘,这算什么?”
小三急的又要反驳:“那奶奶确实是——”
“奶奶怎么样,不是你能批评的。”沈宜织截住他的话,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没有一个女子真心愿意夫君有姨娘通房的,若是做爷的不宠爱这些姨娘呢,那又何必纳她们;若是宠爱呢,岂不是宠妾灭妻,又将妻子置于何地?你啊,不懂这些,别再乱说话了。”小三能说这些话,只怕也是得了郁清和首肯的,那么就借他的嘴也给郁清和传几句话吧。他很好,可惜她来晚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北山原来是一条连绵起伏的山峦,足有六七个峰头,只是圈出了一个平缓些的峰头做猎场,里头饲养了大量的鹿兔雉鸡之类,还养了少数狼狐野猪及熊,甚至还有一两头虎。按皇家规矩,每年都该来这里围猎一次,只是当今皇上觉得一次围猎兴师动众糜耗甚多,因此最多只是两年来一次。
皇上在北山脚下,围场之外扎下大营,搭起烫金牛皮帐子,外头还搭着绣九龙的明黄色帷幕。太子的帐子比皇上的小些,搭的帷幕是五龙花样,旁边就是安王的淡黄色帐子,绣的是团蟒图案。
皇上也带了皇后与几个年轻嫔妃来,齐妃因有身孕,虽然想来,皇上却没有允许。至于随侍的臣子与侍卫们,便纷纷在外围搭起帐子,有些人甚至两三人拼一个帐子。
郁清和身为侯府世子,是代替平北侯前来的,因此分到了一个帐子,虽然不大,总算是不必与别人挤在一起了。沈宜织在帐子里爬来爬去,整平地面,铺上羊毛垫子。看看这帐子简陋得要命,想了想翻出箱子里的一套竹壶竹杯——这是她特地找出来的,为的是在马车上不会被颠碎。
这套竹杯不知用的什么法子,居然保存了绿油油的颜色,摆在帐子里顿时多了几分生机。沈宜织左右看了看,又爬出去命令小三:“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野花摘一把来。”
等到郁清和回来的时候,这从外头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灰扑扑的帐子,里面已经布置得令人耳目一新:地上铺着毡子,矮矮的案几上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绿色竹杯,最大的一个里头插了一把淡紫与淡黄色的野花,整个帐子里充满了淡淡微苦的清香。
“爷别站的那么直,小心把帐子顶破了。”沈宜织抬头看见郁清和的模样,忍不住就想笑。这帐子矮得很,她站起来都要低着头,更何况郁清和呢。
郁清和牵了牵嘴角,弯下腰走到羊毛毡子前面,坐了下来。沈宜织提起竹壶,倒了一杯茶给他:“听说侍卫们都要轮流值夜,爷要去值夜不?”
“今日不必。”郁清和淡淡答了一句,仍旧看着她。几案上不但摆了野花,还用锡碟子摆了几碟杏脯桃干之类,看起来哪里像野外的营帐,若不看四壁是皮革,倒像是谁家的闺房呢。
“既不值夜,爷是早些歇下还是去找同僚们谈谈天?”沈宜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小三去领爷名下的那份膳食了,妾这里还带了些肉脯小菜之类,出门在外,只怕爷得将就一点了。”
郁清和突然就想难为她一下:“这倒无妨,只是此时无事,倒有些无聊了。可有书么?”
“有。箱子里有一本《孙子兵法》,一本《诗经》,一本《神异记》。只是这帐子里油灯不亮,爷要爱惜眼睛,少看几行才好。”
郁清和没想到她竟真的连书都想着带上了,而且还是自己平日里常看的那几本,一时无语,忽然没来由地觉得一阵烦躁,猛然站起来:“爷出去走走,一会儿再回来!”
沈宜织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帐子,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郁清和在烦躁些什么她也明白,想必这个时代的男人,并不能理解一个女子不愿做妾的心思,以她小商户家出身,又是庶出女儿的身份来说,要嫁入官宦人家做正妻简直就是做梦,更不要说是嫁侯府了。在大多数人眼里,能嫁到侯府做妾,已经是她的造化了。
不过郁清和并没能出去太久,皇上已经安营,便是他是侍卫,也不能随意走动,没一时就回来了。小三搬了膳食来,出行在外,自然少不得要粗糙些,不过好在是热汤热水,不致吃冷饭就是。
用了饭,小三识相地搬着碗碟去送还了,沈宜织从箱子里拿出那三本书来:“爷要看么?”
郁清和扫了一眼,随手拿了一本《孙子兵法》,沈宜织就拿起《神异记》,两人就着几根牛油烛,默默地对着头看起书来。看了几页,外头也渐渐安静下来,郁清和扔下了书淡淡道:“歇下罢,明日还要早起点卯。”
郁清和算是独自前来的,因此只分到一张行军床,就得有两人在毡子上席地而卧了。郁清和直接扯了一床毯子就往地上一躺:“吹了烛火。小三睡在帐门口。”
沈宜织有些尴尬:“爷该睡床上,明儿还陪着皇上打猎呢,妾没有什么事,睡地上就是。”
郁清和不理睬,只管闭上了眼。小三只觉得气氛尴尬,干脆借口如厕退出了帐子。沈宜织呆坐了一会儿,也只得吹熄了烛火,摸到行军床上躺下了。毕竟是在马车上颠了一天,沈宜织也累了,头一沾枕头就有几分迷糊。朦胧着刚要睡过去,就听郁清和平静地道:“你是不愿留下的了,是么?”
沈宜织一个机灵,顿时半点睡意都没有了,斟酌了片刻才缓声道:“我不愿做妾。”
郁清和半晌没言语,良久才有些艰难地道:“若是——若是爷娶你为妻呢?”
“爷怎么能娶我呢?”沈宜织反问,“如今爷已经有妻室了,奶奶虽然脾性不好些,又不大懂什么,还不是爷自己想娶的,可是到底也没有什么有违妇德的事。若说她妒,世上有哪个女人真是不妒的?除非她对自己的夫君根本毫无真情,那自然可以不妒了。我不妨老实跟爷说,若是爷当真娶了我,那爷的那些个姨娘通房,我一样是容不下的。”
郁清和没有说话,只是呼吸声粗重了些。沈宜织听了听,在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索性把话都说开了:“退一万步说,就算爷休了奶奶要娶我,我也不能不害怕——爷今日能为了我休了奶奶,明日焉知不会又为别人休了我呢?”
“你当爷是什么人了!”郁清和突然暴怒起来,狠狠捶了一下地面。垫着羊毛毡子,沈宜织都能听见那一声闷响,不由得有点儿后悔说造次了,连忙说:“我只是这么说说,知道爷不是那样的人。不过爷有没有想过,我是个商户人家的女儿,还是个庶出的,爷却是侯府公子,我怎么配得上爷呢?便是侯爷也不肯让爷娶我的。”
郁清和不说话了。沈宜织既有些欣慰,又有几分失落,勉强笑了一声道:“爷是个好人,奶奶纵然不懂事,看在她肚里孩子的份上,爷跟她好生过罢。”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说到最后这一句,居然觉得眼眶酸涨起来。
帐子里良久无声,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听见郁清和像是自言自语地道:“若早知道……”后头就没动静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皇家秋猎,场面浩大,只是沈宜织没有这个眼福,只能呆在帐子附近,最多跑到高处手搭凉棚看一下远处烟尘飞腾的场面,听听号角之声罢了。
不过这里也并不很安静,难得随驾,有些勋贵臣子们还带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来,虽不能进围场射猎,也在山下平坦之处骑马玩耍。
“那个是吏部左侍郎的女儿。”小三一直跟着沈宜织,见沈宜织一直注意着马场中一个着红衣的女子,便自动解释,“名叫左容的。虽是文官之女,却是好纵马的。因幼时曾被皇后喜爱,所以自恃甚高,脾气也大,还是离她远些的好。”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