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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看着帐子上细致的绣花,似笑非笑,“韩家上汜那日还带着你二姐出去走动过,看来是真心想帮忙了。”
沈宜织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沈宜春?她——”就沈宜春那份跋扈劲儿,真要是高嫁了,只怕她有得罪受!
“我估摸着,沈家人会来找你。”郁清和不紧不慢地说,转头看着沈宜织,“高兴么?”
“世子爷!”沈宜织哭笑不得,“谁高兴啊?他们来找我哪会有好事!”用膝盖想也知道,必定是来给她添堵的,“我那位好嫡母,从前我做妾的时候就来找过我们,想着借侯府的势。如今——只怕更要变本加厉了。”
郁清和侧头仔细看着她:“你想怎样?沈家——毕竟是你的娘家。”
沈宜织犹豫了一下:“我说这话,怕是听起来太过无情了,但——自打我姨娘去了之后,我对沈家实在是——我那位嫡母就不必说了,从来也不曾把我当人看过,就是老爷,只怕不是我能嫁到侯府来,他也想不起来我是谁。”
郁清和微微皱了皱眉:“你在娘家的日子——十分不堪?”知道她是庶出,但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不认嫡母也就罢了,若连父亲也不认,怕就不是普通的不和了。
沈宜织叹了口气:“我大病过一场,从前的好些事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我病倒是因为被我的嫡妹大冬天推进了池子里去,险些病死。而从头到尾,老爷都根本没去看过我一眼——哦,听宝兰说,老爷已经有好些年没踏进过我住的院子了。而推我的那位嫡妹,似乎也没人因此责怪过她。”
郁清和听得心里一疼,伸臂将她搂在了怀中:“苦了你了。”
“若只是嫡母不疼我也还罢了。”沈宜织靠在他肩膀上,幽幽叹气,“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会真心喜欢庶出的子女,但老爷是我的亲生父亲,也是这样不闻不问。若说恨我是不敢的,毕竟是父母,可——他们已经卖过我一次了,便是有什么生恩养恩,我也卖身以报了,我觉得,我不再欠他们什么了。”
这话半真半假。沈宜织没啥不敢恨的,毕竟她又不是原本的沈宜织,沈老爷和王氏可没给过她啥大好处,卖一次足够还那些天在沈府吃的饭和后头沈家给的嫁妆了。至于原身那位沈宜织,她命都已经赔给沈家了,自然也就不欠什么了。只可惜这些话都不能说出来,有个“孝”字儿在头上压着呢。而且这年月庶出的就得拿嫡母当亲娘,不然别人就说你不孝。否则她真想跟沈家划清界限啊!
“世子爷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孝?”她是觉得划清界限没啥了不起,但万一郁清和不能接受呢?这可是个在“孝悌”教育底下生活过来的古代人哪。
郁清和叹了口气:“我也觉得你不欠沈家什么,只是面子上还要跟他们敷衍,否则怕是对你的名声不好。”
“这我明白。”沈宜织顿觉轻松了些,“我不会让侯府丢脸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郁清和倒有点恼了,“我是怕有人借此来指责你!”
“我知道我知道。”沈宜织笑眯眯搂住郁清和的脖子,“世子爷对我一片关切爱护之心,妾身哪能不知道呢?”
郁清和哭笑不得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小心着些吧,沈家既来了京城,少不得还要来找你的。”
郁清和这话说得真是十分准,过了两天,沈家人果然就上门了。
“少夫人!”青枣儿跑得气喘吁吁,“太太来了!夫人已经叫人带着往咱们嘉禧居过来了!”
“果然上门了。”沈宜织推开帐本,叹了口气,“既然来了,咱们就招待吧。”从前当姨娘的时候还可以冷嘲热讽一下,现在做了正室反而不能了,真是郁闷!
王氏比上次打扮得还要华丽。正是暮春的好日子,身上的衣料都是大花大朵的,若不是一条石青的马面裙压了压颜色,简直就变成移动花篮了。只可惜身材已经不苗条了,春装轻薄就看得更清楚,沈宜织不无恶意地想,好像一只胖山鸡扑楞楞飞落眼前了。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侯夫人派过来的丫鬟还在旁边呢,她也只能含笑迎出门口:“太太怎么得空来了?”
王氏站在台阶下头,仰头看了看沈宜织,心里简直好像打翻了醋缸一样。上次来侯府她只在角门附近的屋子里坐了坐,这次却是从侧门穿过了大半个侯府,将府里的亭台楼阁看了一大半去。她未必懂得什么园林艺术,但也知道“树小屋新画不古”的说法,只看见园子里那些个参天大树,就足以说明这宅子有多值钱了。如今进了嘉禧居,单是脚前面这三级台阶就是汉白玉石的,还雕了微凸的精致花纹。而台阶上头站着的沈宜织,更根本不是当初那个瘦小怯懦的庶女了。
“全家都到京城来了,母亲自然先要来看看你。”王氏边堆起笑容,边上了台阶,伸手就抓住了沈宜织的手,亲热地握着,“看你气色不错,母亲就放心了。”嘴上说话,眼睛只管上下打量沈宜织。从头上到脚下,好像恨不得连沈宜织的裙子也撩起来,好看看脚上穿的是什么鞋。脸上更是神色复杂,就是那种既觉得终于有光可沾的欣慰,又有些嫌这光不是自己发出来的酸味儿。
沈宜织暗暗地想,王氏这会儿估摸着想,倘若现在金尊玉贵地站在她眼前的是她的亲生女儿,那该多好。
☆、第一百七十九章
王氏心里还真就是那么想的。
家常在家,沈宜织也并没有因为王氏来就特意梳妆打扮。但她上头穿着白底绣桃花的小袄,绣工栩栩如生;下头的裙子更是缭绫的,湖水般的颜色随着她的行走时浅时深,看起来仿佛清池边上的一株夭桃,虽不浓脂厚粉,却是明艳照人。
王氏的眼睛不由得往上看。沈宜织生就一头乌油油的好头发,从前在沈家的时候因为缺乏营养和护理有些干燥,如今在京城已经养得润泽柔亮。松松挽一个倭堕髻,别一根鹤衔灵芝花样的白玉簪,看着不怎么起眼,但细看就知道,那玉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通身没半点杂色,只鹤口的灵芝是借了一层靠皮青色,格外醒目。旁边零落点缀了几朵翡翠珠花,珠子都是一色的满绿,与那簪子互为呼应。
再往下,沈宜织耳朵上却又戴了一对儿金线悬挂的珍珠,珠子色呈粉红,颜色既柔和又鲜亮。手腕上镯子也不戴一对儿,却是一只翡翠的,一只亮银镶琥珀的,妙在那最大的一块琥珀里藏了一只小虫,这乃是极稀罕的,断非普通琥珀可比。
越是这样家常不经意的打扮,越是显出了侯府的贵气。若是沈宜织浓妆艳抹地穿着这些出来见客,王氏心里反而舒服些,可就是这样明显的家常模样,越发跟针似地在扎王氏的心——家常就穿戴这样贵重的东西,沈宜织箱子里到底有多少好东西?若是当初嫁来的不是这个小贱人,而是她的亲生女儿,不管是宜秋还是宜春,得了这样的富贵该有多好!
可惜这也只能想想而已。王氏虽然偏爱自己的女儿,却也没有糊涂到那种程度。沈宜秋和沈宜春论容貌都远远不如沈宜织,倘若当初送了来,只怕连侯府都进不了。因此,现在也只能想着怎么巴着沈宜织,从侯府多得点好处了。好在如今她已经是世子夫人的嫡母,不比从前只是个姨娘的娘家人,连侯府的正经亲戚也不算。不说别的,韩家现下对沈家的态度可就跟从前有天壤之别了不是?
“织儿啊,这一晃又一年不见了,母亲可真是想你,你有没有惦记爹娘啊?”
沈宜织把手从王氏手里抽出来:“太太进去坐吧,外头太阳大。”惦记个鬼啊!她又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还会惦记打骂她的人。
王氏不是个傻子,早就做好了被沈宜织甩脸子的准备,此时面上神色丝毫不变,端起嫡母的范儿,施施然跟着沈宜织进了厅里坐下,端起宝兰奉的茶喝了一口,装模作样地笑道:“真是好茶,果然不愧是侯府,水也好茶也好。”
宝兰把脸转了开去,强忍着笑。她根本没给王氏上什么好茶,就是平日里侯府的大丫鬟们喝的那种普通茶叶,虽然不坏,却也断然不是上等的。只是王氏根本也不懂茶的好坏,哪里品得出来,只会拍马屁罢了。
“太太喜欢就多喝点儿。”沈宜织其实也不怎么懂茶,但惯于用嗅觉分辨药材,对于不同的茶叶冲出来的香味差异更敏感些,再加上宝兰的表情,她哪还猜不出来?
王氏被噎了一下。普通人听见客人夸茶叶好,多半会说给包一点拿回去,怎么沈宜织却说让她多喝点儿,难道她是个水壶不成?来了一趟侯府就装一肚子茶水回去?何况她也听说过,茶这东西,